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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酉时,京城。
      大街上,一个人高马壮的蛮夷壮汉骑着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乌泱泱一群人,着实引人注目。
      很快有人认出来,惊喜道:“那不是安平公主的车轿吗?!”
      “可不是,安平公主很少带这么多人出宫呢,一看就是去榭水楼。那领头汉子又是谁?一脸凶相忒瘆人。”
      “娘,那个凶巴巴的大叔瞪我!”
      “娃乖,娘帮你瞪回去。欸……等等,公主怎么去的不是榭水楼……轿子停在对面,是百香楼!!”
      “百香楼……难吃又死贵的那个?不是倒闭了吗?公主去那里干嘛?”
      “这事我听说了,前一阵子来了几个大人物买下百香楼,据说重新开张了呢。”
      ……
      此时楼内。
      从楼上望见华贵的车轿停在门口,王昊噌一下从太师椅上跳起来,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声线颤抖地朝身旁扎着冲天辫的小童道:“阿囡,快,快掐哥一把。”
      小童正垫着脚趴在窗户上看,闻言一脸嫌弃地偏头道:“哥,你能不能出息点。公主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要拿出咱们家的气势来!”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王昊被小童教训后佯装镇定道,又忍不住低头打理衣袖,纠结地问小童,“这一身可还合适?”
      “合适合适,”小童推着娃娃脸往外走,念叨着:“哥,你再不下去公主就走啦!”
      两人匆忙下楼,见大厅里已经到了一群人。
      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大胡子的蛮夷壮汉,一个姿容国色的红衣少女和一个清秀儒雅的白衣少年。
      见那红衣少女,王昊心头一震,涌起股强烈的熟悉感,然后见少女朝他眨眨眼,红唇轻启道:“王小掌柜,好久不见。”
      这声音!!!
      王昊当场石化,单是气质身形像倒罢了,声音是不会听错的,难道那天真正买下百香楼的是安平公主!
      他本有疑惑却未曾多想,哪有公主会隐藏身份只为买下几座小店铺,他若是早知是安平公主,这几家小店便是送给公主也无妨!可如今银子也收了,支配也拿了,再退回去倒是显得不伦不类。
      而且公主此举必然有他的深意,于是他压下心头的疑惑,难掩激动地问道:“公主,这两位是……
      “在下燕乐恩,”白衣少年没等少女开口,先拱手道,“那位南蛮临阳王,乌柯托。”
      “久违燕公子大名,”王昊一听顿时兴奋起来,“燕公子文采绝世无双!人也如芝兰玉树,气度不凡!”
      至于一旁的大胡子壮汉,王昊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似乎毫不在意。直把大胡子气得牙痒痒,沉下脸道:“无知小儿,你既知本王身份,还不行礼!”
      “公主都没让我行礼,你多大脸?难道你比公主身份还金贵不成?”王昊奇怪道。
      “你!”大胡子怒喝,转头看向众人嘲讽道:“堂堂大周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他找到由头后气焰更甚道:“必然是故意看不起本王,才带本王来这种生意惨淡的饭馆,桌椅……”
      顺着他手一指,众人目光看过去,大胡子噎住,顿了一下才硬着头皮道:“红木的罢了,本王都用惯了的,只是些白瓷杯,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陈茶闻言轻笑道:“知道王爷今儿来才特意清的场,都是寻常玩意,大周也不会用这些招待贵宾。”
      她带乌柯托来百香楼的用意正是如此,榭水楼虽然不错,但她和二哥作为老主顾,年费早就付过了,若是她今天带乌柯托去了那儿,岂不是浪费了一个天赐的败家机会。
      可惜的是不久前才把百香楼买下,虽然中间能消耗点钱,但大部分相当于左手倒右手,只能再把钱投到百香楼的装修和人手上去,对她来说才不算亏本买卖。
      至于为什么燕乐恩随行……这就不得不提老古董了!
      老古董生怕她会把人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非要派一个朝廷里的人盯着否则不让她出去。
      简直开玩笑,她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吗?
      顶多就是套个麻袋,找两个打手吓唬他一顿而已……
      陈茶朝娃娃脸递了个眼色,问道:“王小掌柜,二楼可还装修好了?”
      王昊忙不迭地点头道:“昨儿个刚休整好的雅间,随时都能用。”
      “沉鱼坊的姑娘们在吗?也劳烦她们过来一趟。”陈茶嘴角扬起无害的微笑,“免得有人说我们招待不周。”
      王昊一惊,见少女神色便了然道:“但凭公主吩咐。”
      见两人一来一回打哑谜似的,白衣少年抬眸多看几眼,又垂眸敛下沉思。只有大胡子嚷嚷道:“既然有歌女助兴还不快带本王上去,难道二楼破败不堪,不能见人吗?”
      王昊闻言用看白痴的目光瞅了大胡子一眼,道:“王爷随我来吧。”
      众人随着王昊上了层楼,皆不可思议地揉着眼睛,步子开始迈不动了。
      长长的雕花走廊曲折别致,转角处假山流水另有天地,高处挂着长信宫灯,温和淡雅的柔光里隐约闻见沉香缭缭。
      一个小小的客栈,居然如此匠心独运!!!
      走在前面的大胡子收起脸上不屑的嘲讽,他左右打量着,嘴硬道:“不过是奇巧淫技,女儿家的心思上不了台面。我族宫殿金碧辉煌,那才是男人该住的地方。”
      他自以为扳回一局,于是得意地瞥向一旁的红衣少女,故意问道:“公主以为本王的话如何?”
      众人闻言不禁斜睨一眼大胡子,每个人的审美不同,但如果因为自己欣赏不来便先贬低他人的审美,这种行为本身就很掉价。
      陈茶嘴角微扬,转头叮嘱娃娃脸道:“王爷的品味自然是好的,既然如此,便请王掌柜挑个合适的雅间了。记住,一定要符合王爷不俗的品味才行。”
      她故意在“不俗”这两字上加重语气。
      王昊听完恍然点头,带众人拐了两个弯,停在一扇门前,上面挂着个金牌子“钱字号”。他介绍道:“这是我们客栈最新开发的雅间,前天根据钱老板的要求刚装修好,你们是第一批客人。”
      然后他推开门。
      一瞬间,众人被里面的金光闪瞎了眼。
      金砖金墙,富丽堂皇。
      暗金屏风将雅间一切为二,后面被遮掩着尚且不明,只众人所见地方中间放着鼎三足玉石香炉,房间里弥漫着清淡琥珀甜香和沉木香,独特好闻。
      “这味道是……龙涎香!”鼻子灵的人嗅了嗅,忽然惊讶叫道。
      龙涎香在东洲极为珍贵,即使是皇室贵族家中也难见,在民间有“寸香寸金”的说法,足可见价格高昂。
      众人皆是惊讶,犹见乌柯托大张着嘴,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众人都听不懂的方言。
      “他说什么?”王昊不解地问道。
      “他说大周有此黄金屋,可引天下宝。”白衣少年眼里有惊讶闪过。
      王昊骄傲道:“这是取自‘书中自有黄金屋’,也是我同钱老板商量后琢磨出的意思。”
      “钱老板真妙人也。”少年赞叹道,面露敬佩。
      “你竟然会我族语?”乌柯托好一会才恢复冷静,忽听少年之言,诧异道。
      “在下不过是闲暇时琢磨些旁门左道,终究上不了台面。不比临阳王见多识广。”白衣少年谦虚道。
      乌柯托毫不客气地点头,“那是自然。”然后几个跨过门槛直接进入雅间。
      徒留下众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辛苦,燕公子的话明显是拐着弯骂南蛮语言不合正统,只配当做旁门左道。可笑大胡子没明白其中意思,甚是得意。
      包厢宽敞,但桌椅不大。四人座的檀木桌上摆着套精致的紫砂壶茶具,小圆金罐里放着明前龙井,翠色鲜润,茶叶细嫩。两边是半人高镀金书架,几排书塞得满当。
      酒馆里放书?
      众人起了好奇,纷纷伸头去看,待见到书名,又奇怪地变了脸色。
      连王昊看到都愣了一下,暗道不妙,前两天他准备去书馆进货碰巧老板不在,一个瘦高老头在拐角处忽然拉住他,说把钱给他就行,他有一批新书,质量绝对有保障还可以送货上门,这些天被装修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的他没怎么思考就应了下来。
      难道……他又碰上黑心骗子了?!
      京城骗子怎么尽逮着他薅?足足五百两金啊!
      “公主,这些书是什么意思?欺负本王认不得汉文吗!”乌柯托虽看不懂书上写了什么,但见众人脸色察觉到不对劲,鹰眼眯起,不满地质问道。
      “王爷真是误解了掌柜的深意。”陈茶虽也是第一次见到百香楼的成品,但也不算吃惊。毕竟那天胖墩说得颠三倒四,娃娃脸把银子用到位已经不易,总有些细节实施误差。
      “深意?”乌柯托质疑道,仍是不信。
      “可不是,”陈茶不紧不慢地走到书架旁,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抽出本《插秧时令速记手册》,指着崭新的封面道:“正如王掌柜说的‘书中自有黄金屋’,这本书可是关系到我大周民生根本的古书,从几百年前遗留至今,书中记录的宝贵经验,价值不知几何。”
      乌柯托将信将疑,紧盯着书壳子迷惑道:“有这么出名?”
      “王爷若是不信,大可拿着这书随便找人问,上至八旬老朽,下至三岁小童,无一不晓。”陈茶淡定地瞎扯道。
      “这么珍贵的书放在外面,不怕被偷?”乌柯托不解道。
      “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偷吗?”陈茶打趣道:“少一本再补一本就是,况且,本宫相信大周学子的信用不会做出这种事。”
      “公主是心大,若是本王,必然把这些书放在宫里,绝不轻易拿出示人。”
      “好东西分享才有价值,藏着掖着可不小家子气,”陈茶单手掂量着书笑问道:“王爷,您说是吗?”
      “安平公主这张嘴,比本王养的那只红头鹦鹉还能说道。”乌柯托磨牙道。
      然后不解气地嚷道:“小二呢?连个端茶倒水伺候的人都没有,什么服务态度?”
      他说着话,忽见一下人打扮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本该生得美艳,却被一道从眉尖到鼻翼的狰狞疤痕破坏殆尽,此时正毫无波澜地盯着他。
      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把随时可以出鞘的剑。
      似乎是不习惯说话,女子每个字都一个个往外蹦,且尾音都咬得很重,仿佛三九天房檐下悬着的冰柱接二连三碎裂,冰渣子溅了满地。
      “我,就是,小二。”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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