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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番外三·阿拉格的日记 ...

  •   (1)

      1826年4月,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年,照顾我的拉斐尔哥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带回来了一个漂亮哥哥。

      漂亮哥哥真的好漂亮,以前我觉得拉斐尔哥哥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男人了,但现在我才发现他们漂亮的不想上下。

      漂亮哥哥的头发是很罕见的红色,如果别人有这样的头发我一定觉得奇怪,但是大概是漂亮哥哥他太漂亮了,所以颜色完全不重要。

      我很好奇他的眼睛是什么样的,但很可惜,漂亮哥哥一直在睡觉。

      我问拉斐尔哥哥他什么时候会醒,拉斐尔哥哥也不知道答案,只是告诉我我们可以努力唤醒他。

      呀,漂亮哥哥会不会是和故事书里说的那样被邪恶的仙女诅咒了才长睡不起呢?我把故事书翻了又翻,确定解除诅咒的方法是爱他的人给他一个亲吻。

      我严肃的把这个大发现告诉拉斐尔哥哥,但是哥哥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发,告诉我漂亮哥哥真的没有被诅咒,所以自然也不需要亲吻来解除诅咒。

      我好失望,还以为这样就能叫醒漂亮哥哥了呢。

      拉斐尔哥哥让我别气馁,漂亮哥哥一定会醒过来的。

      (2)

      1828年的5月,我们离开雅典搬到了巴黎。

      走之前的几个月拉斐尔哥哥把他所有的画都卖了出去,包括那一组他画了好久的《长夜》,换了一笔不菲的资金。

      到了巴黎后,拉斐尔哥哥换了一个名字,他解释为这样比较好融入当地的环境,当然私下里我还是叫他拉斐尔哥哥。

      我在巴黎的中学读书,而拉斐尔哥哥则成为了一所大学的讲师,教的似乎是欧洲史和宗教史。

      漂亮哥哥依然没有醒,他的头发长长了些,又鲜艳又柔顺,我趁着拉斐尔哥哥不在拿漂亮哥哥的头发练习编辫子的技术,当然最后只是把漂亮哥哥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拉斐尔哥哥耐心的给漂亮哥哥整理好了头发,然后告诉我下次可以来找他。漂亮哥哥睡着的话头发不好打理,所以这种事还是来找他为好。

      嗯……拉斐尔哥哥的头发很顺滑,发质很好,我并没有不喜欢的意思,只是每次我胡闹完了哥哥总要好久才能整理好头发,我就决定不给他添麻烦了。

      (3)

      1829年12月,我们还住在巴黎。

      巴黎的生活很不错,唯一的缺点是浪漫的法国人——不论男女的那种——总是给我递情书,更可气的是里面有一半还是委托我转交给拉斐尔哥哥的。

      人类的本质就是颜狗是吗?谢谢。

      我把今天收到的情书扔进壁炉,并不想看见里面的酸文假醋土味情话。

      好在拉斐尔哥哥对这些人的示爱视而不见,从来没有回应过任何一个人,所以我并不担心哪天我会睁眼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嫂子或者哥夫。

      啊,说起这个,上一个这么来我家的人现在还在沉睡。

      他已经在我们家睡了五年了,我问拉斐尔哥哥他会醒来吗,哥哥总是那句“总有一天会的”。

      难道等我老了他都不会醒吗?

      我趁着拉斐尔哥哥不在悄悄跑到卧室,戳了戳睡美人苍白美丽的脸,小声的警告他:“喂,不管漂亮哥哥你是谁,赖床这么久了也该起床了吧?再不起来我就要吃掉哥哥留给你的那份烤松饼了。”

      睡美人哥哥毫无反应,我决定兑现诺言,于是跑下厨房把那份觊觎很久的烤松饼吃了。

      拉斐尔哥哥回来后没有责怪我,反倒是诧异我中午还没吃饱吗,我实在没好意思说是馋,只好点头。

      拉斐尔哥哥沉思片刻,晚饭的时候我明显的发现桌上的菜变多了。

      ……我吃撑了。

      毕竟味道太好了。

      (4)

      1835年7月,我考入拉斐尔哥哥执教的那所大学,或许是父亲那诗人的血脉冥冥之中指引着我,我选择了文学系。

      这一年我成年了,也有了喜欢的人。

      我忐忑不安的把盖伊带回来的时候,拉斐尔哥哥表示没关系,他说如果你喜欢的是一个很好的人,那么我会祝福你们。

      我感动的想哭。是的,不得不承认,其实这么多年,我是把拉斐尔哥哥当父亲看的。

      在我年幼的记忆里,父亲虽然爱我,但他更醉心于他的世界,在很多时候反倒忽视了我。

      我的幼年时代充斥着幻想中的怪物和夜里的黑暗,我一直恐惧而且不安,总是觉得一个人的时候那些阴影里会爬出恶灵把我吃掉。缺少关爱导致我的性格敏感又孤僻,并不是个受喜欢的孩子,而我也对他们报以相同的尖锐,像一只竖起了刺的刺猬。

      我一开始并不喜欢拉斐尔哥哥,那时候我以为父亲终于移情别恋了,对一个浪漫所以花心的人来说这不是没有可能,于是我开始闹脾气。拉斐尔哥哥还没来几个月,我就生了一场大病,几乎要死了。

      但拉斐尔哥哥的医术非常高超,在当地所有的医生都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他不眠不休了接近一个星期,总算让我的病情平复下来。

      我记得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他的面孔很是憔悴,但看到我的时候还是对我露出温柔的微笑。

      他说:“没事了,安心吧。”

      由于他救了我,我不好意思对他发脾气,更何况他是真的在认真的照顾我和关心我。

      他真的有着近乎无限的宽容和耐心,包容我为了对抗外界的伤害竖起来的刺,我渐渐不再害怕黑暗了,我知道我不再是一个人,那些怪物不敢再爬出来,而且明天太阳还会升起来。

      长大了些后,我终于搞明白他真的不是来当我后妈的,我十分羞愧于我当年的误会,但我还没想好怎么道歉,父亲的死讯就接踵而至。

      我一瞬间十分害怕,拉斐尔哥哥和我非亲非故,只是父亲的朋友,现在父亲死了,他就这么离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果然,他最后沉默着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他出去一趟,明天就回来。

      我趴在窗户上看着他的身影远去,我好想留住他,但是我知道我没有理由。

      我一个人抱着毯子缩在床上,那些黑暗中的怪物又一次蠢蠢欲动。

      ……

      第二天我从乱七八糟的被子里醒来,忽然惊喜的发现拉斐尔哥哥回来了,还买一送一又带回来一个漂亮哥哥。

      啊,扯远了。总之,能遇上拉斐尔哥哥真的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5)

      盖伊的家境不好,但他善良而且聪明,一直在努力的改变自己的生活。

      我喜欢他的这种积极向上,在恋爱了三年后,1838年6月,我们结婚了。

      我搬出了原先的家,在不远的地方买了另一栋房子,虽然面积小了些,但我们两个人生活足够了。

      我从大学毕业,开始试着给杂志和报纸投稿,所得收入不算太高,但也足以维持生活。盖伊则凭着优秀的能力,经由他的教授举荐,进入了大学做□□。

      拉斐尔哥哥这一年辞去了大学的职务,大抵是一个人的外貌十年都未曾改变的话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开始做一些文字方面的工作。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拉斐尔哥哥比我这个文学系毕业的写的东西好多了,该说这就是天赋吗?

      在他的第一本书出版的时候,我拿着市面上新买的书,想要回去和他庆祝一番,结果我敲门之后,给我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漂亮男人——这么说也不对,他已经在我家睡了十二年了,只是我第一次见到醒着的他而已。

      我怀里的书掉到地上,目瞪口呆的指着他:“你……”

      男人困惑的皱起漂亮的眉头,开口说了一句话,但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语言,所以压根没听懂。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回身向着屋里喊了一句什么,片刻后,拉斐尔哥哥出现了。

      “阿拉格?怎么想起今天过来了。”他附身拾起我掉到地上的书,领我进屋去。进了屋里我发现事情更大条了,屋里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漂亮男人,在我进来的时候一同看向我。

      我人裂了。

      “只是朋友而已。”见我呆住,拉斐尔哥哥好心的为我解释道。

      为什么你和你的朋友都这么好看,我在心里吐槽道。幸好我不是个颜狗,就算看到四个漂亮男人我也只是震惊于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脸,没做什么丢脸的事情。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拉斐尔哥哥善解人意的给了我出路:“咳,不太习惯这种气氛吗?你可以明天再来。”

      我慌不择路的点点头,不想再在这个尴尬的地方多待一秒。

      第二天我忐忑的上门拜访的时候,就只剩下拉斐尔哥哥和漂亮哥哥了,虽然我和这位漂亮哥哥不熟,但是怎么说看了这么多年,也不会感觉那么不自在。

      加上他似乎听不懂我们说话,只是默默的在一边听着。

      拉斐尔哥哥告诉我他刚醒来没几天,由于睡得比较久与现在有些脱节,所以不要奇怪,昨天正是由于得知他醒了所以那两位才会来看望他的。

      我点头表示理解,顺便提议今天去庆祝一番。

      两个漂亮哥哥在身边,我就是街上最靓的仔。

      ……

      好吧,这种快乐只持续了几个月。

      几个月后当我带着三张歌剧院的票来的时候,拉斐尔哥哥告诉我漂亮哥哥又睡着了。

      “他的身体很虚弱,能醒来其实已经很幸运了,再次睡过去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不必担心,有了这个好头,以后他醒的时间会长一些。”

      我有些失落的点点头,把那张多出来的歌剧院的票放到漂亮哥哥的床头。

      拉斐尔哥哥见此提议不如我收拾一个箱子,给你专门放送给他的这种东西好了。

      我欣然答应,并且考虑着这个箱子能不能放满。

      (6)

      1841年,我和盖伊有了第一个孩子。

      是个女孩。我们给她起名爱普莉,意思为在春天出生的孩子。

      爱普莉的出生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幸福,但我也渐渐产生了些忧愁,不过不是因为爱普莉。

      我感到不安。

      从我第一次见到拉斐尔哥哥起,已经过去了十五年。

      我已经不再那么年轻,但他依然毫无变化,岁月并没有在那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现在出门都有人会认为他是我的弟弟。

      但另一方面,其实我早就意识到了,他,还有那位漂亮哥哥都不是一般人类,毕竟哪个人类能像童话里的睡美人那样一睡十几年呢?

      所以我依然可以忽视掉这些不安的感觉,假装视若无睹他们的异样。

      不过说到底,掩饰的还是太拙劣了吧。

      拉斐尔哥哥猜到了我的担忧,在一个夜里叫我去阁楼一趟。

      他跟我说:是的,我们不是人类,但我们并没有恶意。

      当然啦,拉斐尔哥哥那么好的人,如果他稍微坏一点,可能在父亲死后就会直接把我扔出去了。

      我飞快的表示并没有因此害怕他,我只是担心他们不朽的容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近来已经有几位生人悄悄对我说起我的两位家人的异常了,他们甚至怀疑他们是恶魔的化身。

      就算是恶魔那又怎么样呢?在种族之前,他们首先是很好的人。我按捺下这样的不解,礼貌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但我还是有点好奇,哥哥们真的是恶魔吗?如果是的话,会有角和尾巴可以摸吗?

      听了我的疑问的拉斐尔哥哥表情很无奈,他叹了口气,“首先,有角和尾巴的恶魔都是很凶恶的种类,最好躲开他们;其次,我们也不是恶魔,所以没有角和尾巴。”

      啊,莫名的有些失望了呢。

      “所以抱歉,只有翅膀了。”

      我觉得我的眼睛亮了。

      ……

      嗯,天使的翅膀手感好棒诶,摸起来又软又暖和,羽毛细密的地方比天鹅绒还舒服。

      拉斐尔哥哥告诉我不要太用力,翅膀是很敏感的部位,如果用力拽了会很痛。我当然不希望他痛,于是我只是摸了摸表面的羽毛。

      在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后,拉斐尔哥哥才把翅膀收回去,这时候我惊恐的发现地上掉了一根羽毛,顿时不安起来——这不是我弄掉的吧?

      拉斐尔哥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安抚性的告诉我没事,羽毛也会自然脱落,这一根羽毛并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掉下来的。

      我放心了,然后捡起羽毛问他我能不能带回去当个纪念。

      他看起来有些困惑,但鉴于这只是很小的事情,所以他同意了。

      我从此多了一根会发光的羽毛收藏品。我相信天使的羽毛会驱赶所有黑暗里的怪物,所以我把羽毛放在了爱普莉的婴儿床边,希望我的女儿不必想我幼时那样担惊受怕。

      (7)

      1847年,爱普莉六岁,我和盖伊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还是个女孩。她的名字是多琳,意思是神的赠礼。

      感谢神让我们有了这么可爱的两个女儿。这一次生产中出现了意外,拉斐尔哥哥再一次救了我,但是我从此不会有第三个孩子了。不过没关系,我和盖伊都觉得有爱普莉和多琳就很幸福了。

      第二年的时候,那个漂亮哥哥第二次醒了过来。

      我抱着刚会走路的多琳,领着爱普莉去拜访他们,拉斐尔哥哥在花园里修剪花枝,告诉我那位哥哥现在还在楼上。

      于是我把爱普莉和多琳放在客厅让她们自己玩一会,自己小心翼翼的上了楼。

      门没有锁,我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漂亮哥哥在翻动那个被我塞满了的小盒子。

      我进来后他愣了愣,把盒子放到一边,看了我片刻似乎才恍然大悟,这一次他居然会说法语了,只是有些词语的发音略有些奇怪:“我记得你,你是……那个……”

      他忽然卡了壳,我佯装生气:“我们之前见过的,你记得的吧?你在我家睡了十五年了,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太过分了吧?”

      “你的家吗……唔,非常抱歉。”

      我哪想到他真的认真道歉了,连忙摆手表示我只是开玩笑而且我哪来资格说你我自己不也不知道吗(划掉),最后顺便关心一下:“拉斐尔哥哥说你很虚弱才一直睡觉的,那你睡了这么久,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红头发美人皱着眉认真的考虑了这个问题,“不是最糟糕的……但还需要沉睡……”

      好像用法语说长难句实在有些困难,漂亮哥哥断断续续的回答我,我听了个一知半解,决定等会去问拉斐尔哥哥。

      这时候爱普莉和多琳跑了上来,两个小机灵鬼扒着门往里面瞧,我余光看到她们,挥挥手让她们进来。

      “漂亮哥哥,这是我的女儿们,你喜欢小孩吗?你喜欢的话给你玩一会儿吧。”

      孩子生出来就是为了玩的,不然毫无意义。

      两个小姑娘丝毫不知道她们亲妈就这么把她们卖了,还乐呵呵的往漂亮哥哥身边蹭,漂亮哥哥似乎把我说的玩当成他语言没学好所以理解错了意思,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把爱普莉和多琳留在了这里,又跑出去找拉斐尔哥哥。

      拉斐尔哥哥已经修剪完了花枝,我就拿过水壶和他一起浇水,顺便问一问那位漂亮哥哥的情况。

      “他正在恢复。”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已经知道他们的种族的我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本来我并抱有能得到答案的准备,但是拉斐尔哥哥沉吟片刻,竟然真的开口了:“唔,我这样为你解释吧。天使这种存在需要一个‘核心’才能存活,越高阶的天使对‘核心’的依赖越强,如果剖离‘核心’甚至可能会在一天内死去。而那位哥哥,他在很早之前因为某些缘故失去了他原本神赐的‘核心’,幸运的是他同时得到了另一种力量取代了核心的存在,所以他活了下来。

      “但不久之前的一场战斗里,他的力量损耗超过了能够承受的范围,平衡被打破,于是他走向消亡。我们不愿再看到我们的一个兄弟就此逝去,于是暂时用外力延续他的生命,为了保证有足够多的时间,我们给他的力量只能让他保持沉睡。

      “这期间我们一直在寻找新的替代品,最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你可以把这理解为,来自‘信仰’的力量,大概在三年前,我们成功唤醒了他。

      “只是‘信仰’的力量还不够多,所以他很快又睡去了,不过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相信他会恢复的。”

      三年前……

      我想了想这个时间节点,惊讶的睁大眼:“是您的那本书吗?”

      “他是主角的原型。”拉斐尔哥哥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讶异。

      我没想到写书还能有这种功效,这天回去前我试着询问了一下我能不能也写一本这样的书来帮忙,拉斐尔哥哥思索后告诉我:“理论上可以,不过效力的话还是要看人物是否贴合他自身了。这本身就是一种钻空子的行为,所以实行起来很困难,你不必有所困扰。”

      噢,所以说越不ooc越有效果?

      我想着,给自己立下了一个目标,我一定要写一本贴近他本人的书。

      (8)

      这一次漂亮哥哥醒的时间比较久,甚至陪我们过了一个圣诞节。

      圣诞节后的第二个星期,我听说他又睡着了,这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我也终于开始预备写作,有些素材来自于拉斐尔哥哥的书,有些来自于我从他那里打听到的一些故事。

      按照拉斐尔哥哥的说法,漂亮哥哥的苏醒的没有规律的,或许他下一次醒来时明天,也或许直到我死去我都见不到他再次醒来。

      无论怎么说,我都希望他快点醒来。

      关于他的故事,我写了十年。

      1858年,我37岁,在一个夜里把最后一张稿纸写完。

      这一年我染上了肺结核,虽然最后挺了过去,但是身体大不如前,一点风吹雨动就要咳嗽好久。

      盖伊很担心我,甚至辞去了原本的工作,换了一个离家近的,好方便照看我和两个女儿。

      1862年,我41岁,漂亮哥哥第三次醒来,而我眼角已经有了皱纹。

      他看着我沉默了片刻,最后不甚熟练的对我说:“你还是很漂亮的,永远都是。”

      我噗嗤一声笑了,我对自己的容貌非常有自知之明,从小到大也就算个眉清目秀,凡是给我的情书里写到关于漂亮的,十份里有八份是在说拉斐尔哥哥。

      我说:“没关系的,生老病死嘛,多正常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死亡疼不疼。”

      他继续沉默,最后回答我:“死亡只是,睡一觉就好了。”

      (9)

      此后,他断断续续醒来又睡了几次,期间间隔越来越短,他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想他恢复了不少了。

      由于他们多年容颜不改,在我四十二岁的时候他们搬到了另一个城市,但我们之间依然会有书信往来,在重要的节日也会一起度过。

      爱普莉和多琳长大成人后又相继嫁人,我们家里最后又只剩下了我和盖伊。

      大概是我生过几次大病,所以身体衰败的比较快一些,盖伊老了还是个健壮的小老头,我却已经是个虚弱的老太太了。

      1889年的冬天,我到底还是染上了重感冒,附近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拉斐尔哥哥从他们定居的城市赶来,这时候他还是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别无二样,而我却已经从一个小女孩变的垂垂老矣。

      拉斐尔哥哥的医术很好,但是面对自然的衰老,再优秀的医生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这场病是迟早的事情,没有重感冒也会有别的疾病,我的身体早已经是一架快坏掉的机器,现在终于无法运行下去而已。

      这大概是我写的最后一篇日记了,再后面的事情,我可没力气提笔了,就在脑海里说一说吧。

      (10)

      在告诉我的家人们诊断结果后,所有人都沉默了,拉斐尔哥哥随后去给我配药,他救不了我,但是能让我最后过的舒服一点。

      盖伊,我的女儿们,还有两个女婿和三个外孙都围在我身边,而红头发的漂亮哥哥也在这里陪着我。

      钟表咔哒咔哒的走着,房间里有人在小声啜泣,拉斐尔哥哥端来了最后一碗药,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喝起来是甜的,像是小时候他做过的玫瑰糖。喝完我感觉好受了些,呼吸不再那么困难,反而有种昏昏欲睡的舒畅感。

      我最后回顾了我的一生,相比起大多数人来说,我可以称得上非常幸运,有一位堪称完美的扶养者,一个幸福的家庭……

      我的墓志铭应该这样写,阿拉格·拜伦度过了幸福的一生。

      我凑在盖伊耳边,缓慢的说出自己的决定,老绅士点点头,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孔上淌过两行热泪,我恍惚间又想起他少年时对我捧出一束玫瑰花时羞涩的神情,不由得露出微笑。

      他小声的安慰我:别怕,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亲爱的,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我含笑闭上了眼,他吻了我的脸颊。

      意识开始变轻了,死亡原来真的是不痛的,漂亮哥哥没骗我。

      我的灵魂似乎在脱离身体,拉斐尔哥哥和漂亮哥哥大概是能看到我的,我一直在看着他们,我想拜托他们照料我的家人,又想我已经麻烦了他们那么多了……

      不,还是算了,让小混蛋们自己活吧,至于他们,一切苦难大抵都已经远去,而今,他们能在人间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番外三·阿拉格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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