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
久我薰缓缓睁开了眼。
看到自家公寓的地下车库，她瞬间清醒，惊觉自己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棒球外套。
数原龙友正躺在驾驶座上玩着手机，印花的宽大T恤下是布满整条手臂的黑色刺青。
她微怔，“不冷吗？”
他抬眼看向她：“开了空调的。”
薰点了点头，车内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沉默。
半晌，她将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还了回去，“谢谢。”
自己的外套只在她那里呆了一小会，便沾染了她的香水味。龙友皱着眉，把衣服穿在身上，拔了车钥匙，递到了她的手上。
一句话也没说。
她也没吭声，拎包，转身下了车。
休息了一会，胃疼也缓解许多，只剩下些许钝痛。她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龙友：“你怎么回去？”
她话一出口，龙友的脸就黑了。
到家了就想赶人？
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打车。”
可关切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移了过去，“已经没事了？”
薰正要摇头，可细跟的高跟鞋突然被什么卡了一下，身子一歪。
龙友暗骂出声，一把拽住了她。
“我送你上去。”
想到自己满屋子都是他们乐队的东西，久我薰眼里闪过一丝惊惶。
“不用！”
她试图推开他，但龙友的手臂像是钢钳一般把她死死地钳着，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嘴角挂着嘲讽的弧度，“想喝杯茶叙叙旧都不行？”
看到他轻佻的笑容，薰恼了。
她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不行。”
说完，快步走向电梯。
龙友觉得自己的手似乎被她打到，有些微微发疼，冷漠的眼神让他心脏也跟着颤动了一下。想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他顿时一阵懊恼。
“喂！”
他快步追上她。
薰没有理他，但逐渐加速的心跳让她手心都开始冒汗，胃也再次开始绞痛起来。
龙友想叫住她，又一时不知道该叫她西见还是久我，眼看着她就要走进电梯，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用手挡住了电梯门。
“薰！”
她伸向关门键的手顿了一下，他的手臂瞬间抵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面色不善。
“你躲什么啊？！”
被困在电梯一角的人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没有。”
薰强迫自己抬起头，直视着龙友。面前的男人离她极近，就连下巴上根根分明的胡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龙友被她盯得有些发窘，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越了界，迅速收回了手，退后一步，却忍不住皱眉道：“久我家怎么照顾你的？还弄出这毛病？”
见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她只觉得好笑，挤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不关你的事吧？”
龙友怔在原地。
一句“不关他事”，把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口中。
他拿现在的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人现在除了老板和艺人的合同关系，连一句朋友都称不上，顶多也就是老同学。也或许面前的人早就把过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静，就只有他一个人念念不忘。
想到这，他心中愈发不甘。
电梯在地下一层停了许久，两人互不相让，就像是两头争夺领地的狮子。
可两人每次有矛盾，最终妥协的还是龙友，这次也不例外。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那我把陆少爷叫来，你一个人不行。”
这句话戳中了薰的死穴。若是让表哥知道她又犯了胃病，舅舅和舅妈肯定会让她搬回去。
“不行……”她拽住了他的袖子。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龙友彻底怒了，拳头狠狠地砸向了电梯的钢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还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们早就没有任何瓜葛了吧？这家伙又是以什么立场在说这话？
可他眼中的焦灼和关切却让她胸口一紧。许久，她长叹出声，按下了电梯楼层。
“随便你。”
……
久我薰住在公寓的顶层，是复式的结构，在寸土寸金的港区可谓是极尽奢侈。
龙友本以为会看到奢华的装潢，各式各样的摆件，出自名家之手的家具，却没想到她的客厅空无一物，只有一架Steinway的三角钢琴孤零零地放在吊灯下。
这令他愈发心疼起她。
落地的玻璃窗外，东京的街景一览无余。此时太阳早已沉入了地平线，紫黑色的天空下，早已亮起的东京塔在远处熠熠生辉。
“没坐的地方，你自便吧。”
薰光着脚走进了厨房，径自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就往杯子里倒。
龙友蹙眉，“你还喝冰的，没点常识？”
她抿唇，“我这没别的。”
说完，便把胃药就着冰水往嘴里送。
他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夺去了她手上的玻璃杯，“啪”地一声放进了微波炉，热了二十秒。
两人也站在厨房里，沉默了整整二十秒。
只听“叮”的一声。
龙友将微微发烫的玻璃杯递到了她的手上。
“小心……”
薰也不管，立刻用热水送了药。完了，抬眼看他：“这样可以了吧？”
“哈？”龙友眉头愈紧，“你什么意思？”
“人也送到了，药也吃了，你可以走了吧？”她语气平静，却毫不客气。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赶人了。
龙友本来也不是好脾气的人，耐心早已被她消磨殆尽，“用完就丢，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也没求你吧？”她冷道。
看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龙友愈发上火，眼眶都泛了些红，“老子有大把多问题想问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薰怔了怔。
她本应质问他有什么资格对她说出这番话，为什么约定的那天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就算知道了答案，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垂眉，不再同他争吵。
“我累了，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卧室。
龙友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只能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挫败之情油然而生。
过了很久才冷静下来。
窗外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他只有借着东京塔和远处街灯的光亮，摸到了电灯的开关。
她的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就是乌龙茶。
龙友本想一走了之，却想到她空着肚子便睡下了，还是决定帮她弄点吃的。
所幸柜子里还有一袋没开封的大米。
“就这样还敢放她出来一个人住？”
他低声抱怨着，卷起袖子为她煮了粥。
……
卧室在二楼，里面的人睡得安安静静，一点动静也没有。
龙友端着粥，悄悄推了推她的房门。
门没锁。
墙角的落地灯散发着昏黄而又柔和的光。
比起空荡荡的客厅，她的卧室终于有了一丝生活气息。久我薰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微微鼓起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蚕蛹。
他把粥放在了床头柜上，她一醒来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薰睡得很熟，半张小脸露出被子，长发凌乱，散落在枕头上。即便是走的很近，也听不见任何呼吸的声音。
龙友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感受到微热的气息，他才惊觉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不由得自嘲一笑。
“她又不会谢你，还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傻不傻。”
可床头一条似曾相识的围巾映入他的眼帘。
他本以为是枕巾，可上面黑灰色的花纹却跟她被子的颜色并不搭调，便伸手摸了摸。
围巾的质量不行，早已起了球，还有些扎手。
——就像是当年他强行套在她脖子上的那条。
龙友的心跳一滞。
他努力将那一丝丝惊喜和期待甩到脑后，对自己不断地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却又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坚定了他的想法。
这条围巾并不是好看的款式，绝对不可能是她自己买的。可联想到她之前冷漠的态度，龙友有些迷惑了。
“也只可能是忘了丢吧。”他只想到这一个可能性，摇了摇头，准备转身为她关灯，却再次被墙边的书架吸引了目光。
他惊讶地发现，书架上竟然满满当当的都是他们乐队的专辑。从出道的第一张到最近的一张，无论是初回、限定还是普通盘，演唱会的蓝光碟，甚至他配过音的电影，她全部都收藏了。
这些光碟都只在日本国内发售，海外要是想弄到，肯定要花上不少功夫。
“为什么……”
他像是被巨大的喜悦砸中一般，胸口翻涌的情绪宛若惊涛骇浪，就连手指也开始微微发颤，酸涩的鼻尖和肿胀的眼眶更是让他难受万分。
“你这家伙，开什么玩笑！”
龙友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让剧烈的心跳平复了下来，再一次看向熟睡的薰。
她紧蹙的眉头终于放松，表情也变得柔和，跟他记忆中的她相比，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犹豫许久，他半跪在床前。
微微俯身，将她的长发撩到耳后。
“你要是不吭声的话，我就当你也喜欢我了。”
回给他的，只有一阵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