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路口》棠海雾明

2、开学典礼

　　每年高一新生一来，开学典礼是必不可少的。开学典礼，这周星期一，林墨早早起了床，不是他愿意，是广播声太大，吵的睡不着。

　　夏至气候燥热，六点。天亮的格外的早，蓝色云彩披满了天空。

　　林墨对着梳妆镜吐了一口白沫，刘校长播音员早早起了床，不到六点，用激情澎湃的声音“呼唤”醒了，熟睡的学生和老师。

　　林墨随便拿了一套衣服套上，从老师公寓下来。

　　男女生公寓热闹的不行，天气本身就燥热，加上刘校长那激情澎湃的声线，尽管十分不想起床，还是会被门外在叫骂声叫醒。

　　“要死啊”

　　老师们上个月发完工资，一顿大手大脚后，吃穷了。没钱在外面吃，就只能去吃食堂阿姨做的营养餐。
　　6:20，学生开始晨跑，由高一领班开头跑，高三节尾，操场上，学生们口吐芬芳，无数不雅的词汇就从口中脱颖而出。

　　操场的形状是个巨大“零”，学生们在那个"零”上拼命的跑，一班又接着班没命的在操场上跑，中气十足的喊着，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每个班级整齐的在场上跑着，从台上向下看，格外顺眼，除了各班出来的几个“组团女孩”从队形中出来装自己系鞋带，有些不搭以外，就没有过多的毛病。

　　刘校长看着台下的这幕景色，尽管年色以衰，却依旧扶着话简用嘶哑的喉咙中气十足的喊道“最后两圈!”

　　除了新来的新生们，高三同学跑过主席台边几乎都会大声喊道“放屁!会不会数数!这都几圈了？!”

　　刘校长装短暂性失聋可是一把好手，装作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看场上的学生个个累的像条狗时，他才会打开金嘴，说“各班带入体操位置。”

　　林墨看着台下的这群学生，仿佛是在看看曾经的自己。耳边悠悠扬扬的响起了阵阵悦耳的笑声，使林墨回想起曾经年少时的经历，现在想起来，又好像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天才经历过的一样。

　　林墨一直盯着台下的学生，太过于专注，全然没发现后面多了个人。

　　“林老师”
　　顾枫突然出声，吓得林墨一个机灵，向后退了几步，愣了愣，才道“啊………顾老师啊，你走路都不带声儿的，你刚才突然说话冲我说话，吓了我一跳”
　　“抱歉，没事吧”顾枫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林墨看着顾枫的脸，总感觉脸上少了些什么，看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索性继续看着学生，突然想起来，问道“你咋没带眼镜？”
　　“我平时不带眼镜”
　　“…哦，过会儿他们也要解散了，同伙去食堂吗？”林墨问道

　　此话一出，林墨就后悔了，一个刚来学校没多久的老师，就只单单听过他的名字，和那里转来的之外，什么也不清楚，这样冒然请别人去吃饭会不会不太礼貌？

　　“是吗，行”顾枫笑着说道
　　林墨正在纠结着刚刚的言语礼不礼貌，冷不丁的听见顾枫回答，怔怔的看着他。顾枫比林墨高一个头，看着他迟迟没回答，问道“怎么了吗？”

　　林墨回过神来，赶忙解释道“不不不，没什么没什么”
　　林墨从小有个毛病，和别人在一起说话太紧张就会口齿不清。
　　顾枫逐字整理才听懂林墨说的什么，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笑道“行，还有两分钟，现在就去吧”
　　“哦…”

　　一一食堂内
　　学生们还没做完早操，去食堂老师一般去的时间要比学生早得多。
　　“张姨，二份宫保鸡丁，再来一份糖醋排骨”
　　顾枫的手修长，拿着饭盒在领饭口前站着。
　　“二份宫保鸡丁和糖醋排骨对吧？”
　　“不是，糖醋排骨只要一份”。

　　张姨接过饭盒来盛，此时此刻，张姨的手不像面对学生时那么抖了，盛了满满一盒，嘴里念道“你们不要学那些年轻人，疯疯扯扯的，就我儿子，说什么要减肥，几天不吃饭还吃减肥药，不吃干嘛，肥没减到还搞了一身病，喏，拿着”
　　张姨把饭盒递给顾枫，顾枫接过饭盒，笑道“不减肥不减肥，张姨说得对”
　　顾枫声音又好听，虽然是老师，但身上总有着少年时期独有的张扬…以及青春的活力气息。
　　另一边，林墨正在打稀饭，他和顾枫分工明确，顾枫打菜，他打饭。
　　饭菜上桌后，学生们早操做完，一窝蜂向食堂跑去。
　　"林老师，呀，顾老师你也在啊"胡立在校门外吃完饭刚回来，手上还提着包子。
　　“胡老师”林墨道
　　胡立坐在他俩的对面，说“这周我要去杭州学习，上不了课，希望你俩帮我上上”
　　林墨面色有些迟疑，胡立又道“课我不会要回来，你安心去上吧”
　　林墨被胡立拆穿了心思不得尴笑几声，又把话题引在顾枫身上
　　“顾老师，你为什么来四中？”
　　顾枫吃下最后一块肉，说“自愿”，他伸手去抽纸，擦了擦嘴。

　　"哦…"

　　吃过饭后，学生们打扫教室与工地，第一道铃响起的时候，同学们都集中在主席台下，一个个归队站好。

　　星期一，刘校长头上滑的发亮，穿了一身西装，理了一下领带，对着话筒喂喂喂了的几声，又道：

　　"尊敬的家长、新生朋友们：

　　大家好！我是刘远离，你们的校长。

　　欢迎你们选取和就读文桑四中，下中的发展历程醇厚绵长，昂扬向上。曾记起：我们的校歌《五星红旗》秦岭南麓………”

　　林墨对此次的新生欢迎会没什么好说的，他坐在主席台上，平视着低下的学生，怕尴尬，所以就算是无聊，也不敢与旁边的顾枫说话，或是玩手机。

　　红桌布下，林墨的手机时时被打开，或是关机，要不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

　　“…乾佑河畔，有我们美丽的文桑校园，绿树成荫，流水潺潺，书声琅琅，百花争艳每一句歌词都讲述着下中人的奋进与辉煌，每一节旋律都奏出了下中人的豪迈与激情。46年风雨兼程，46年奋斗拼搏………”
　　刘校长含情脉脉的念着稿子，念的那是一个斗志昂扬，热血沸腾。

　　然而，他的真情根本打动不了同学以至于老师。
　　除了优等生和张主任心潮澎湃以外，没有一人心潮起伏。反而还有些困。

　　“我的演讲到此为至，下面是张主任对新生的评价…”下面是雷鸣般的掌声。
　　刘校长坐下把话筒交给了张主任。
　　张主任被前几届学生起了个绰号，叫猴子。为什么叫猴子呢？因为他火眼金睛，视力特好，打架特牛像猴一样。
　　前年才来，在高二七班的几个学生逃课，张主任去人家屋里，酒吧，好朋友家去找，后来在网吧找到他们，把他们几个带回学校进行处分，那几个不老实的竟对张主任动了手，打斗中，张主任嗑坏了膝盖，那几个直接被打的骨骼脱臼，在地上嗷嗷叫疼。
　　张主任找了东西让自己能站起来，扯着嗓子喊“两千字检讨，明天把家长叫过来!”
　　第二天，办公室里格外热闹，十几个家长站在一排，猴子去各班借了好几个教棍，一个家长一个，不用说都知道什么意思。
　　林墨回过神来，猴子说“我的演讲到此为止，请学生们各自回到各班教室，准备上课”说完，底下一拥而散。
　　这节是他的课，准备去教室时，却遇到了顾枫。
　　“顾老师？”
　　“林老师，我明天可能赶不过来给他们上课，如果你没事，帮我上上？”
　　林墨应了声，心想，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有事
　　“加个微信吧，方便联系”林墨道
　　“行”
　　顾枫打开手机扫了扫林墨的二维码，点开看，微信头像是夕阳，名字叫北冥有鱼。
　　“北冥有鱼？”
　　“嗯”林墨看顾枫的，头像是自拍照，他手里提着煤油灯，身后是广阔大海。
　　“老人与海？”
　　“嗯”顾枫答道
　　“那行，再见”
　　“嗯”

　　一一教室
　　林墨告了别，转身进了教室，把教材放在教桌上便对学生们分享好消息
　　“胡老师去杭州学习去了，所以，英语课我来上”
　　此话一出，讲台底下议论纷纷，林墨拍了拍桌子，示意他们安静些，又说
　　“明天军训，一直到下周星期二结束，一会儿广播喊去拿衣裳，班长体育委员记得去啊”
　　林墨抬眼望了望窗外，近来慢慢入秋，尽管如此，空气还是很燥热，学校又穷，没钱买中央空调，只有风扇在头顶吱吱作响，别的同学嫌不够冷，而底下的同学总是担心哪天风扇掉下来。窗外的蝉鸣空桑林，绿树荫敝，开书尽是墨香味，充斥着整个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