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凌浅在加护病房见到了Haniel，她安静地倦缩在病床上，肤色蜡黄，头发因为化疗的缘故只剩下了枯黄的一小束。她已经不复往昔华美的燕尾蝶，病魔带走了她所有的青春活力，取而代之的是浓浊的死气。?
在看到凌浅的一刹那，Haniel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如流星划过沉寂夜空，短短的炫目之后又消失不见了。?
“你好，谢谢你来看望我。”她的声音很微弱，她已经没有太多力气，每说一个字都很费劲。
凌浅盯着她看了几乎有一个世纪，然后缓缓说：“你病得很厉害。”?
“是的。我快要死了。”?
“这就是你策划那个骗局的原因?”?
Haniel没有血色的唇边泄出一丝浅笑，如鲜花开败的面容上仿佛因此而有了少为艳丽的色彩。“你也太高估你自己的魅力了吧?我没有必要刻意欺骗谁。何况我怎样做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我以为你出国了。”?
“是啊，我那时也是这样认为，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凌浅激动地伸出手去想抓她的肩膀，但是手却在半空中停顿了。Haniel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意识到，她还是个病人。Haniel永远有本事让他失去该有的冷静，他在她面前总是像个孩子。
“抱歉，我很累了，请你出去。”Haiel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声音更加虚弱。?
“我只问一句话，问过了我就走。”?
“不用问了。请你让我安静地过完剩余的日子，不要打扰我!”?
病房在身后关上，凌浅觉得双腿有些虚脱。安琪儿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心依然是一片冰凉。?
“Haniel，是我最好的朋友。”?
“嗯。”?
“对不起。”?
凌浅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道歉吧?”
?
半小时之后，凌浅和安琪儿坐到了星巴克的咖啡座里，两人面前都放着一杯曼特宁。?
“Haniel和我从中学开始就是朋友了，那时候她不叫Haniel，她的名字是晏紫苏，我叫她苏苏。”
“苏苏进入高中就受到一个男生的热烈追求，但是那个人只是到处留情的花花公子，苏苏为他堕了胎，最后被迫退学。从那以后，她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她不断更换情人，挥霍金钱，好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似的在夜晚狂欢。苏苏的美就像烟火，她的璀璨炫丽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美到极至，生命也将尽。”
“她之所以游戏人间，是因为她自卑，她觉得自己很肮脏。可是，在我的心里，她永远都是单纯可爱的苏苏。”?
“那个瑞士华侨是真心爱着苏苏，但是苏苏已经知道她患了绝症，所以她拒绝了他的求婚，苏苏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孤独地离开，可是……可是……我觉得不该让你那样误会她……”
安琪儿用餐巾纸擦了擦眼睛，“医生说了，苏苏不会活过一个月，她……一生都很不幸。”
凌浅一直搅动着咖啡的勺子停住了，他望着安琪儿的眸子，安琪儿垂下了眼敛不去看他。空气似乎是凝固了，安静得几乎能听见时间的流逝。?
“对不起。”凌浅忽然说。?
安琪儿抬头，微笑。“你早该去找她了。”?
“对不起。”凌浅又说了一遍。?
“你去吧。”安琪儿注视着走到她面前的凌浅，说：“Haniel是一位掌管爱情的大天使的名字，苏苏也渴望得到幸福。”?
凌浅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我会回来的。”?
会回来?是吗??
安琪儿一仰头，咽下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然而，却仍是有一滴晶莹的液体滑出了眼角，摔碎在褐色的咖啡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
Haniel只活了二十三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她走得相当安祥。?
当时凌浅用轮椅推着她到病房外的花园里散步，Haniel说她觉得冷，让凌浅去给她拿一件外套，而凌浅返回时，Haniel已经倚在轮椅上睡了过去——她永远地睡着了。?
凌浅站在另一边远远地看她，金色的阳光洒在Haniel白色的病号服上，凌浅忽然感觉她是一个天使。?
九?
凌浅和安琪儿按照Haniel的遗愿将她的骨灰撒进了长江。Haniel说过，长江会把她带到大海中去，海水能洁净她的灵魄。?
两个人沿着江岸的沙滩走了很长时间，留下了一长串足迹。安琪儿回头看看那些印记，又看看凌浅，平静地开口：“我要走了。”?
凌浅全身一震。?
“我要到澳洲去，留学。”?
“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的飞机。我今天来既是为了帮苏苏送行，也是为了同你告别。”?
凌浅盯着安琪儿并不美丽的面容，第一次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遥远。“你作出这个决定有多久了?”?
“也不算太久，就在你生日的那一天。我想，我们不太合适。”?
凌浅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上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那么，祝你一路顺风。”?
凌浅凝视着安琪儿那一袭黑色的风衣在视线中渐行渐远，声腺仿佛被不知明的东西卡住了，种种尖锐的疼痛齐齐袭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想要说些什么来挽留她的脚步，但，他知道，他早已失去了挽留的资格。?
右手伸进外套内层，指尖触到一个丝缎小盒子。凌浅取出盒子打开，天鹅绒底座上躺着一枚精致的铂金钻戒，戒指内侧细心地刻上了一个“琪”字。凌浅将戒指在手心紧紧攥了片刻，最终扔向了江心。?
戒指在江水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很快便被江浪所吞噬。?
江水再次拍上沙滩，沙滩上已空无一人 ，仅仅余下两行深浅不一的足迹，一行向左，一行向右。?
——THE END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