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沧海惊鸿

21、第21章

　　文橙被锁在了门外，钥匙落在了门里。
　　温柠看明白了。
　　而且，文橙身边还没带着手机——
　　手机落屋里了？

　　这是什么情况？
　　没带手机，还没钥匙……
　　温柠都替文橙挠头。

　　文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果断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隔着一重门，温柠在门镜后面张圆了眼睛：文橙这是打算……离开？
　　她去哪儿？
　　她来B城就是出差的，回之前的酒店吗？说不定那间房都已经被退掉了。
　　还是，去韩子明那儿？

　　温柠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拉开房门冲了出来。
　　就在电梯门还有一半就要关上的瞬间，温柠硬生生挤了进来。
　　文橙眼看着一个高挑的人影，挤进了电梯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情此景之下，再看到温柠。
　　文橙还没从刚刚的气氛中缓过来。

　　温柠其实也觉得挺尴尬的。
　　就刚才俩人僵成那样，就差割袍断义分道扬镳了。
　　当然了，她和文橙也没那份交情，总之就僵得挺厉害的，她还冲文橙发火来着……
　　现在，她又腆着个大脸，和人家挤到一个电梯里，前提还是她偷窥人文橙，又担心文橙，才颠颠儿地跑出来的……
　　反正就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呵……呵呵！”温柠挺大的个子，杵在电梯一角在那儿干笑。
　　文橙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电梯则不管气氛如何，缓缓下行。

　　温柠干笑了几秒钟，自己都被自己尬得不行。
　　偏偏，文橙就是不说话，扭转脸连看都不看她了，当她空气一样。
　　她就这么容易让人忽视吗？
　　温柠闹心地嘬了嘬牙——
　　几分钟之前，她还和文橙甩脸子来着，现在却不得不主动和文橙说话，太难了。

　　“嗨！”温柠朝文橙摇了摇手。
　　文橙拧脸，看她的眼神古怪。
　　那眼神，跟温柠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似的。
　　温柠更觉得挠头了。
　　文橙不会觉得她精神不好吧？

　　就在气氛尴尬，外加温柠想不出怎么开口的时间里，电梯已经缓缓到达了目的地。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温柠应声转头看电梯面板，果然是一楼！

　　文橙没再管温柠，径直走出电梯，目不斜视。
　　她真要离开啊！
　　去找韩子明吗？
　　温柠胸臆间涌上一股子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让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挡住了文橙的去路：“你别走！”

　　文橙猝不及防之下，眼前多了个人形的障碍。
　　这个人形的障碍不仅很好看，还因为着急，而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在盛夏的傍晚，被夕阳的余晖映出了一层橘色的光晕。
　　准确地说，温柠整个人，都已经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了一层橘色，不真实的感觉。

　　文橙有两秒的恍惚。
　　不过，她很快就回复了理智，并且洞察到了一个事实。
　　“你偷看我？”她沉下了声音。
　　文橙这样问着，眼神复杂。

　　“额……”温柠扎着的两只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她确实偷看来着，文橙说的没毛病啊！
　　可是，她就算是偷看，也是因为关心文橙才偷看的吧？
　　意图总不是坏的吧？

　　要么说温柠脸皮厚呢！
　　“你是把钥匙落屋里了吧？”她干脆直奔主题。
　　文橙瞪大了眼睛，盯了温柠两秒钟，估计也没想到温柠能脸皮这么厚，被当场揭穿偷窥什么的，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钥匙落屋里还有别的办法……”温柠继续厚着脸皮自顾自说。
　　比如，可以问问物业啊！
　　像锦绣家园这种楼盘，物业费特别高，服务也是周到的。
　　而且文橙租的是日租房，大概率房主会在物业留备用钥匙。

　　还没等温柠把找物业的建议说出来呢，就听文橙凉森森地说：“我就是来找物业的。”
　　显然，文橙已经知道她的建议是什么了。
　　“额……”温柠再次被噎住。
　　原来，人家文橙压根儿就没想一走了之。
　　想多了，想多了。

　　文橙绕过温柠，朝一楼大堂的物业办公室走。
　　温柠尾巴似的跟在后面。
　　文橙也不搭理她，由着她缀在身后。

　　物业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在值班。
　　估计其他人都去吃晚饭了。
　　小姑娘一身制服倒是干净笔挺，脸上的笑容也是专业可亲。
　　文橙向她说明来意，又报了门号。

　　小姑娘愣了愣，转身佯装寻找。
　　文橙狐疑地看着她一举一动。
　　小姑娘很快就折返回来：“不好意思女士，我们这没有预留您说的门号的钥匙。”
　　“你确定？”文橙不大相信。
　　“确定确定！不会出错的！”小姑娘赶紧说，“要不，您再问问我们经理？”

　　人家都确定说没有了，难道还能继续赖在这儿？
　　文橙迟疑地离开了物业办公室。
　　一扭头，温柠还尾巴似的跟在身后。
　　物业说没有钥匙的情况，都被温柠听去了。
　　文橙觉得更闹心了。

　　温柠觑着她的脸色：“要不，你找个开锁的？”
　　文橙也想到了这一点：“开锁得先征得房主的同意。”
　　她是不想擅自开锁，引来纷争的意思。
　　温柠懂。

　　“那你就先给房主打个电话，问问嘛。”温柠觉得自己真是太好心了。
　　“电话存在手机里。”文橙如实说。
　　“那就去物业问嘛！”温柠建议。

　　两个人也确实去物业问了房主电话，还借用物业的座机打了。
　　结果，打了几遍，都没人接。
　　文橙的眉头拧得更紧。

　　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是认识物业的经理吗？”
　　“？”温柠的脑袋里冒出个问号。
　　然后就恍然大悟了：物业经理，可不就是那个巴结着程悠悠的又高又壮的徐经理吗？
　　诶？
　　话说我见过那徐经理，你是咋知道的？
　　温柠斜瞄文橙：敢情，你之前也偷窥我来着？

　　文橙被温柠瞄得心虚，脸颊微红。
　　她其实想说的，真不是这个，纯粹是无心暴露。
　　文橙想说的，其实是……
　　她向侧后方看了看，看到物业的小姑娘正抻着脖子，好奇地往这边打量。

　　文橙心里的古怪感觉更强烈了。
　　她拉着温柠离开了物业。
　　直到把温柠扯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文橙才犹豫着开口：“你和那个徐经理……其实很熟吧？”

　　温柠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
　　这话从何说起啊？
　　文橙也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要是她把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恐怕又会得罪温柠。

　　温柠还是很聪明的。
　　她突然就明白文橙想表达什么了——
　　文橙竟然怀疑，她和物业合谋，藏了2203的钥匙！

　　温柠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儿没把自己憋背过气去。
　　文橙看她脸色变了，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虽然极度怀疑温柠在这件事中间扮演的角色，可是看到温柠这样，文橙还是忍不住想要解释。
　　“我……”还没等她说出什么来，就被温柠扯住了手。
　　文橙骇住——
　　温柠竟然真扯着她，折回了物业办公室。

　　物业的小姑娘看着这两个各具风采，却都养眼得不要不要的小姐姐一来一回、又一来一回地这么折腾，都呆住了。
　　直到温柠再次朝她借座机的时候，她都是愣愣的。
　　“你给我哥打电话，就现在！让他现在马上来接你！”温柠把座机推向文橙。
　　文橙抿紧了嘴唇。
　　温柠很生气，她看得出来。
　　她也知道，她误会温柠了。

　　温柠赌气地把座机推过去，没见文橙有任何反应，那股子恼火就更往顶门上撞。
　　她好心好意的，怎么就被当成驴肝肺了？
　　现在可倒好，她都舍得把文橙往韩子明那个渣男的怀里推了，文橙还不动弹了？
　　温柠抱着肩膀，面无表情地看着文橙。
　　直至听到文橙说：“我不记得他的手机号。”

　　温柠于是再也维持不住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他是你男朋友啊！
　　你说你记不住他的手机号？
　　你们谈恋爱，是谈了个寂寞吗？

　　文橙和她哥这路数，温柠也是服气。
　　她特想问问她哥韩子明，是不是也像文橙这种，记不住对方的手机号。
　　不过，现在不是掰扯这个的时候。
　　旁边，好奇的物业小姑娘，似乎更好奇了。

　　常言道，家丑不外扬（不是）。
　　温柠放弃了跟文橙大眼瞪小眼，无力地说：“先去我那儿，再说吧。”
　　这么热的天，这么折腾一番下来，文橙大概也消耗掉了太多的精力。
　　“好。”她竟然没有表示反对。

　　重新回到2201，文橙还有些不适应。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甩袖子离去，默默在心里决定再也不踏足这里的她，现在不得不返回这里的还是她。
　　人生啊，总是那么的……半点儿不由人。
　　文橙的心里，划过凄凉与无奈。

　　温柠瞥了她一眼，心里也挺别扭。
　　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说话吧？
　　温柠取过自己的手机，调出了韩子明的号码，递给文橙：“用我的手机给他打吧。”

　　文橙没接。
　　温柠挑眉，蓦地想起文橙之前就和她说过，不要让韩子明知道她们在一起。
　　在一起嘛……
　　这句话怪怪的。

　　温柠也没多想，琢磨着文橙大概是不想让韩子明以为她在和未来小姑子套近乎吧？
　　于是，温柠又把手机朝前递了递：“你用二号卡拨号，就说……就说你借了个路人的手机。”
　　这一次，文橙仍旧没接。
　　而且，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瞧着温柠。
　　温柠被她盯得直发毛：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身为一个工作很忙的社会人，有两个手机号很奇怪吗？你那种……那种怀疑我用这个号钓姑娘的眼神，是怎么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