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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慕家有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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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府后院。
午后格外幽静,窗外知了叫唤不停,引得人昏昏欲睡。
慕晚棠本是在看书,也被弄得有些倦意,合上书,伏在桌上微微小憩。
贴身丫鬟沉鱼来时便见着这幅美人春睡图。
窗外的海棠开的格外热烈,然而在沉鱼心里也不及她家小姐一分秾艳。
时人都说京城里四大美人,然而要她说,她家小姐才是世无其二。
她定定神,走上前温声道:“小姐,老爷叫你去前院一趟。”
慕晚棠支着身子,柳眉微皱,一双眼睛如绵软的柳絮,带着睡意的朦胧,娇美的脸蛋上一小片红印,越发出衬的秾艳。
沉鱼心道:即使我伺候小姐这么多年,看到心跳也会加速,何况别人呢。
慕晚棠理了下头发,揉了揉眉心,懒懒道:“爹说了是什么事吗?”
沉鱼见状过去帮自家小姐整理,慕晚棠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的少女鬓若堆鸦,眉目如画。
沉鱼道:“老爷没说。”
慕晚棠微微皱眉,心里不知怎的有些担心。
她这担心倒不是毫无缘由,她爹是当朝首辅,当今皇帝年长,她爹自去岁便常有心事,愁眉不展。
奈何她爹总是怕她担心,很少提及,也许可以问问自家哥哥,她想。
前院书房,当今丞相慕闻之愁眉不展,两个儿子立在跟前。
慕玄亭沉声:“这事我不同意。”
慕玄清同样气急:“我也不同意。”
那是他们娇宠了十八年的妹妹,晚棠性子温顺,他们如何舍得他嫁到那人府上。
慕闻之冷声道:“那是皇命,岂是你说不同意就能不同意的?晚棠也是我的女儿,你当我舍得?”
慕玄清梗着脖子,还要再争辩,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少女推门而入。
几人很快整理了神色,不见刚才剑拔弩张的样子。
慕晚棠觉得气氛有异,她看了看自己哥哥,两位哥哥对着她笑,她向父亲问了好。
慕闻之道看着自己女儿,想起她还是一小团的时候跟在自己身后摔倒了也不知道叫疼,叫人心疼的很。
他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晚棠,今天爹爹得了陛下消息,是关于你的婚事。”
慕晚棠有些讶然,她顿了下道:“爹爹和哥哥们方才是在为这争论吗?”
慕玄清气道:“那是妹妹你不知晓陛下要将你许配给谁?”
这回慕玄亭没有呵斥自家弟弟,饶他是个沉稳的人,也对于这事颇有微词。
在他们心里,自家妹妹是没有哪位男子能配得上的,虽说从小要忠君爱国,陛下有命不得不从,然而那是他们宠极爱极的妹妹啊。
慕晚棠沉默了下,问道:“陛下要把我许配给谁?”
慕闻之沉着脸,不语。
慕玄亭吐出两个字:“太子。”
慕晚棠微微皱眉,这倒是没想到,只是,她是个柔顺的性子,嫁人对她来说嫁给谁没有不同。
她微微一笑,露出一对清浅的梨涡,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我愿意嫁给太子殿下。”
在场人都有些吃惊,慕闻之看着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迟疑道:“棠儿知道太子殿下的传言吗?”
慕晚棠点点头,柔声道:“既是传言,想必殿下也不是那等人。”
众人默然,他们该怎么告诉他家傻棠儿,那可不仅是传言啊。
在朝堂上向来沉稳面不改色的慕相也有些纠结,他竟是不知该不该告诉闺女这些事。
朝堂百官谁人不知晓他与太子殿下最为不睦,朝堂之上可谓仇敌一般唇枪舌战,甚至在太子殿下康健之时文武百官也要选边站。
如今自己娇宠长大的宝贝闺女嫁予那人,慕相愁的胡子打结。
太子残了一腿,性子更为暴戾,在朝堂上无人不惧,虽说传言真真假假,但他与太子不睦可是事实,到底不是好人选。
只是事已至此,君命不可为,日后横竖有他在,谁敢欺负他家棠儿,莫怪他拼尽身家性命不留情面。
慕晚棠约莫也知道爹爹和哥哥们的担心,她笑着道:“我是陛下亲赐的,想必殿下应该不会动我,再说我还有爹爹和哥哥们。”
慕晚棠自小性子便是如此,凡事想的开,对她来说,嫁谁不是嫁呢。
他们也知道皇命不可抗,见晚棠想的明白,也算安慰。
慕闻之这一生唯有三个孩子,尤其小女儿晚棠,更是他如珠如宝宠着长大的,晚棠出生没多久妻子便撒手人寰,自己把女儿拉扯着长大,小小的一团,如今却是长大了,知道为父亲和哥哥们考虑。
他长叹一声,止住了小儿子欲出口的话,脸上也带着点笑意,道:“我们晚棠长大了。”
有慕家做后盾,加之晚棠性子柔顺,太子应该不会太过。
几人一番闲聊,见慕相面露疲惫之色,兄妹几人相携告辞,出了门,慕玄清在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哥哥舍不得妹妹。”慕玄清是个跳跃的性子,加之是个武将,性情更是说风就是雨。
慕晚棠哭笑不得看着拉着自己不放的哥哥,其实对她自己来说,听说自己要嫁人这件事还很不真实,她平日里喜爱读书,可以说是个相当无趣的性子。
与其他待嫁花龄的女子不同,她对于未来夫君并无过多憧憬,在她想象中,大抵是个共同生活的人,若论起重要性来,还没有她书珍贵呢。
慕玄亭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清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道:“棠儿放心,殿下若是欺负你记得回家和哥哥说。”
慕晚棠笑着点头。
东宫。
静室内氤氲着龙涎香的气息,明明是极热的夏天,然而内室冷的可怕,下侍们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越发小声。
坐在轮椅的男人一张俊美的容颜如上天恩赐,冷硬的眉毛似乎在表明这大玄朝下一任主人的暴戾。
他似乎正闭目休息,然而在这宫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太子殿下是个生杀予夺,手段狠戾的人。
自从两年前战场上残了一腿,性子更是阴鹜。
当然除却太子阴鹜暴戾的脾气,他的能力绝对没得说,当年高祖还在世时,便摸着年仅六岁的太子,笑着道:“唯有此子最肖我。”
因此即使太子殿下母亲早逝,残了一腿,在民间声望却是非常之高,也不妨碍他成为这天下下一任的主人,东宫里的人对他们殿下忠心耿耿。
內侍李长德推门而入,见殿下正闭着眼,他未多言,恭声道:“殿下,容公子求见。”
一阵寂静过后,室内传来一道冷声:“让他进来。”
谢湛身穿一身玉色常服,越发衬的身形修长,面容深邃俊美,鼻梁高挺,凤目深邃而狭长。
单单看去以为是位文雅贵公子,然而没有人敢小瞧他,十三岁上战场带兵直取敌首,尽管因为太子暴戾的性格朝中颇有微词,然而无人敢否定,大齐有这么位主人势必再稳三十年。
李长德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容锦在外是容国公的世子,属于太子一派,两人自小熟悉,便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他看向太子,道:“殿下可曾听说了陛下要为你赐婚一事?”
谢湛眼里闪过一阵冷意,点了点头。
容锦悄悄看了看太子神色,见他神情肃穆,他不敢暗自揣摩,迟疑着道:“……这倒是有些不符合陛下的心思。”
慕首辅是朝中中流砥柱,若是娶了他的女儿,对殿下如虎添翼,但陛下会这么好心吗?毕竟那位暗里可一直……
只是这话不好明说,他家殿下什么都好,只是这性子,
他略一沉思,笑着道:“慕闻之这只老狐狸,也不知是不是正在家气的跳脚呢?”
谢湛凤目看不清神色,他开口道:“这婚事是太后为我求来的。”
容锦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太后不是在宫外礼佛吗?”
谢湛讽笑一声:“是啊,礼佛。”
容锦忙低下头,不敢多言。
第二日,圣旨下到了慕家,声势浩大着呢,附近的百姓也出来看热闹。
人们讨论的热烈,如今太平盛世,北边稍有蛮夷骚扰,但亏得太子殿下,民间风气也较为开明。
虽说百姓知晓他们殿下性子不大好,但是作为大齐的继承人可是没得说。
慕闻之带着一家人来接旨,虽说对于将女儿嫁给太子他们百般不愿,除了棠儿的幸福外,这皇家水深着呢,但往往越是想要独善其身,越是事与愿违。
慕晚棠一身素色衣裙,温婉俏丽,眉目如画,即使是见惯了美人的沈来喜也不得不赞叹几句。
这样的美人真是世所罕见,即使在皇宫里也难见这样的殊色。
他宣读完了圣旨,笑咪咪道:“恭喜首辅大人了,这婚礼日子钦天监已经择好了良辰吉日,下月初二便是个好日子。”
这话一出,慕家人怒了,就是民间,婚礼也得半年筹备,何况皇家呢。
这分明是没把慕家放在眼里。
慕玄清当即想站起身,却被大哥悄悄压着。
慕晚棠睫毛微动,不语。
待宣旨后,慕闻之起身,压着怒气,颇为客气地道:“这……婚期是否过早了。”
沈来喜笑眯眯道:“这是陛下的旨意。”
慕相一梗,眼下之意就是这事定了。
待送走了公公,慕家闭门谢客。
外面百姓也听到了风声,这慕家果然是要与太子殿下结亲了。
一少年公子跟好友惋惜道:“唉,慕小姐那样的美人合该被人捧在手上,竟然嫁给了太子。”
好友奇道:“你见过慕小姐?照我看,左丞家的小姐才是真的玉容花貌。”
那人摇摇头,肯定道:“慕小姐令人见之忘俗。”
好友倒是好奇这慕晚棠是个怎么样的美人了。
慕府,婚事已定,即使他们再有不满也无济于事。
慕家二子均未成亲,这置办婚事便交由慕家族里的亲近人来。
这一个月,宫里派来宫人教予慕晚棠婚礼礼节。
眨眼时间匆匆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