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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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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的人生早就是晦暗的一片,但我仍然觉得,当下是我人生中遭遇的最痛苦的时分。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撕心裂肺,只是蒋春舟淡然地看着我,我就觉得我整个人都被粉碎得彻底。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他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我浑身冰冷地僵在原地,等医护涌到我床前检查身体。
这漫长的过程里,蒋春舟自始至终都站在病房门口,似乎我身上沾满了病菌,但凡靠近些,就会染上不治之症一般。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耳边吹过医生沉沉浮浮的诊断,视野里却只看见他凝成一座叫人窒息的冰山。
此刻,一张张苍白的对我挤出刺眼的笑,一声声尖锐的“恭喜你”、“很快就要出院了”,像是魔咒一般让我的世界扭曲变形。
而蒋春舟在远处一言不发,似乎在说:“病好了你就可以滚蛋了。”
我慌张地想证明自己没好,直到我看见他们胸口挂的牌子,才骤然想起,眼前这些是外科医生,只用对我体表的伤势负责,而无需在意我破烂到底的内心。
于是带那一群人离开后,我启唇,颤抖着想要跟蒋春舟展示我还病着的心灵,就听他冷冷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方秋水。”
我骤地抬头,盯着他,不敢说话。
他开口的瞬间,我想让他别说了,我想拔了针头逃走,但我终究跑不过声音的速度。
“我没有精力再照顾你了。”
他木然地从背后拿出一张诊断书,像是递一杯水一样轻松地递到我的面前。
那是一张格式十分熟悉的诊断书,姓名是蒋春舟,诊断结果是中度抑郁症。
“我们分手吧。”蒋春舟这样对我说。
*
蒋春舟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似乎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步伐如此的轻盈。
他觉得这样挺对不起方秋水的,但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真的难以克制地产生了轻松和喜悦。
似乎终于是将那双掐着自己的手掰开了。
离开病房的时候,房间里安静得有些恐怖。
蒋春舟不敢久留,他生怕那人闹出动静,就宛如塞壬之歌一般引诱自己再次沉没,他也怕自己在这短短的路上后悔,一个于心不忍,就被他相伴近十年的伴侣勾回了深渊。
但好歹他逃得快。
他快步走出病房,快步走出了错综复杂的情感漩涡里。
断掉这一切比他想象得容易太多。
他把自己那间屋子的钥匙留给了方秋水——从那以后那便是他方秋水一个人的家了,蒋春舟给他留了栖身之所,没带走属于他分毫,他觉得自己真的仁至义尽了。
当晚,他请于群和其他同事聚餐喝酒。
“蒋老板好久没出来玩过了。”有同事感慨。
“以后会经常出来的。”蒋春舟笑道。
约莫八九点时,他下意识看表,准备起身离开准备给方秋水送饭。
但下一秒他反应过来,那个人已再也不会突然出现,打断他的工作和娱乐。
方秋水今晚吃了吗?
这个念头在蒋春舟脑子里快速地划过,又被他生生打断了。
他笑着举起手中的啤酒瓶,搂着于群的脖子,扬着声道:
“今晚请大家玩个通宵!”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