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乐章》墨夏

6、第 6 章

　　六、
　　有天在星期天晚上离开了允浩的别墅，允浩周一要出差，所以他没有留下来过夜。待他出门了，允浩却又追了上来，询问要不要送他回家。有天回绝了，他不想与允浩有太多牵连。允浩见他拒绝得干脆，于是也不再坚持，只是叮嘱他别再忘了带手机。
　　有天点一点头，转身离去。
　　允浩家附近就有地铁站，有天总是习惯从这里乘地铁回自己的家。
　　他喜欢从倒数第二个入口进入车厢，坐在远离车门的位置上，然后看窗外闪烁掠过的标识灯光。那些稍纵即逝的光芒很像流星。
　　到了目的地，刚走出站台，有天便听见了一串悠扬的琴音，似乎是有人在站台外弹着吉他。
　　一开始他也没有留意，经常有自诩摇滚青年的人或是乞丐在地铁站台卖艺，摇滚青年是为了追求一种成就感，乞丐是为了讨钱，两者目的不同，性质却差不多——都是为了获得某种东西。
　　转过一道回廊，有天看见了吉他演奏者。那个人坐在一块广告招牌下，手里抱着一把黑红相间的Martin木吉他。他的手指并不修长，但是指甲的形状很好看，圆润、透着健康的粉红色。
　　有天在他面前站住了，也许是注意到不同寻常的视线，吉他手抬起头，他的眸子便直直望进了有天的眼。
　　他的眸子的颜色是很少见的黛黑，幽深得一眼看不到底，然而却就是让人觉得这眸子是浸在水里发光的宝石，晶莹剔透。有天忽然就想起了古人修辞眸子用的形容词，“翦水”。
　　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一击，他有些恍惚。
　　吉他手放下琴，站起身来平视着他。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有天摇了摇头，片刻后又点头。
　　吉他手笑了起来，伸出手，说：“我叫金在中，你呢？”
　　我……有天张了张嘴，随即惊恐地愣住了。
　　生平第一次，他如此地痛恨自己不会发声。
　　倒退几步，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向地铁站出口奔去。
　　在中疑惑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又看看自己的伸出去的手。“我又没传染病，跑个缺德啊？！”

　　下午五点半，有天的工作开始了。
　　打开琴盖前，他先将琴身仔细地擦拭了一遍，直至黑色的三角钢琴在灯光下闪烁出华丽的银色反光。这是他保持了多年的习惯，经他手的钢琴无一例外地都护养良好。有天潜意识里觉得乐器是有生命的，也需要主人的细心呵护。
　　坐到钢琴之前，浮躁的心突然安静了，纤长的手指落于黑白相间的琴键，如蝴蝶翩迁落于花间。
　　他极享受这种乐音自指尖流淌的感受，在这一刻，不需要语言。

　　七点左右，酒吧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
　　服务生来回穿梭于大厅，有天却丝毫未受影响，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
　　“嘿！你好！还记得我吗？”一道声音在耳旁响起，有天冷不防吓了一跳。回头，对上一双漂亮的眸子。
　　“咣”，钢琴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
　　“那看来是记得了？！”在中恶作剧得逞般地笑了，“真没想到你居然就是‘深海’的钢琴师啊，我也想起来了是在京南医院见过你吧你还有个弟弟对不对，还有你在地铁站看见我干嘛要跑啊你别瞪着我我知道你不会说话那就听我说好了，我今天才应征当上’深海’的服务生所以你算是我的前辈啰，我叫金在中虽然之前在地铁站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过我估计你也没什么印象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有天的眼睛越睁越大，天，这个叫金在中的家伙的肺活量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