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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男子就不用顾忌了,大家形体相同,也不需忌讳。但自古有些男子偏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我想大概是他们品性德行不够端正,若是心中端正怎会生此邪淫之念。看看天下现在的男子们,个个穿的比女孩子还艳丽,涂脂抹粉的,全无男子阳刚正气,不好诗书典集,竟好些淫词艳曲,满口只谈香粉衣裳,那里还有人议论家国大事。这真是我大卫朝的不幸,这样下去,亡国不过迟早之事。”

      三公子有些心虚,他知道明明说的不是自己,但不由的开始质疑自己的品性德行,是否也成了无差口说的不正。他欣赏无差,爱慕无差,这是他不可否认的,可是他的行径是否超过了君子该有的范畴,而他对无差的情意是否生变,他也在困惑不清,他只知道不见无差就会想念,一见他又害怕。

      “殊离,别只擦背,胳膊和腿也要擦拭擦拭。”无差的话让三公子回过神来,因陷入思绪而一直摩擦的后背红的像要渗出血一般,越看越妖冶,三公子觉得似乎像有魔物要从这里出来吞噬自己一样,要不然自己怎么会看的紧张到热血沸腾。

      三公子心中叫到“不好!”,挣扎着把自己从恐惧又不知所措的沼泽之中拉出来。

      “你会向我父亲复仇吗?”他将话题又转到尖锐的地方,想要用无差的愤怒来对抗因无差引起的恐惧。

      “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他!”

      “大将军之死虽然与我父脱不了干系,但朝野党争一贯如此,假使太子继位,恐怕我早人头落地,你连给我收尸都不能。你找我父报仇,我不阻挡你。先不论你杀不了他,就算你杀了他你也不能全身而退。而且到时朝野大乱,北胡南夷定会趁机入侵,天下又陷入战乱之中。我此番言语不是为我父脱罪,只是作为同窗知己,劝你权衡利弊。”谈论起仇恨之事,三公子觉得翻涌的热血确实恢复了平静。

      三公子的话不无道理,无差也是知道的,可是杀父之仇怎能说放下就放下。

      “我岂能不知!所以我更恨苍天,为什么让我有仇不能得报,我恨为什么我不是寻常人家,这样我只管手刃仇人,哪管他家国之事!”

      这样的对话让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三公子给无差擦拭完身体又帮他穿戴好衣服,下人送来早饭,无差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绝食,他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三公子就在旁边默默坐着,有些困顿的看着他吃饭。

      “你家厨子做的饭真难吃。”靖国府上的膳房都是御厨,换了口味吃不惯也是自然。

      三公子笑道“那是当然,我家厨子肯定比不过御厨。”

      三天没进水米的仓廪之官一时间也不太能接受水米,无差只吃了一点就够了。

      天又下起了雨,三公子望着院中细如蛛丝的小雨在西风中飘断,轻柔的散扬开来。

      “又下雨了,长安的秋天可真是多雨。”

      “下这样的雨天是不会晴的。要是大雨透彻的下上几天,西风肃净了天上的乌云,才能放晴。”无差说道,望着天空出神,心念“这朝廷也一样,只怕这样的小腥风血雨也安定不了多久,迟早会有一场更大的祸乱。”

      三公子临走前无差托他要下人买来些纸钱白绫等丧事用物,在房内为父亲设了灵堂。素服简餐的为父亲守孝。

      长安热闹的市街口上,每天都有上百人被砍头。天空昏暗的如暗夜一般,长安城被笼罩在阴雨与血腥之中,尽管如此人们照旧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如蛛丝一般的细雨连下了三天,也只沾湿了青石板街,根本洗不净地上的血腥,附近的百姓自发打水冲洗着街道,人们心中的恐惧也和这地上的血迹一般,没有停留多久。

      有那么几个要缉拿的官员不愿死在脏乱的菜市口,便服毒死在了在自己喜欢的烟花女子温香软玉的怀里,这又为长安人茶余饭后增添了一条故事。

      京兆府尹李安良擅长各种器乐,酷爱胡人乐曲,经常请胡人乐班演奏。李安良是出了名的耿直,不善谄媚,因此在朝堂上得罪过一些心胸狭窄的人,那些个小人就趁此机会,诬陷他与胡人往来密切。李安良对此也承认不悔,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向那年幼的皇上辩解,自己只是和在京城卖唱的胡人谈论乐曲,并无通敌叛国的言行,就被下了死囚狱。自古以来有多少忠心耿耿的大臣都如他这般,一腔匡扶社稷江山的宏图大志偏遭奸佞谗言,怨血洒青史。

      李安良家有一女儿年芳十七,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尤其擅长琵琶胡琴,长安城中也是颇有名气。三公子不忍才女充了官奴,想带回家中,又怕父亲责骂,就私自将她移藏在长安最负名声的伎馆,秦桑楼。三公子想,这也算是他在这场动乱中做的一件好事。

      整日听着谩骂,看着家破人亡,三公子觉得自己的头要炸裂一般的疼,得了空闲就想往靖国府来,哪怕坐上小会儿,也能忘却官场的机心,得到片刻心安。

      倒“张”之事结束,靖国府上的禁军也换成了杨家的卫兵。禁足十几天,无差担心着母亲和妹妹的安危,却又无能为力,从不求人的他,无奈之下不得不向三公子求助。

      “我想见我母亲。”明明是求人,无差却用着命令的语气,高傲的他从来不知道如何低下头颅。

      “这个我帮不了你,不过我可以代你去看公主,你有什么要给公主说的,写下来我送过去。”

      “你怎么会办不到,府上现在不都是你杨家的人,你既然可以随便出入来看我,为何不能放我去看我母亲。”

      无差的责备让三公子觉得心中有愧。“府上虽然都换成了杨家卫兵,但是他们只听我父亲的。”

      无差很清楚三公子是真的无能为力,求人办事不成,这还是第一次,心中有些不爽。

      “我想去后花园转转,这个总能办得到吧。”

      “自然可以。”

      “呵呵,我何时脚都得听从他人。”无差苦笑着,感叹自己的凄惨。三公子陪着毫无兴致的无差在后花园转了一圈,无差不做一声,三公子也不好久留,就回去了。

      这天黄昏,杨简宗处理完政务前来,等待了十几天的杨简宗开门见山的说了要娶公主一事,并且还在皇上那里要来了圣旨,咸宁公主早就知道杨简宗所想,心中也早早的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长安大街小巷也都议论纷纷。

      “这场祸事,张士廉满门连带九族都被处死了,靖国府就只死了将军。”

      “还不是因为咸宁公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相国勾搭上了,仅凭姿色就保全了一家。”

      “听说之前就又染了,好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杨相国当时还没做官,见了公主一面就爱上了,这相国心狠手辣的一个人,竟然这么痴情。这公主如今都年近不惑了还能摄去相国这等大人物的魂魄。”

      “这你老弟就不知了,我可是见过公主一面的,那真是绝色佳人,仙子一样!真真看上一眼,终身难忘。”

      “我没见过公主,但是见过“无双公子”,真的是面若芙蕖,举世无双,”

      “可不是嘛,二十年前传遍天下的《芙蕖赋》不就是为公主写的,“无双公子”荀玉长得又极像公主。”

      “唉,我可还听说,相国的三子杨巽和“无双公子”荀玉甚是狎昵。”

      “呦,我也听说了,不过这两人一处,简直两位仙人,可比那些个涂脂抹粉妖里妖气的公子养眼的多。”

      “都说那“无双公子”孤傲高洁,所以呀只怕那杨三公子和他父亲一样都是单相思,都为他们母子的美貌痴迷。”

      人们把这些王公贵族的事情当做下酒的小菜,津津乐道着打发日子。无差第二日就知道了此事,如五雷轰顶一般,差点气死。他曾天真的以为皇上没有杀他们是念及血肉亲情,原来都是杨简宗的计谋。才经历了父亲之死,大仇尚不得报,又是母亲改嫁杀父仇人,这比杀死他还让他觉得耻辱。无差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心如死灰一般坐在自己为父亲设的灵桌前,不言不语。

      阴霾不散,淅淅沥沥,或雨或阴的天终于下起了大雨,人们憋闷了十几天,终于可以畅快的呼吸了。因“到张”之事,三公子也沾了不少官场的浊气和戾气,午后想要静心看会书,可外面哗哗的雨声吵的怎么也沉不下心。眼里看着的“圣”“贤”“仁”“义”的字,脑中不住的想起那些被查杀的人口中的谩骂,书上的“圣贤仁义”也都变了模样,字字都像是芒刺一样扎在心上。

      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自己手上都沾满了怨血。自己和无差被称为“双壁”,可自己知道在无差的面前,自己就像是水塘里的蒲草。本就配不上“壁”字,现在更是愧不敢当。而昔日的“长安双壁”现在虽还能见面,但是已经不再是无话不谈,生了这许多的变故,两个人不定那天就参商阔别。

      想到此,又担心起无差,听府上下人回报,无差已经知道他父亲要娶公主之事,怕无差又做傻事,却又没有脸面羞见于他。三公子心中烦乱不安,可是终究抵不过思念,他决定往靖国府走一遭,哪怕是又被无差恶言相向,自己也是甘愿。

      下人看到他要出门又是拿来蓑笠,又是拿来斗篷,他迟疑了一下,一样也没戴,看了看雨道:“正好给我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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