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疯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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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完全没过身体的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好似与水融为一体。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咬住了我的身体，随即身体被猛地往回拉，一双大手把那东西从我身上拔了下来，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长了三只眼睛的鱼。同时抓住我身体的人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瘆人，他把那鱼放在一个鱼桶里继续把我向大海抛去。我这才察觉，我已不能透过海水看清他的脸。
记忆是零碎且模糊不堪的，只记得之前的我好像是一个和他一样的人——当然，可比现在这个奴役我的瘸子好看多了，他满脸疮疤，瘦的都能当鱼竿使了。然而我还是不知是何原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只能被他支配着一次又一次勾住黏黏腻腻的鱼嘴，对本来有归属感的大海有了抵触的心理。最后鱼桶装满了，他满意的笑了，一手捏着鱼竿另一手提起沉甸甸的鱼桶——那里的鱼看起来都腐烂掉了，虽然我没有鼻子但知道那应该是腐臭的。
他一瘸一拐的向那个看起来破旧不堪的小木屋走去，一进门就把我晾在一旁，拿出几条小鱼，把他们剁碎了装进一口大锅里，稍微把他们热了热就直接端起来吃了。实在是太恶心了，我心里想到。他吃得满嘴流油，眼睛里头着些许绿光。吃饱喝足后就开始清洗我的身体，再抹上一层油，防止我生锈。突然，他好像魔怔了一般，忽地将我塞进嘴里，尖钩划破了他的肉，血浸满了我的身体。过了一会又把我拿出来把玩，看着我痴痴地笑，最后用纸把我擦干净。
“谢谢你，给予我幸福。”他就像圣洁的信徒，用真挚的神情捧着我说到。完全无法理解啊，他到底在做什么？我的头好痛，好像有什么炸裂了一样，我好像之前认识他。嘎哒一声，尖钩断了，就像一块巨石扔进了一滩死水里，无声胜有声。他那诡异的笑容逐渐扭曲了，并从一本书里翻出来一张照片，“快看，那是曾经的你和我。”两个相貌天差地别的人就站在那里，一个笑的阳光灿烂，另一个阴郁又丑陋。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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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我是一个被人人唾弃的人，因为长相奇丑不必，甚至被别人叫做“鱼脸人”，也是，像我这样的人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吧。我准备跳楼了，但就在我跳楼地那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一天学校临时组织前往水族馆游玩，导致我的计划被破坏了。我很讨厌鱼，讨厌一切水生动物，因为在我看来，就是他们让我悲惨的生活更加不幸。“鱼脸人，发什么呆呢！要不要钻进去找个鱼当女朋友？毕竟向你这样的东西没有人会要你的！”说完他们便哄堂大笑。看，又来了，我不是什么哲学家，不懂得他们的恶意来自哪里。但恶意这种东西是会无限扩散的，所以我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只是默默戴上了口罩，要是有墨镜遮住我这双像鱼一样的眼睛就好了。
“你们太过分了吧！”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忽然站了出来，我以为又是什么想要借此嘲讽我的人，便把帽子也戴上了。然而事情出乎我的意料，这个人居然是认真的，那几个嘲讽我的人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灰溜溜的逃走了。此时，那少年转过头，朝我笑了一下，清秀的面庞中一对眸子里尽是温柔，“你没事吧？”他笑着问。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做几件这样的事情就可以拥有主角光环了？这些话我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就匆匆走了。
自此之后，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好学生经常找一个被人人看不起的孤僻学生请教问题。我也发现了，此人拥有极高的智商，许多问题一讲就会，也让我明白了他不是徒有一副花瓶外表的废物。但他有一点一直让我很讨厌，就是会经常问我一些关于海洋生物的问题，不知是自卑心理在作怪，我终于忍受不住了。“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天天来问我这些问题也是来笑话我的吗？”
他的瞳孔不自觉放大了，像是在惊讶什么，透过他清澈的眼睛，我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真的，很像鱼呢。“不要再找我了。”丢下这句话我就离开了，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会反映出丑陋的自己。
好想让所有的鱼消失啊，不想再和它们扯上关系了。我开始偷偷研究杀死鱼的武器，最后发现了一种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传播的物质，任何生物在它的影响下都会逐渐变异直至死亡。这种东西由政府严格管控，我是拿不到的。怎么办呢，我开始偷偷说服我自己不要再有这么危险的想法了，但心里对于鱼的仇恨还是没有减少。
他再次找到了我，并向我道歉，我内心并无任何波澜，只希望这个人能帮助我完成我的计划，听说他父亲好想是政府官员来着，还很有钱的样子。于是就在跟他教学时有意无意地告诉他这种物质的存在，只有政府管控，并说如果自己能有一点点样本去研究就好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当我瞥眼看他时，他的眼底似乎夹杂了一丝浑浊，再看他第二眼好像又恢复了原样。
不出我所料，他把我带到了研究这种物质的秘密基地里，这里也属于他父亲的管辖范围。“说到底，本来这种物质是不存于世界上的，它的出现是人类带来的。”他有些遗憾地说道，“对了，作为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客人，我们一起拍张照留念吧！”
我不想和他拍照，那样会更显我的丑陋，但为了我的计划，必须在这之前讨好他。“好。”咔擦一声，照片拍好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少年并肩站着，一个笑容灿烂，另一个就像孤魂野鬼。
“星期天的时候，他们不在，这样你就可以来做实验了。”我的心脏怦怦地跳，为即将到来的胜利提前庆祝，谢谢你，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用他的钱买了一个装载货物的大型卡车，反正他有的是钱，不会在意的。为了保证计划成功，又买了来一辆越野车带他兜风。他好像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刺激的感觉，第一次笑的如此开心。“等着，到时候我们去玩更疯的！”我笑着说，这也是我近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那批东西在C7号门里储存着，我找到钥匙，打开了门，看见一罐罐密封的大罐子排列着。我让他用起重机把他们装运到卡车，等到一切准备好了，就开启所有的大门。卡车一路向目的地驶去。
“你要去哪里？”他一脸好奇地看着我。“把这些东西倒到海洋里。”我并不打算隐瞒他什么，继续握着方向盘，神情愉悦。“就因为别人叫你“鱼脸人”吗？”话音刚落，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一个已经废弃了许久的港口。
我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东西，“连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像我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名的机会，辛苦研究了两年的成果居然直接被导师拿给了了另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理由是我长得丑，上不了台面，会毁坏学校的形象！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恐怕永远都不会理解我这种人的感受了吧！我只有做坏事才能让所有人记住我，你，不要来阻止我，哪怕你以后真正成为什么正义的主角将我制裁也行。反正做完这件事我也没打算活下去了，你不要来阻止我了，我还不够可怜吗！”
他沉默了，我不再管他，下了车，我戴上防护面具，控制机关准备把这些东西倒进海洋里。鱼儿在水边嬉戏打闹，和我很像，但又不一样。
我感觉背后好像有人，一转身就看到他离我的刚才的位置近在咫尺，并且两臂张开，难道是想要勒死我？！我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东西，慢慢靠近他，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我就用沾了□□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他来不及挣扎就被迷晕了。我将他拖到旁边，继续完成我的计划。看着海水逐渐被黑色污染，我又笑了，刚准备离开就又看见了他。他紧闭双眼，眉头紧锁，我刚感到愉悦的心情又沉了下去，药效并不长，玩意他离开的怎么办？我看到了远处有一根钢棍，拿起来还挺重的。
砸还是不砸？我回忆起了与他的往往，最深刻的印象是？……应该是刚刚他的那句话吧，“鱼脸人”就是我啊。
过了好长时间，我还是砸了，闭着眼砸的，睁开眼睛看见他刚好醒了，看到了钢棍砸到了他膝盖上，应该骨裂了吧。他发出了惨叫声，我一害怕，钢棍掉了下去，再次砸到那个位置，这次他彻底昏死过去，我拿着带血的钢棍离开了，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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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成了鱼，一条漂亮的鲤鱼。他说，我本该就是这样的，我其实不是人，是被他变成人的鲤鱼，但就是这条鱼，害得他终生残疾，并在海水被污染后被警方抓住，认定是造成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他的父亲也急于和他撇清关系，于是他被关到监狱里，每天都有人殴打他，没有什么人为他治疗。
“在那里，被打是一种幸福的感觉，每当有棍棒或者拳脚落在自己的身上，都会发自内心地高兴，因为这可以加速自己的死亡，不会再痛苦了。自己的身体已经腐烂的不能再腐烂了，被他们用被污染的水冲刷伤口，让身体腐烂的更彻底。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呵呵呵！”
我第一次感到愧疚，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变成鱼钩也是他对我的一种惩罚，我到底给他带来多少的伤害？
最后，他把我放到了被污染的大海里，我感受着自己给自己带来的痛苦，曾经的我讨厌着现在的自己，所以，我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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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已经利用他把污水都排放了，政府也已经给您最高的利益了，为什么您还是要一次又一次给这条鱼重新选择的机会呢？”
“他是我最得意的试验品，也是我最憎恨的东西。听说过《渔夫和鱼》的故事吗？”
年轻的学生点了点头，但却还是不明所以。
“他让我这个渔夫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更多的东西，却在最后一次反噬了我。”
教授想要重新开启一次新的轮回却摔倒了，学生刚想要扶起他却看见教授把裤腿高高拉起，“没什么，就是义肢出现了一点问题。”
渔夫再次祈祷，却不见鱼回应，原来，鱼已经被渔夫在一次次的祈祷下失去了原本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疯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