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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冰淇凌引发的血案 ...

  •   为什么要选老校区的课,为爱献身吗?
      我趴在被捂得温热的桌面,借着前排座位人的伟岸身影,手机竖起搭在椅背上,调出今日拉特兰郊区的天气预报。
      室外温度:36℃
      好家伙,要是有个太阳能充电宝,手机都能给你充炸。
      脸缓慢地歪向已经凉了一会儿的另一半桌面,整个世界也旋转起来。忽然“当”的一声,吓得我连忙抬起头迅速瞟了眼四周,讲台上的教授朝我这里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低头念起了下一段。
      啊啊啊,我忘了光环,我的光环,好痛!
      左脑表皮发出阵阵钝痛,湿热的触感很快附在上面,是我滴汗的手摸到了头顶正上方的发光物。明明摸的是光环,感觉却是从我的头部传来的,真是难受啊。
      教授头顶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转着,分针终于指向了“12”,距离下课还有10分钟。
      我摸了下水杯,仿佛里面的水都是热的。即使收效甚微,我还是倒了点水打湿纸巾,包住我的光环。坐在我旁边看剧的陌生同学扫到我的光环,瞪大了眼睛。双目对视之时,她默默地对我比了一个大拇指。
      嗯……谢谢夸奖?
      我歪歪头,黏糊糊的纸巾“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而我的手机屏也亮了起来。通知栏显示发消息的人是我的舍友。
      [空调坏了,咱们要完了。]
      [遥控器没电了?【表情包:挠头】]
      发完这个消息后,我撕了张稿纸包起地上的不可燃垃圾,预备下课再扔。舍友的心情似乎十分激动,连发了好几条。
      [遥控器有电。
      [是空调不吹冷气。
      [关键是修空调的师傅今天请假了。【表情包:绝望】
      [你快回来看看它还有救不?]
      不,我不会修空调啊。
      [你重启几次试试?]
      [我试了,没用orz。
      [你回来吗?能帮我带下午饭吗?想吃你上次推荐的炒面,加煎蛋。【表情包:亲亲】]
      [带午饭才是重点吧?【表情包:斜视】]
      [那你回来吗?【表情包:星星眼】]
      [回。]
      [好耶!钱打给你了,多的钱不用退了。]
      [禁止好耶。【表情包:NO】
      [我会想去买菠萝。【表情包:皮笑肉不笑】]
      [【表情包:只要你不做菠萝披萨我们还是好朋友】]
      [嗯?这玩意还有表情包?收了收了。]
      [莉莉!不要当着拉特兰人的面拿出菠萝披萨,你会被群殴的!【表情包:猫猫愤怒】
      [上次你送送葬人菠萝披萨竟然没被揍进校医院,我都不确定这到底是真爱还是说他真的是人形电脑天使心?【表情包:勇敢的少年啊,你在创造奇迹】]
      [哦。【表情包:我就是奇迹本身】]
      我点开标了星号的收件箱,有一份来自“维克托”的短信,标题和内容都是一样的“感谢,菠萝披萨很美味”,想了想还是没有截图发给舍友。
      这是多么感动的舍友爱啊。
      “……《现代炎语通论》的语法章节预习完……下课。”
      最后两个字仿佛按醒了所有人的清醒开关。收拾文具和板凳收起的撞击声,交杂着学生们的讨论立刻充满了死气沉沉的教室,喧宾夺主地盖住了老风扇的嘎吱作响。
      “打扰。请问今天有作业吗?”
      “嗯,《炎语通论》的词汇章节练习全部写完,预习语法章节。”
      “有讲下周有小论文吗?”
      “没有。”
      “好的,谢谢。”
      “不客气。”
      等我慢吞吞地走到教学楼门口,路上的行人五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热气腾腾的地面连空气都能扭曲,让人怀疑上帝的仁慈是否真的存在。
      反正我不信上帝,不关我的事。但这种天气没有空调可怎么活。特别是洗完澡又要淌汗,难不成今晚要用炎国老办法涂风油精过夜?舍友不打死她才怪呢。
      打地铺?小心蟑螂夜袭;去旁边宿舍借宿?关系还没好到这个程度,有几个还讨厌混血种;花钱去旅馆住一晚?住宿费够她吃几顿好的了……
      一路狂奔到校车站点,幸运的挤上了末班车。路上想好的方案都被我一一否决,最终能做的只有在食堂和超市打拼出一条血路。
      舍友早已练就了一双听声辨人的耳朵,几乎在我到达宿舍门口的那一刻就开了门。
      “哎,不是有凉气吗?”
      我看了眼空调上亮着绿光的指示灯,褪下胳膊肘上挂着的外卖,打开鼓鼓囊囊的书包。
      “因为我把窗帘和门都拉上了。你站在下面吹吹看,这是最大功率了,空调吹和不吹没有两样,还费电。”
      舍友接过方便面、辣条和薯片,我走到空调下面感受了一会儿,拿过遥控器重启了几次,心也沉了下去。
      “我关了。”
      “关吧关吧。嗯?这盒炒面是你的。”
      舍友挥了挥炒面附带的筷子。我打开外卖,把塑料叉递给她,接着翻箱倒柜掏出小风扇吹了起来。
      “我可以滴风油精吗?”
      “你敢做我就和你绝交!”
      舍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唉。”
      包里打折的奶油面包饼干是我明天的早餐,但愿放到明天不会变质。食堂的可颂都快吃吐了,只有黑咖啡还没喝厌。维克托说校外的那家咖啡店口感更好,但我尝不出有什么不同……嗯?
      为什么不问问全知全能的维克托呢?
      “你介意我带男生回宿舍修空调吗?”
      “你……是指送葬人?”
      “是的。”
      “能修空调进来倒是无所谓——”
      我立刻划开手机看了下课程表,确认和他的上课时间不冲突,啪\啪\啪地打了两行字发送过去。
      现在是周六下午2点,约定见面时间是4:30,给他两个小时的回复时间应该够了。
      “——但是你确定宿管的女士们会放他进来?”
      “谁说要走正门了。”
      我放下手机侧过身子,胳膊搭在椅背上,翘着椅子回望她。
      “你意思是让他翻墙进?被发现怎么办?公证所预备执行人夜闯女宿舍,要是被戍卫队发现会被退学的!”
      “嘘!小声点!他要是连潜行女宿舍都办不到也不用进公证所了。何况只要解决目击者就不算被发现。”
      “但是……”
      我拉开左下角杂物柜的门,双手抱起被报纸裹好的铳,拉了下上面的皮筋,皮筋“啪”的一声弹了回去。
      “你有想过送葬人不同意做这件事吗?”
      “……呃。”
      舍友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我,说:“莉莉,我知道你反感拉特兰的条律,但它在那里,就必须遵守。按你们炎国的方言讲,叫,入乡随俗?”
      “我知道。”
      我别过脸。
      “送葬人怎样与我无关,但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眼眶周围热乎乎的,我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心中汹涌的怒意和倔扭心平复了下去。
      “我就说说,不会真的射击同族。而且我也没有子弹啊。”
      这下轮到舍友睁大眼睛了。我嘿嘿笑起来,从弹匣里抠出装着液体的小管,道:“麻醉剂、麻醉剂。”
      “别吓我啊。”
      “可以醉倒一头60吨的成年暴风龙——哈哈哈,别生气,我只会在毕业时用啦。反正送葬人也不会答应,用不到的。”
      “唉。”
      “下午我出去走走。你要不去图书馆?那里有空调。”
      “不去。上次去那里蹭wifi看剧忘关静音……管理员绝对记得我。”
      舍友捂住脸。
      的确是社死场景呢。
      我唆了一口面嚼了嚼,发现还挺好吃的,便认真解决起午饭来。饭后我拔了空调电源,拆掉滤网把它们洗了一遍装回去,重启后除了风大了不少,空调并没有什么变化。
      时间指向下午3:45,手机仍旧没有任何回信。虽然有些失望,我还是洗了把脸,忍着油腻的触感糊了一脸的防晒霜,提前借好舍友的卸妆水,再把餐巾纸、宿舍钥匙、手机和耳机线塞进裤兜里。
      先是丢掉我和舍友的外卖盒,再爬到宿舍楼顶看了会儿地上石头般大小的行人,我感到口袋传来麻麻的震动,掏出手机,盯着短信里唯一的一个“好”字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维克托发来的。他真的有好好读我发的短信吗?虽然标题写的是“约会”,但内容上我可是在问他能不能来女宿舍修空调啊!
      难不成是因为在结尾补了句“请你吃冰淇淋”,就让他冒着放弃前途的危险翻女宿舍围墙。还是说他本质是个闷骚,内心对女宿舍充满了兴趣以致于……停下啊我的脑子,不要再脑补黄色废料了!那家伙可是钢铁直男哪有这个情商想那么多,他那么理智的一个人!
      不会是学法律学到失去人性了吧!?
      惊恐地察觉到自己可能得到了真相,内心的激动却无处发泄。我迅速后退了几步拉开助跑的距离,紧接着向前冲刺,从六楼的高空一跃而下。头顶的光环伴随肾上腺激素飙升发出耀眼的光芒,比普通萨科塔还要大一倍的黄色光翼猛地张开,轻快的一扇便将降落地的林木吹得哗哗作响。
      收好了翅膀,我望了眼自己的宿舍,舍友正站在阳台上看着我。我挥了挥手做回应,心脏的跳动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维克托住在本部,我则住在分部,到他那要走半个小时左右。校车这个点没有班次,只能靠两条腿过去了。
      我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放空自己,思维发散着又想起维克托答应去女宿舍的事。
      “上天啊,放过我吧。”
      我喃喃自语,强大的想象力让我一路上几乎过完了自己的后半生,不定期伴随着肢体动作和奇妙的语气词。有人经过就立刻插兜不吱声,人一走我的所作所为堪比行为艺术。
      概括起来就是抛弃旧爱维克托,回炎国找了个比他还帅、尾巴毛还多的菲林或者鲁珀新欢结婚生子的日常。
      我是捏着父亲的尾巴长大的,所以对有尾巴的男人有着天生的好感。至于为什么会选择维克托——
      啊,找到了。
      看到他的脸,我恢复了平静。
      真好看啊,这张脸,仿佛灵魂都得到了洗涤。铂金色的头发下青色的眼睛半隐半现,让人联想到晴空之下凉爽的泉水。
      谁能拒绝这张自带圣光,可以拍婴儿广告的脸呢?
      这次暑假一定要多带些核桃仁芝麻糊给他补补。要是年纪轻轻头发半路出家了可不好。
      维克托双腿微张坐在花坛背阴处,□□绑在长裤遮盖的小腿上。他低头看着两指粗的本子,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
      这个放在他腿/间的红色小本子在我们约会中稳定发挥着巨大的破坏作用,只要我一去排队,小红本就会准时出现在他的手里。他可以不吃饭,但绝对不能不看这个本子,你怎么喊他都不会理你。它的名字叫——
      《拉特兰民法略述》。
      呵,送葬人。你能找到老婆简直是奇迹。
      看在他今天穿着我买的彩虹小马黑色T恤的份上,原谅他了。
      我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随着耳机里音乐轻轻哼歌。他因无法忍受噪音戴着耳塞,我的音量不高,他听不清的。
      以前稍大的响动,比如百米外空瓶和垃圾袋的摩擦声,楼上拉窗帘的声音都会分散他的注意力,所以见面会选在较为安静的地方。偶尔有野猫蹲在那里盯着他看,直到我来才溜走。
      半年来这个毛病已经好了很多,至少维克托不会散步散到一半就毫无征兆地回宿舍,任凭怎么问怎么拽都把你当空气。可能公证所会帮他控制敏感度?
      我望着被黑色材质包裹的光圈,猜测是它的原因。我不明白,为什么萨科塔一包光环就会头晕,我就不会。
      大二时他裹的还是透明的壳,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但是他的面瘫骗过了我之外的所有人。他的脸很白,太阳只能晒红但绝对晒不黑他的脸。肤色的病态和健康多比较还是能看出来的。
      ……为什么这么好的一张脸是男人的脸啊!我也想要不用涂防晒霜也能这么白、还不会长色斑的脸啊!回去还要用卸妆水,光是洗面奶根本洗不掉。洗不干净会长痘痘,没处理好还会留疤。
      下辈子当男人吧,维克托当女孩子,性转维克托吗?好像很不得了啊。冰山长发大姐姐,哦呼,会有很多男人喜欢她吧?
      “莉莉。我这里结束了。”
      说起来他是不是有胸肌?那,C,或者B CUP总该有的吧?如果头发是白色,还是鲁珀大姐姐,那简直就是从我的xp里长出来的一样啊!
      “莉莉。”
      “我能摸你胸吗?维克托。”
      维克托维持着手放在鬓边摘耳塞的动作沉默了20秒,他又把我的话当真了。
      “这是情侣的义务。”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把“情侣”两个字咬得又慢又清晰。
      “……不是义务。摸胸没有任何意义。”
      回答维克托的问题就要说完整,否则他会重复我的话好几遍以表困惑。这就凸显了环境安静的好处,要是有人围观我会死掉的。
      幸运的是在应对方案里,让围观人员“物理失忆”的方法至今没有实践过。
      维克托取下耳塞放在小盒子里,斜视着我,紧接着看向学校的大门口。
      啊,你又弄不懂我了,是吗?那么——
      “去吃冰淇凌吧。先吃冰淇凌,再去修我宿舍的空调。”
      “我明白了。”
      “我能牵你的手吗?”
      我默数5秒钟,他的胳膊准时出现在我的身侧。我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间,轻轻握住。回应我的是他紧紧的回握。
      “下次我想要你脱掉手套再牵手。”
      “下次是哪一段时间。”
      说话时他的重音放在了“哪一段”上,给这句话带上了疑问的色彩。
      我想了下,答道:“十天后,等我通知,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
      “你上一句,问‘哪一段时间’的时候,韵律用对了哦。”
      “嗯。
      “谢谢。”
      他的感谢和前一个字相差了近10秒,像是记起需要补充上去,匆匆加上的,音调毫无起伏。算啦,学会说“谢谢”对他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
      “……维克托,能把你的握力减少20磅吗。我知道你很高兴,但是你握得太·紧·了。”
      “好了。”
      “再减10磅。”
      “好了。”
      “OK。你今天晚上没课吧?”
      他往前走,没有回答。我猜他是把这句话当成陈述句了,换了一个问法。
      “我在询问你,今天晚上有课吗?”
      “没有。”
      猜对了!
      “你今天下午做了什么吗?”
      “你想控制我。”
      他的语速比刚才快了一些。
      “不,我就问一下。”
      他又开始倔了,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吗?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出了校门。维克托站在投射出的红色垂直斑马线后面,绷紧了身子。另一侧的手贴在大腿上,似乎想去碰他的铳。
      “你的‘一下’会分多次询问。频率过高让我难以回答。”
      “除去复活节假期出去玩了四天,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交流了。我在担心你。”
      “短信不算交流吗。”
      “我需要的是面对面的交流。我想看一看你的眼睛。”
      “我想看一看你的眼睛。”
      他重复了我的话,人称也不带换的,接着又重复了一遍,一旁经过的几个女孩惊异地看着他,偷偷地笑着。
      她们的笑声逐渐远去,维克托眉毛微微提了一个像素,说:“我感到困惑。”
      “因为喜欢你,所以要见见你。这是我的想法,你不想见我吗?”
      “不会。”
      这个答得倒是很快。
      “为什么?”
      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还得问得更具体点。
      “如果想念一个人,为什么要想他的眼睛。”
      “你的眼睛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之一,我会用让我动心的部分指代整个人。”
      “依照你的逻辑,我应该想看你的眼睛吗。”
      “这个啊,看个人表达吧。”
      “我喜欢你的眼睛,像火。我会想但不需要见到你。”
      “嗯。”
      “你在高兴吗。”
      啊啊这个笨蛋!
      “高兴!超高兴!”
      “嗯。”
      “维克托!握力减去30磅!我的手要受不了了!”
      “5月19日,凌晨四点三十分,起床整理被褥,空调正常维持运转……四点四十,完成洗漱……将牙刷与牙长轴呈45°指向根尖方向,按牙龈-牙交界区,使刷毛一部分进入龈沟,一部分铺于龈缘上,并尽可能伸入邻间隙内……”
      出现了!不听人话的维克托出现了!好好的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转移话题的技巧也太烂了。关键是每次说的内容还差不多,让我怀疑日历都白撕了。喏,下面会说——
      负重20公斤,限时25分钟,匀速奔跑8千米,任务完成。七、肌肉拉伸。
      “……负重20公斤,限时25分钟,匀速奔跑8千米,任务完成。七、肌肉拉伸……”
      我顶着别人看控制狂的眼神,不时“嗯”几声,试图掰开维克托的手——
      任务失败。呜呜。
      为了防止他在冰淇凌店自言自语,我拖着他去了边上的小公园绕了一圈又一圈。以他描述细节的习惯来看,这顿冰淇凌可以当我的晚饭了。
      我试探性地喊了几句“我知道了,我们去吃冰淇凌吧”也没能打断他的话,只好坐在公园的木椅上,听他唠叨今日男厕用了什么味道的清新剂,有多刺鼻。
      他同学知道他这么能唠叨吗?
      我生无可恋地靠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声音突兀地消失了,如同一只受惊的猫头鹰。
      嗯,除了没有表情,怎么看都像猫头鹰。
      直到拾起自己的声音,他也没有推开我。维克托终于说到了下午2点的事情:参加公证所的体能和武器训练。
      “……下午四点整,训练结束。我遵守约定,首先查看手机。下午四点零二分,回复你的消息……”
      我一愣,歪过头看他。他伸手把我的脸推出了肩膀。我摸摸脸,烫烫的。
      “——以上。由于没有告知‘下午’的具体时间段,鉴于从去年10月11日至今年5月19日间,各类事件中你所体现的对时间误差的定义,我列出一天的行程以供参考。”
      “……好啦,下次我会说的再具体点。如果我忘了记得提醒我。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冰淇凌吧,你还是吃巧克力口味的?”
      “是的。我在门口等你。”
      我赶在冷饮店关门前成功买到了2个冰淇凌。好消息是维克托作为这家店的熟客,老板把剩下的巧克力味全给了他。坏消息是他又站在那看《民法》,已经有几个女生停留在那里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他的校园卡上印有大一的入学照,那时脸上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现在消失得差不多了,但看起来还是比实际年龄小个五六岁。彩虹小马T恤和他的气质展现出的反差更能激发女性的好奇心和母爱。我就是中招的人之一,所以毫不意外他招蜂惹蝶的能力。
      拍,你们使劲拍,反正他是我的。
      我站在圈外伸出舌头,使劲把牛油果味的冰淇淋按进脆皮蛋筒里,再咔嗤咔嗤咬起脆皮。
      夜晚的拉特兰因为萨科塔的光环和羽翼亮如白昼,虽是如此,街道上的灯还是尽责地逐一亮起,汇成一条光带。红橙交接的霞光染红了天际,高大的历史建筑凝固了时间,投下一道阴影,注视着渺小的我们。
      空气里传来面食和甜品的香气,即使隔着墙也能感受到里面人声鼎沸的热闹场景,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风也温和下来,穿过喷泉带来湿润的水汽。
      如果没有条律和宗教,妈妈或许不会离开拉特兰,也不会有我了。或许她对这片土地仍有感情,否则也不会推荐我在这里念大学。
      这里确实很吸引人。她能接受我找一个维护拉特兰律法的萨科塔吗?即使他如此优秀?我没有勇气获得没有亲人祝福的婚姻。炎国成家立业的思想还是不知不觉中在脑海里扎了根,就算偶有挣扎也掀不起什么波浪。
      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之后就是分手季,不知道我和维克托能走多远。以后能见一面就不错啦,公证所的工作注定让他无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我也不喜欢一尘不变的生活,就是偶尔会回家歇歇脚。两个变数再次相遇的几率能有多大呢?
      一开始只是看上他的脸,为什么要想那么多?我的及时行乐主义呢,我在嫉妒吗?
      “冰淇凌要化了。”
      我穿过人群,站在维克托的面前。
      是我投入的感情太多了吗?
      “谢谢。”
      他注视着手里的冷饮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嘴角,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也打散了杞人忧天的忧郁。
      和女朋友约会不会笑,看到食物反而笑起来。之前看刑法也是,民法也是,那种放松的姿态是骗不了人的。
      维克托你的xp好奇怪啊。
      维克托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地舔着冰淇凌,等他吃好了,我说:“今天先别修空调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人来修的。”
      “今天的运动量并不需要休息。我回宿舍拿证件和维修工具,请在楼下等我五分钟。”
      “工具我那里有,你要什么证件?”
      “维修证。”
      “我们学校有这玩意儿?”
      “每年9月13号,学校会组织器具维护考试,通过的考生可获得进入各场所的通行证,完成维护需求即可根据难度增加相应的学分。我积累了14个学分,所以推掉了部分选修课。”
      “所以你进了多少次女宿舍?”
      “……”
      “维——克——托——”
      “2次。”
      “哼。”
      “你在生气,莉莉。”
      “没有。”
      “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你那么优秀我却不知道。”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大学入学后得到的奖项列给你,发送到你的邮箱。”
      “你知道吗?在常人眼里,你这个行为叫炫耀。”
      “你不喜欢。”
      “不,我喜欢。你越优秀我越高兴。”
      “所以你不是‘常人’。”
      “你喜欢不是‘常人’的我吗?”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主动牵起我的手,以我勉强能承受的力道与我十指交握,直至宿舍门口才松开。
      维克托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通向楼梯的拐角,我跺跺脚,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舍友。
      [快把宿舍收拾好,送葬人即将到达战场。倒计时:00:30:00。]
      [他真打算为爱献身了啊?【表情包:这不是真的。】]
      [不,他有维修证,可以进女宿舍。]
      [我就说嘛。
      ……维修证?]
      [说说看?【表情包:嗅到了大佬的味道。】]
      [每年全校通过率不超过3%,啥都要考的证,需要基础的考古学、文物修复知识。有年考题还涉及偷龙蛋,龙蛋是修护材料,拿到后还要用源石术式炼成晶体,你说有多扯吧。
      [当然,拿到证的好处有很多,比如免去研究生的部分进修课程,更好找工作,有的景区博物馆门票全免,部分禁区对其开放,等等。
      [因为考试难度太高,辅导员都没提过,我也是逛学校论坛看到的。
      [送葬人,恐怖如斯。]
      [也就是说,空调有救了。]
      [莉莉,想想维修证多便捷,要有鸿鹄之志啊!]
      [我只在乎能够让你好好睡上一觉。【表情包:Sweety!】]
      [【表情包:mu——ma!】
      [我去收拾宿舍啦,收拾完去吃晚饭。【表情包:Honey!】]
      [【表情包:OK!】]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离5分钟倒计时还有6秒。
      5、4、3、2、1,抬头!
      “走吧。”
      维克托斜挎着工具箱,脖子上挂着一张被塑料壳包裹的卡片。路上我嫌无聊,问他:“你怎么突然考维修证了?老师提的?”
      “不是。公证所的前辈警告我‘没有维修证无法进入公证所工作’。由于后面的时间安排紧张,并且需要学分弥补大一没有考过的课程,所以我参加了维修证考试。”
      “没有考过?什么课程那么难?”
      “……我不知道。”
      行吧,黑历史还是少打听比较好。
      我和他都不再交流,在快到我所在的宿舍门口之前,他突然问“你的生日是几月几日”。
      哎,哎?我记得告诉过他的。
      “6月21日。”
      “嗯。”
      “你要送我礼物吗?”
      “嗯。”
      维克托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刚睡醒的猫头鹰,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承诺了什么。
      “不能反悔,这是情侣的义务。”
      我像是收割到灵魂的萨卡兹,笑得十分开心。维克托沉默地在宿管那里登记个人信息,换了橡胶手套,扛着梯子去我的宿舍拆空调。
      舍友并不在宿舍。我坐在床上,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地点头。
      我们宿舍建在山腰上,晚上有风稍微凉快些,索性开了门。宿舍的响动很快引起了隔壁的注意。周六大家都很闲,拿着盆拿着水杯假装路过这里,看到维克托坐在梯子上的背影都是一愣,只是扫到我时笑容淡了下去,眼睛一翻如同在看一只苍蝇,连忙离开。
      呵呵,翻多了小心白内障。
      反正她们不说我也不用浪费口水。就因为我是混血搞得她们有多高贵似的。长得都是人样,死了都是一坛灰。人间不值——
      我看了眼维克托,连忙摇摇头。
      不不不,人间还是值得的。
      我斜躺在床上,朝维克托的背影勾了勾手指,轻声道:
      “来吗,美女。”
      哪想到闷声干大活的维克托恰好——应该是巧合,绝对是巧合!他一旦工作就忘我到无视周围环境的地步,我就是仗着这点才敢这么做啊——回过头,毫无感情地扫视了我一眼,平淡地说:“源石管用完了,有备用的吗。”
      我立刻坐起来下了床,假装无事发生地掸掸腿上不存在灰尘,从斜对面的柜子里翻出装着黄色碎片的透明管子,两步翻上旁边的床铺递给他。
      维克托咬着螺丝刀,左手攥着螺丝,右手捏着源石管的一头,另一头被手腕按进管槽里,只听“嘎达”一声,管身全部嵌进去。他又捞过摆在床板上的透明壳,对准四角上的孔,抽出螺丝刀粘了螺丝一颗一颗装回去。整个动作如水银泻地,流畅自然。
      ……很难,让人不心动。
      按回空调插头,维克托收好梯子让我检测一下,自己脱了手套去了卫生间。
      我按下开关,只听“滴”的一声,凉凉的风吹过被汗濡湿的头发,整个头皮都麻麻的,胳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维克托,永远滴神。
      “莉莉,纸巾扔哪?”
      “哦哦,出来丢我的桶里吧。”
      淡红色的纸团从我眼前掠过,我下意识抓住它,望向维克托。他挥出去的胳膊还没放下,显然也没料到我来了这么一下,像是按了暂停键一动也不动。
      “你淌血了。”
      我嗅到熟悉的味道,看向他的手,弯曲的指关节缝隙渗出一条条红色的缝。他站在卫生间门口别过头。
      “你先坐过来,我这里有创口贴。”
      “我不需要。”
      “首先,我和你牵手,没有发现你的不适,我需要对你负责。”
      我靠在衣柜门上,列出一条条理由。
      “其次,这是我关心你的方式之一。我好奇你受伤的理由,你可以选择不回答。贴创口贴不会对你造成损失。
      “再次,这是你修空调的报酬。
      “最后,不处理伤口,血浸到手套里不好清洗。
      “你有异议吗?”
      维克托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我开了台灯,从衣柜下掏出药箱,抽出一版创口贴和碘伏棉签,把他的手摊平。
      右手的虎口、掌丘和食指结茧的地方已经磨掉了一部分,并未出血。我伸出一根食指顺着他手心的掌纹摸到粗糙的虎口,被他的手指倏地包裹住。
      哎……
      他青色的眸子注视着我,干净得能倒影出我的影子。
      “左手给我。停,先把我的食指还给我。”
      他捏着我的食指向后一拉差点没把我人给贴到他身上去。我撑着椅背看着他,他竟然在笑?他不知道自己笑起来脸微微泛红的样子多好看吗?
      “你知道自己在笑吗?”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我轻轻蹭了下他的脸颊。
      忍不住啊忍不住,他色而不自知的样子谁能忍得住?
      我按住他伸向□□的手,刚打算说句挑逗的话,舍友的头就伴随着敲门框的声音伸了进来。
      “嘿,baby。八点半了。”
      “砰”的一声,我对着已经抽出来的□□就是一顿肘击,预定指向舍友的枪口才偏移了方向。顺手在维克托锁上工具箱之前把创口贴和棉签扫进箱子里,我抱住舍友,看着他冲进走廊的拐角,消失在视野里。
      我吸了口气,半搂着她关上门拉上窗帘,嘴里念叨着“他走了他走了”。
      舍友松开我,扶着桌子没有说话。
      我抱着胳膊张着腿,坐在捂热的椅子上抓了抓头发。冷静下来后脚也不抖了,朝着舍友的背影喊了句“抱歉,我不该让他待这么晚的”,开了门。
      “你去哪里!”
      “找宿管阿姨。我得确认维,送葬人是否离开了。”
      我又安慰她“已经没事了,我很快就回来”,轻轻阖上了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冰淇凌引发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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