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大魔王》玖玖拾玖

15、第015章 第五冀萍的回忆（重构）

　　我叫第五冀萍。
　　从记事起，我经常做一个梦。
　　梦里，我倒握着一柄与手同长的袖珍灵剑。朱红色的剑柄犹如一只凌空展翅的火鸟。它口吐赤红色火焰作剑刃。剑刃边缘漾起似莲瓣的小火花。我的手被灵剑侵蚀得鲜血淋漓，但是我仍然越握越紧，只有疼痛才能让我有力气面对那个一步步向我走来的男子。
　　他关切地询问我：“可有哪里受伤？”
　　我摇了摇头，把灵剑又往身后藏了藏。明知这是一个陷阱，他为什么还要来？明明看到了我手中明晃晃的剑，又为什么要假装不知道？
　　我张开双手，把他抱了满怀，并将手中这把华丽的短剑毫不迟疑地扎进他的背部。火焰舔舐着他的血肉，并把它们当成燃料，把自己烧得更旺。以我们为中心，地上窜出剑刃同源的火焰，自动绘制起一个赤红色神鸟图腾法阵。
　　那人挣开我的怀抱，踉跄地后退一步，抬起一张模糊的脸，只见那咬紧的清秀下颚线和两片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唇被嘴里溢出的鲜血染红，好似一张黑白水墨画里被涂上一抹重彩。
　　“阿……姐？”他虚弱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令人恻隐的颤抖。
　　回应他的是我的沉默和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人。
　　他似乎是用很多的灵力才抵御住灵剑的侵蚀，以至于身体脱力倾倒。我上前伸手抱住他，让他顺着我的怀抱平稳滑坐到地面。我也顺势坐了下来，用手将他下滑的脑袋扣在我的肩膀上。
　　我平静地伸手抚过他后脑的长发，一直到伤口之处。血肉被燃烧的滋滋声如一根根细针次次扎在我的心头上。
　　他在我耳边费力地呢喃：“阿姐，别难过。快走吧，去找阿叔，他会告诉你一切。”
　　我又沉默地摇了摇头，扬起笑靥。转头对着图腾外的一人说：“阿狩从小到大，遭受千般困苦，万般磨难。我曾经发誓，要好好照顾他。不曾想，到头来我却成为谋害他性命的刽子手。你许诺此事一了，便陪我走遍天涯海角。但你可知，当你提出以我作饵之时，便是我们缘分走到尽头之日。”
　　我把手放在阿狩后背上不停灼烧他的袖剑剑柄，往剑里注入自己的灵力，被加足“燃料”的火焰剑刃逐渐变长，直接洞穿他的胸膛，并刺穿我的胸口。
　　他的血液顺着剑刃流到我的身上，而我的血液也随着剑尖滴落到图腾里。一滴滴的红色血珠累积成水洼。我无视阵外或担忧或气急败坏的喧嚣，伸手擦拭掉他嘴角沾染的鲜血。我双手捧着他的脸，笑着对他说：“阿狩，别怕。阿姐会一直陪着你。”
　　“我知道。”他哽咽着回应我。
　　近在咫尺，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脸。我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些，身体却开始溃散。我替他拭去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水，说：“阿狩，对不起。你别哭，不值得。”为了背叛你的人哭泣，不值得。
　　在我消散之前，他低下头吻在了我的额头，并一扫之前的悲伤，温柔对我低喃：“阿姐，来世再会。”
　　然后我醒过来了。
　　醒来时，满脸都是冰凉的泪水。我不知道梦里的他付出了什么，但代价一定很大。这个世界没有轮回，但是我确实还活着。
　　那个梦，应该是我的前世。
　　即使那个梦已经做过了上百遍，但我一直没能看清他的脸，也记不住他的声音，我只知道他叫阿狩，他是我的弟弟。
　　*
　　五岁的时候，我上了驱魔师幼儿班小班。班上有一个神童，名字叫安一鸣。我想，他家人应该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一鸣惊人。
　　他是一个长得很精致的小娃娃，眉眼里溢满活力，嘴角也一直噙着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他时，我就很想亲近他。在课堂上、下课时，我经常偷偷地看着他。看着他被老师表扬，看着他在一群小娃娃中，众星拱月，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有时他也走到我面前，甜甜地问我：“冀萍姐姐，我脸上有什么赃东西吗？”
　　我回他：“有啊。”我把手伸到他的头顶，幻化出一个指甲盖的小星星，然后拿给他。
　　他又甜甜地跟我道了声谢谢。甜得像似是吃蜂蜜长大的精灵。
　　他是我五岁时的快乐源泉。
　　但是来年上课的时候，我的快乐源泉干涸了。我找不到他的身影。
　　我问爸爸，他说：“安家的孙子生病了。”
　　过了一周，我还是没有见着他，却等来老师在班上宣布：“安一鸣同学休学了。”
　　我又回去问爸爸。他回答：“安家出了怪事，安家主母和儿媳都被魔族杀死了。安家孙子天赋被废。安飞鹤他儿子和安飞鹤大闹一顿后，离家出走了。”
　　又过了一年，我升上了幼儿班大班，班上来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娃娃，他的名字叫安宁。
　　老师总是训斥他责罚他，原本对他众星拱月的小同学们也在老师的引导下远离他，似乎身体一碰到他，就会被传染，也变成看不见魔的废物。有些不长眼的顽劣同学甚至恶劣地围堵他，嘲笑他废物，隔天我就把那群人一个个单独逮住，教训了一顿。
　　我还在远远地看着他。他变得沉默寡言，与别人接触的时候还带着小动物遇见猛兽那一刻的惊恐眼神。
　　有一次，我走到他面前，问他：“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以前是朋友。”
　　他似乎对别人的问候很不习惯，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生病失忆了。我不记得你了。可以再告诉我一次你的名字吗？”
　　我没有回答，转身走了。凭什么我那么关注他，他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大班才上了一个月，我们班就换了一次老师。新老师倒是对他一视同仁。
　　又过了一个月，新老师宣布：“安宁同学退学了。”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只是听过大人们和同龄人们私下里议论他，说安家出了个废材，安家的传承要断了。
　　我无数次后悔，如果当初，我干脆地告诉他我的名字，并陪他一起玩耍，他是不是就不会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了？
　　*
　　直到第一次出任务。
　　在协会集合的时候，我发现所有驱魔师都是认识的人，很快地聊了起来。我们在一起等档案馆领队人——传闻中都很有手段的普通人。
　　但是姗姗来迟的人介绍自己说：“我叫安宁。”
　　另外的小伙伴交换了眼神，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担忧。
　　我感觉得到，他与最后见到的时候判若两人。虽然同样是面无表情，但是这次，眼神里透出的是自信和满满的精气神。
　　初战告捷，他的领队能力可圈可点，比其他初出茅庐的小弟淡定多了。不愧是我第五冀萍看好的。天赋没了算什么，避开短处，照样可以出类拔萃。

---

作者有话要说：　　霸王花：你说，这次是第几次篡改我的记忆了？不要每次卡文就删改我的记忆好吗？
作者：（很怂）这大概也许应该或许maybe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