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是我偷》无下阿萌

11、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拍完照后，便是记者发布会，郁含朝和黄玉檀溪被人围着去了临时搭建的记者发布会场地，剧组的工作人员也跟着忙前忙后，原本嘈杂的操场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

　　黄玉的助理临走前对宋听茉说：“待会围读在西楼三层的多功能会议室，你可以先去那等一下哈。”

　　宋听茉点点头，“你们先忙吧，我随便逛一下。”

　　时隔八年，再次回到高中校园，宋听茉看着和霖城一中类似布局的北城中学，回忆也跟着接踵而至。

　　她记得自己当时拖地不小心洒了郁含朝一身水后，大脑窘迫得一片空白，就那么呆愣愣地看着他。

　　直到这个好看的男生抖了抖裤腿，在阳光下对她无奈一笑：“别看了，我没事。”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前几天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转校生——郁含朝。

　　大家都说学校来了个小明星，甚至还有人还翻出几年前的一部电视剧，指着其中一个小孩说，看，这是不是郁含朝！

　　宋听茉当时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两眼，看到屏幕里还是小孩子的郁含朝调皮捣蛋鬼精鬼精的模样，没忍住扑哧一笑，有人问她笑什么，宋听茉诚实答：“跟他现实生活里的样子差别太大了。”

　　她完全想象不到，一个清冷俊美的少年还会有这样一面。

　　谁知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清淡的声音，语气颇为赞同：“我也觉得。”

　　宋听茉下意识回头，看到郁含朝就倾身站在他们身后，也和他们一样，饶有兴味地看着屏幕里的自己。

　　那个同学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不是故意看的啊——”

　　一般人回看自己过去稚嫩的演技被围观哄笑时，总会觉得尴尬，甚至把这称为黑历史，但郁含朝没有，他那么坦荡，对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坦然接受，甚至自己还会跟着调侃两句。

　　就像眼下，他单手摁下那个男生的肩膀，对他抬了抬下巴：“没事，你们继续看。”

　　他说得最多的，好像就是“没事”。

　　一周后，班主任把郁含朝叫到办公室，问他这一周适应得怎么样，他现在还是单人坐，是想继续一个人坐，还是想找个同桌。

　　当时宋听茉正在办公室帮语文老师改试卷，她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
　　从郁含朝进办公室的第一秒，她表面低头认真改选择题，实际上耳朵竖得老高，她不自觉关注着郁含朝的一切。

　　等了一下，没听到郁含朝的回答，她悄咪咪抬头往班主任办公桌办公室瞅了眼，正好郁含朝侧脸看过来，他松淡地收回视线，微笑道：“就宋听茉吧。”

　　“宋听茉？”班主任以为他会选个成绩好的，能帮他补补落下的课，宋听茉语文成绩倒是不错，经常考年纪第一，但是其他科一般，总排名只在年纪排一百左右。

　　郁含朝嗯了一声，少年英挺的眉宇露出一个无害笑容：“没事，我语文差，正好需要宋同学帮帮我。”

　　-

　　宋听茉穿过操场，走上楼梯，穿过一排排教室，午后的阳光温柔照到走廊上，她眼前仿佛浮现出班上同学在走廊上打闹的场景，她和任真趴在学校栏杆上，看郁含朝穿着国旗班的制服，在操场上踢正步训练的清正模样。

　　那时她和郁含朝同桌有两三周了，当班主任宣布这个消息时，无数道探究又羡慕的目光穿越人群投射到自己身上。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背着书包抱着课本走到郁含朝身旁，正要跨过他身后往里坐时，郁含朝忽然往里一挪。

　　宋听茉：“？”

　　郁含朝示意她把书包放下，半靠在墙上，闲闲说道：“你们女孩子坐外面，比较方便。”

　　宋听茉愣住了，没想到郁含朝想得那么细，她讷讷说了声谢谢，坐在了郁含朝身旁。

　　和郁含朝同桌的日子，宋听茉觉得自己好像一脚踏进了旋涡中心。

　　经常有其他班女生守在教室后门，看到她打水或者去卫生间回来，扭捏着让她把东西交给郁含朝。
　　有时是一封粉色的信，有时是一盒精致的饼干，有时是一个硕大的礼品盒。

　　她抱着那个夸张的粉色盒子走到座位上时，郁含朝正在低头看篮球杂志，见她脸有些红，似笑非笑道：“看来我同桌挺受欢迎。”

　　“是你的。”
　　宋听茉摆在他桌上，忽然就起了一点调侃的心思，学他的口吻促狭一笑：“五班班花送的，看来我同桌挺受欢迎。”

　　一瞬间郁含朝的表情有些错愕。
　　不知是因为这个夸张的礼品盒，还是因为他向来安静缄默的同桌竟然也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宋听茉走到走廊尽头时，发现有一间教室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推开，半空中漂浮着金黄尘埃。

　　不自觉望向靠窗第四组最后一排的方向，那是她和郁含朝同桌两年的位置，她慢慢走到那，手指轻轻抚过桌面，正在出神时，手机忽然响了，她以为是黄玉催她去围读会现场，没想到竟然是程砚初。

　　“给你发微信，一直没见你回，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这才给你打了个电话。”

　　程砚初解释了缘由，在听到宋听茉说没有时，又说：“今晚有空吗？我知道北城有一家做霖城口味的饭馆，还不错，要一起去尝尝吗？”

　　宋听茉有些为难地说：“……我辞职了。”

　　程砚初稍稍有些意外，但随即反应过来，安慰她说：“先休息一段时间也好，那你现在是在家？要我开车来接你吗？”

　　“程砚初。”
　　“嗯，我在。”
　　宋听茉轻声开口：“我在北城中学这里。”

　　“这么远？”程砚初问：“怎么会去哪？”

　　宋听茉握着手机，走到教室窗台前，从这里往下看，正好能看见一整个操场。

　　“在这里有点事，”顿了顿，她补充道：“可能会回得比较晚，所以今天不能和你去尝那家饭馆了。”

　　程砚初笑了笑，很温和，“没关系，等你有空，不过你可不要再不回我的微信了。”

　　刚刚拒绝了程砚初，宋听茉有些愧疚，于是立刻说：“好的没问题，班长大人。”

　　高中时，他们经常这样叫程砚初，程砚初也很好脾气的任他们这样开玩笑。

　　“好久都没听到你这样叫我了，”程砚初喉间溢出一声笑，“还真有点怀念。”

　　宋听茉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准备靠在窗台上，却在看到门口那站了一个人后，吓得手机都快握不住了。

　　男人个子很高，背着光，却也能感受到他挺拔修长的身材，和半明半暗光线下，清冷深邃的轮廓。

　　-

　　“和谁聊呢？”

　　郁含朝慢慢走进她，身上还穿着北城中学的校服，口吻熟稔得仿佛是宋听茉的男朋友。

　　宋听茉连忙对电话那头的程砚初说：“我这里突然有点事，等下和你说。”

　　程砚初非常配合地说了声好，两人便挂断了电话。

　　郁含朝已经走到了宋听茉面前，宽阔的肩膀将少年人的校服撑起，腰身精瘦，有一种介于清朗少年和成熟男人间的从容气质。

　　“一个朋友。”
　　宋听茉没说是程砚初，一说就露馅了。

　　郁含朝淡淡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扬了扬手中的纸，语气颇为诚恳：“方便帮我对个词吗？”

　　“我？”
　　宋听茉诧异了，指着自己：“可是我完全没演过戏——”

　　但是郁含朝却说：“是你小说里的片段，不会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些角色的情感变化了。”

　　宋听茉：“……”

　　这部小说就像是她给自己挖下的一个巨大的坑，她现在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了。

　　“很快的，”郁含朝将单页的剧本递给她，“正好我也有点疑惑，想请教宋同学。”

　　宋听茉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那页纸，顺着他地话说下去：“什么问题？”

　　两人就站在教室第四组最后一排，宋听茉靠在窗台旁，郁含朝单手插兜，懒洋洋地倚在她身边。

　　“这——”郁含朝低头凑过来，“蓝峤和梁茉第一次拥抱的地方，我感觉不太对。”

　　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十厘米，宋听茉脸皮都快烧起来了。

　　她勉强稳住心神问：“哪里不对？”

　　郁含朝的背又低了点，鼻尖几乎就要挨到她的耳垂了，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清冽沉静的气息浅浅萦绕着她脸庞。

　　“因为梁茉踩在板凳上办黑板报，板凳不稳，梁茉快要跌倒时，蓝峤出现了，接住了梁茉。”郁含朝顿住，“到时拍的时候，我怕掌握不好力度，这样的亲密戏如果NG太多次，对对手戏的女演员不太好，所以能请你先帮我排练一下吗？”

　　他无辜地看向她，仿佛他说的这个情况真的是一个世纪难题，而他对此感到很为难。

　　这样近的距离下，宋听茉感觉耳垂几乎要烧起来了，她侧了下脸，试图躲避着这个提议：“听说剧组里有替身，会帮你们走位的……”

　　郁含朝摇摇头：“那是替身，不是我。”

　　五分钟后，宋听茉紧张地站在板凳上。

　　尽管郁含朝就站在她面前，手稳住了靠背，但宋听茉还是每一根神经不由自主紧绷起来。
　　她吞了吞口水，一副视死如归、慷慨就义地模样，眼睛一闭心一横——
　　“来吧。”

　　郁含朝却在她闭眼的那一瞬，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大脑空白之际，她听见郁含朝平缓低沉的嗓音，如流水般缓缓灌进她的耳里。

　　“只是想提前拥抱一下，我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