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乐章》墨夏

4、第 4 章

　　四、
　　在中一手扶着路灯灯座，另一手扶着自己的额，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对他投以惊异的目光。在中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色现在一定是惨白得仿如吸血鬼。
　　“哥哥，你不舒服啊？”一个奶声奶气的孩子问他。
　　“佳佳！你给我过来！别跟那人说话，他有病你不知道吗？一个女人——也许是那孩子的母亲，连哄带吓唬地把孩子拽走了。
　　在中想要苦笑，可是他连苦笑道力气都几乎没有了。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粒米未沾，而且方才还被抽了600CC血——当然不是一时好心地献血，而是——卖血。自从上次被辞退后，他还没有找到到新工作，下个月的房租还没有着落，房东也催过两三次，倘若再缴不出租金，估计就会被扫地出门了。
　　所以，这种情况下，卖血成了没有办法的办法。在中甚至不敢去市中心的大医院——他的流动人口暂住证已经过期了。他害怕会遇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在中选择了市郊的京南医院，而为此，他不得不顶着烈日步行三小时。他舍不得花车费乘公交车，也没有多余的钱供他如此挥霍。
　　抽过血，他还特意在医院的人工湖边休息了一会儿，但是看来没有多大用处，他才走了半小时，就觉得眼前发黑，体力不支。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想到了在医院看到的那对兄弟，心里腾起一股无法阻挡的凄凉的羡慕。
　　有谁在轻轻地拉着他的衣角，他低下头去，竟是刚才那个孩子。孩子向他摊开手，手心里有一块巧克力。
　　“哥哥吃块糖 ，吃了糖就不哭了。”
　　哭？在中伸手摸摸脸颊，触手冰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谢谢你。”在中努力地对着那个孩子笑了一下。
　　有多久没有哭过了？背井离乡到了这个冰冷的北方城市，在中一度以为自己的心也早已冻结成冰，此刻才明白，结冰的只是与人相处的虚伪外壳，而不是他的心。

　　得来的钱除去缴房租，剩下的那一丁点只够买方便面，在中数了数买回来的方便面盒数，大大地叹了口气。目前只解决了房租的问题，饿肚子怎么办？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墙角那一把Martin木吉他上，这把琴是他用自己打工两年多以来所有的积蓄买下的，是他的唯一的宝贝，也是这个十平米不到的出租屋内最值钱的东西。
　　难道真的要卖掉吉他？
　　在中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最后决定去睡觉。反正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那干嘛还要浪费时间？至于方便面吃完了怎么办，他也懒得再想，睡觉皇帝大。

　　有天是“深海”的钢琴师，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他在深海待了整整五年，一直没有跳槽是因为他喜欢这个酒吧的名字，他希望自己下辈子可以变成海龟，在海洋中无忧无虑地游来游去。
　　这个工作并不能让他赚到足够的钱支付有焕的治疗费用，之所以有焕可以得到良好的治疗，是因为有天有一个很大方的情人。
　　郑允浩是那种典型的社会菁英分子，有着良好的家世，有自己的公司，还曾经有一个美貌温柔的未婚妻。二十五岁之前，他以为自己的一生也不过是如此了，直到他那个一向温良贤淑的未婚妻与他最好的工作搭档私奔并且带走了他三分之二的财产，他才发觉这一切全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
　　既然爱情可以用钱买到，友情也可以论斤两出卖，那么显然金钱比这两样东西更重要，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他相信？
　　有天眼里的郑允浩，正是如此一个“重利轻别离”的满身铜臭的商人。工作日允浩要应付繁冗的公务与交际应酬，只有周末才会与有天一起度过，平日里他们的生活几乎没有交集。有天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玩具，只等允浩有闲暇时玩玩，然后就丢开。他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但他也没有资格挑剔什么，只要郑允浩还没有厌倦他，他就得继续扮演好这个玩具的角色——他只想有焕可以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