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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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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淮龄睁眼,不是绣着繁复花纹的床帐,是峭石。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后脑传来的隐隐阵痛让他不禁爆粗口。
缓了一会,头部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前世与今生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翻涌,让他分不清真假。怎么回事,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与人喝花酒,一醒来居然到了山洞里。
观察四周,山洞不过几丈大,洞口有木栅门堵着,自己躺的地方是一块黑石,上面铺了许多干草。很明显,刻意为之。
知道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唐淮龄再次躺下。栅门的木头每一根相当于他的小腿粗,这玩意儿怎么看也是打不开的。既然有人把他关在这,就一定有所图。至少,会给他送饭吧。
唐淮龄自信十足地躺下。到了夜晚,胃部传来的灼烧感和咕咕叫声叫醒了他。实际上,他也没睡着。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后娘想活活饿死他,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太后还在世,太子也还在东宫住着,她还不敢下手。唐淮经更不可能,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他一向听他亲娘的话,尊为神旨。
夜色沉静如水,山风穿入洞中。饥饿感与疼痛感折磨着他,内心无知的焦虑更让他心烦意乱。
唐淮龄瞪着眼睛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耷拉着眼皮,眼睛无神的看着洞口。
李大娘与王大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场景。
三人相顾无言一阵,两位大娘开始窃窃私语。说是私语,但因为地方窄小,一字不漏唐淮龄全听见了。
这新娘子咋了,看着要死不活的,跟我家砧板上那咸鱼一个样。
我咋知道,莫不是打傻了。
噫,我看他这样子活脱脱像个病鬼。就这样的能给大少爷冲喜吗。
谁知道,先带出去再说,不能误了时辰。
两人交谈完毕,便提着唐淮龄的胳膊往外走。
出了山洞,唐淮龄有些震惊。眼前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尽头天山相接,因晨雾未散,苍翠欲滴的山脉上笼着一层纱。算是难得的美景。
不过,京城中可见不到这样的景色。
唐淮龄无心欣赏,他向身边两人打探着消息。
“两位婶婶,请问你们要带我去何处?”
两位大娘几乎同时笑出声来,其中一位先说道:“小公子,叫婶婶我可是当不起,我就一个打杂干活的,你马上就要嫁给我们大少爷了。”
“对呀对呀,我们大少爷与你年纪差不多,你们肯定聊得来。”
得了,居然被拐来当人家媳妇了。
唐淮龄回忆了一下,上一世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不过被拐给人牙子后家里就立刻救他回去了,他根本没来得及被卖。
重活一世,本以为自己能够利用上一世的记忆狠狠惩治后娘那些人,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即便如此,也不能坐以待毙。
唐淮龄挂起他平日里的笑容,继续问道:“两位姐姐,可否告知这是何处,我要嫁与何人?”
殊不知,他现在的狼狈样子,活像个被吸干精气的登徒子,配上那声姐姐,两位大娘沉默了。这新娘子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唐淮龄见她们不答话,以为是她们得了吩咐,才不能答。于是深吸一口气,换了副样子,楚楚可怜道:“两位姐姐家中应有儿女,若是出嫁前夕连夫家也不知,你们心中定然牵挂。试想我爹娘九泉之下,应当也很伤心。”说着说着,还挤出几滴泪来。
两位大娘毕竟不是铁石心肠,家中儿女也确实比眼前这位小不了多少。不多时,唐淮龄已经全然套出她们已知的所有事情。
此处名为苍狼山,据说原本是没有名字的荒山,后来她们族长带一伙人定居,才起了名字。族长有两位夫人,大夫人早逝,先前她们说唐淮龄要嫁的,就是她留下的大少爷,今年虚岁十六。二夫人膝下有一儿一女,是双生子,较大少爷晚几个月。
至于唐淮龄的来历,则是因为人牙子恰巧从山下走过,被山上的壮士拦了下来,刚好大少爷病弱,需要冲喜……
“所以,我是花了多少钱买来的?”唐淮龄坐在院中,磕着瓜子,俨然已经融入大妈群体。
“花啥钱捏,俺们是在救人!”操着一口关外口音的汉子一掌拍在唐淮龄背上。
唐淮龄咳嗽几声,心说,这不就是土匪窝吗。
屋里的两位大娘准备好了洗澡水,拖着唐淮龄进去了。
唐淮龄猜测人牙子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怕他报复,才想将他卖到远处。没想到半路遇到山匪拦路,自然就把烫手山芋抛出去了。难怪他醒来时会饥肠辘辘,至少也在路上昏了两天。
唐淮龄洗漱一新,再出来时,已是浊世翩翩公子。身着喜服,更衬得他肤白腰细。
因大少爷还病着,不能出来见人。只由唐淮龄一人去拜父母。
男妻不必盖盖头,因此唐淮龄走到大堂的路上还出了些风头。他甚至听到有年轻人说他比县城里的花魁还要好看。
唐淮龄皱眉一瞥,他可以接受别人称赞他的外貌,但绝对不允许有人调笑他。
那年轻人被他眼神一扫,只觉得脊背发凉,立马就收起了笑意。
至大堂处,堂上坐着一容貌艳丽的妇人,脸上堆笑,发髻高盘,头上插着各式金玉珠翠,活脱脱一个暴发户形象。
妇人身旁站着一男一女。唐淮龄心下了然,这就是二夫人和她的儿女。
堂上另一把椅子却是空的。
看来那位族长并不很在意自己的大儿子,娶亲这种大事也不露面。
唐淮龄一直不动作,堂上的妇人渐渐笑不出来了。门外观望的两位大娘也很心急,怎么回事啊,刚才不是和他交代过了吗,咋还不行礼。
唐淮龄观察遍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进了两步,躬身行礼,口中称:“宋翾给夫人请安。”
身在贼窝,他自然不能暴露身份。
堂上的妇人这才又撑起僵硬的笑容,拿出早已备好的见面礼,递了过去:“好孩子,快收下吧。”
这与她预想的完全不同。她本来想让这小子给她行大礼,她也好让其跪着再立规矩,以后也知道听她的话行事。谁知这小子完全没叫她一声娘,礼数却做的过得去,这叫她怎么罚?
唐淮龄收下薄薄的红包,不动声色地拨开二夫人准备拉他的手,道:“夫人不为我引荐这二位吗。”
“对,是该引荐的。”二夫人被唐淮龄拨开了手,也不恼,转身拉起她一对儿女的手,说道:“这是你的弟弟江立新,还有妹妹江敏儿。”
两人虽是双生子,却大相径庭。江立新年纪不大,身材却很健壮,似一只小牛,上来给唐淮龄抱拳行礼,一看就知是练武出身。江敏儿倒是瘦瘦小小的,有些羞涩,只福了福身,轻声叫了一声大嫂。
唐淮龄冲她一笑,江敏儿羞得躲到二夫人身后去了。她还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
没有再多的规矩了,二夫人就命人送唐淮龄入洞房去了。
一群人推搡着唐淮龄入洞房,好似他才是新郎官,房里等着他的是新娘子。
屋中央的墙上贴着一张硕大的囍字,桌上只放着一盘喜饼。
毕竟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入洞房,唐淮龄心中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众人散去,木门合上。
外面热热闹闹,里面就显得更加寂静。唐淮龄心脏砰砰直跳,脚步缓缓向前挪动。
层层帘帐后,大红囍被下,躺着一个人,屋内灯火昏暗,看不清他的脸。
唐淮龄端起桌上的烛台,眯眼凑近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