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廷当帝君》周南之风

19、秘授机宜

　　无边的黑暗和空寂。
　　“东凰，到这里来。”
　　“恩公，是你！我在哪儿，我死了么？”
　　“没有。祝贺你过关了。”
　　“我杀了相柳，自己也流了好多血，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你做得很好，那只是一个幻境，是一个对你的测试。不过有句话你要记牢，这个你用得着。”
　　“恩公请讲。”
　　“人心惟危，道心惟恒；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这句话有什么含义和用处么？”
　　“两日后终选决赛时你就明白了。”
　　“恩公，我们还会再见么？桃林一别，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先回去，别让他们等久了。这本《连山归藏》你拿去研习，对激发你的法力或许有用。”
　　一本古书飞入东凰手中，她来不及细看，就发现高阳的脸消失了，转而变成了另一张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旋转无序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丝亮光，明亮不断扩大连成一片血红色，一些从遥远之处传来的嗡嗡的声音飞入隧道尽头，东凰刚想要分辨清楚，那些声音就像水底的云影一样飘走了。
　　“主人！主人你快醒醒！”
　　“百里姑娘，你还好么？”
　　“依老夫看，这位姑娘的情形非同寻常，必须采用非常之法。”
　　“啊！”东凰游荡的意识突然被无形的强力拉回一个平面，她骤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大口喘气，头痛欲裂，她挣脱大夫从榻上一跃而起，急着翻看双手，手心和手背的肌肤完好无损，半点伤痕都看不见。
　　“主人，主人你终于醒了，素问好担心主人，呜呜呜......”素问变成一只散发着白光的柔软光球，乖巧地滚入东凰怀中蹭了又蹭。
　　“百里姑娘，你感觉怎么样？”监考官玄明子和主考官太上老君居然都来了，这让东凰倍感意外。
　　“多谢各位神尊，东凰已无大碍。”东凰暗暗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另外，有件事要恭喜你，本届封神大典的甲等考试你已经全部通关，可以参加两日后的决赛。”玄明子郑重递来一份盖有大红官印的证明文书，一旁的太上老君看着东凰，嘉许地点了点头，屋中其他人也都面带喜色。
　　虽然已经不是头一回得到考试通关的消息，东凰还是马上做出了“喜出望外”和“谦逊恭谨”相互交织的官方表情。
　　太上老君对此极为满意。他纵然与子都交好，之前对东凰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天亲眼见到了东凰的临场表现，方觉得后生可畏、孺子可教。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点嫉妒子都这个老家伙，居然不声不响收了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徒儿。
　　“不过，你还是别高兴得太早，”太上老君话锋一转，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虽然甲等考试的通过率万中无一，但天廷的神职竞选向来是差额选拔，这次得到东方青帝职位竞选资格的神仙可不止你一个。”
　　东凰对天廷的职务晋升体系略有耳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好奇和她一起通过考试的人还有谁。
　　玄明子伸手一指素问，素问“叮”了一声立刻从东凰怀里弹入空中展开成一张半弧形屏幕，参赛者的资料瞬间滚动入屏，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是：
　　“进入最终选拔环节的甲等考试优胜者为：
　　风伯愚：男，二十五万岁；兵部从三品秘书监，上神；成绩：甲等全优；竞选职位：东方青帝
　　端木玄：女，十七万岁；国子监正四品博士，上仙；成绩：甲等全优；竞选职位：东方青帝
　　百里东凰：女，十万岁；极渊殿从八品掌钥，散仙；成绩：甲等全优；竞选职位：东方青帝”
　　东凰不由得羡慕嫉妒：“好优秀啊，二十五万岁的上神，十七万岁的国子博士，真是别人家的神仙！”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呐！”子都上神清冷的声音恰如其分地飘了进来，后面跟着玉清神君和相柳上仙，素问吓了一跳，一个激灵收起屏幕躲回东凰袖子里去了。
　　“嗯——小仙想起来还要给其他参赛者发喜报，就先告辞了。”玄明子见此情形，赶紧告辞离开。
　　太上老君欲言又止，语重心长地看了东凰一眼：“师侄，好好准备，我们两日后见！”说完也翩然离去了。
　　“师、师尊......”见相柳远远地就对自己狂使眼色，东凰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今天是天廷五日一次的休沐日，本来可以自由安排时间，但因为极渊殿地处偏僻、工作艰苦、人手又少，全部吏员必须在工作日之外参加十日一轮的值班，今天正好排到了东凰，一生唯一的一次旷工就被师尊抓包，想想这个月的考勤和月钱，东凰一脸惶恐，赶紧规规矩矩在子都严厉的目光前站好，以求宽免。
　　玉清神尊笑着暖了个场：“好在恢复得还不错，医仙果然是妙手。东凰，祝贺你初试通关，晋级决赛，这是咱们极渊殿共同的荣誉！”
　　“她能护住自己的小命我就谢天谢地了，我是不指望靠她争什么荣耀的。”子都素来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语气冷淡，东凰还是能感受到师尊的善意。
　　“拿去吧！”子都话音刚落，一件东西从子都那边应声飞到东凰手里，她接住细看，原来是一只短萧。
　　“曲玉萧为群仙谱上排名第三的上古神器，专破结界和幻术，不仅能阻挡法术攻击，还可逆转时间潮流，危急时可保你性命。”玉清神君郑重地帮忙解释。
　　“师尊！”东凰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原来子都师尊一直都在用他的方式默默关心着自己，“谢谢您！”
　　“尽力而为，适可而止！吃了药，早些休息吧。”子都留下一句告诫，又带着玉清和相柳回去了，留下东凰一人在寝阁中凌乱。
　　东凰感觉有些累，便重新坐回榻上，准备倚着枕头好好研究一下曲玉箫，这时她看到枕头下面露出藏青色的一角，好像是本书。她觉得奇怪，自己并无在枕头下藏书的习惯，于是顺手一拉，翻出一本古韵盎然的线装书来，正面赫然写着《连山归藏》四个古篆字！
　　东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方才恩公在梦中赠给我的那本书么！”
　　北方玄帝宫，紫宸殿。
　　“陛下，您锐意改革朝政，须知上位者执掌公器，不可逞匹夫蛮力之勇，更要以苍生之心为心，抱持大公无私、自我牺牲的觉悟。时间结界制造的幻境可屏蔽参赛者的法术技能，突出考察其在生死关头的智慧策略与道德抉择，帮助陛下筛选出兼具公心、仁爱与谋略的可用之才。”日前在大明宫，自己对天帝的谏言正在高阳的脑海中反复回荡。
　　“帝君，卑职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保证决赛上百里姑娘万无一失。”度厄星君进入殿中，向高阳恭谨禀报。
　　“甚好，辛苦你了。”高阳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
　　“只是......那本《连山归藏》是当年共工帝君留给您的上古珍藏，您一直爱如珍宝，上面记载的象数大衍之术可解开万物生灭化转的终极规律，就这样随便转赠外人......嗯，送给那位百里姑娘，会不会有点......”度厄星君满眼忧虑，吞吞吐吐，在高阳面前欲言又止。
　　“她能通过近乎苛刻的甲等考试，就证明她拥有接触这本书的实力。没有读者的书就是一件死物，既然这书有人用得着，送她又何妨。”高阳开始专心低头练字，不再理会度厄星君。
　　“卑职受教，是卑职狭隘了。”度厄星君躬身退出了紫宸殿。
　　他在纸上认真地练习着篆字，嘴角上有意无意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窗外的海棠花瓣袅袅娜娜随风飘落，氤氲了满纸花香。
　　他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自己也如此这般站在窗前挥毫泼墨，那时尚且有一人轻倚在自己的怀中，与他执笔于飞，同绘一副图卷，或为他红袖添香，捧出一盏清茶。
　　那个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她会动、会笑、让他触手可及，他伸出手去轻轻一碰，她的幻影便顷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