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1》余几许糖啊

25、他们的故事

　　路闲时捧起手机，背靠枕头，坐回原来的姿势。
　　想来想去，陈闫飞之所以会这么说，大概是他没有说清楚当时危机的情况。于是他就把万琛和他的对话截了图，发到他们的群组里。

　　【路闲时】：【截图】
　　【路闲时】：这难道不会狠狠地心动吗？
　　【陈闫飞】：我有男人了，所以不会
　　【霭叶】：……老路
　　【霭叶】：我们也不敢说会啊
　　【路闲时】：哦那确实

　　要是他们敢。他明天说不定会做出“把他们俩引到垃圾场去然后自己回青菀”的事情来。

　　【谈声】：？什么意思？
　　【路闲时】：哦？谈教授来了。

　　路闲时望了眼时间，自言道：“都这个点了，声声竟然没睡？”

　　【谈声】：你发生什么事了？
　　【陈闫飞】：没什么，就是老路的春天来了
　　【谈声】：懂了，就是遇到那个人了吧？
　　【路闲时】：嗯
　　【谈声】：恭喜了
　　【陈闫飞】：他们俩还一起上游戏了，下礼拜六还要一起去展子
　　【陈闫飞】：宝你敢信吗？老路这个扣扣搜搜的人竟然会花两百收买我和老叶
　　【路闲时】：？
　　【陈闫飞】：哦我忘了这是群里了。
　　【路闲时】：你故意的吧？
　　【霭叶】：他就是故意在群里发的，他现在正和谈声打电话。
　　【陈闫飞】：我操，老叶你个二五仔

　　路闲时在明日出行计划里增添一句“给陈闫飞吃魔鬼辣椒”。

　　【谈声】：那他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路闲时】：还没和他说，但应该不记得，不然不会这种陌生人反应。
　　【路闲时】：我找个机会说
　　【谈声】：嗯
　　【陈闫飞】：@谈声宝这么迟了，你不睡觉吗？
　　【谈声】：睡，我挂语音了
　　【陈闫飞】：你不想多听听我的声音吗？
　　【谈声】：那你挂吧
　　【陈闫飞】：不，我怎么忍心挂我的宝的电话呢？
　　【谈声】：……
　　【霭叶】：……
　　【霭叶】：我吐了
　　【路闲时】：我吐了
　　【谈声】：我睡了

　　路闲时看着这段对话，发自内心地说一句：谈声，真是辛苦你了。
　　不过回想起来，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陈闫飞不管怎么腻歪，谈声都不会介意，甚至好像很喜欢。
　　这大概就是真爱吧。

　　“究竟是多少年过去了啊……”路闲时把手机放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人都是这样，想起一件事后，相关的回忆就会慢慢涌现。
　　如春潮一般，大雨淋湿松润泥沙滩，潮起潮落，时光带着记忆拍打礁石，浪花飞溅入他的眼，刺眼又模糊的光芒缓缓升起。
　　路闲时踩在沙滩上，望着眼前的梦境。
　　旭日东升，黑成一片的天空逐渐能看出海的轮廓，一辆列车在海面上疾驰，飞跃到地平线下方。

　　大概是起得太早，车厢里的人都在打瞌睡。
　　万琛四处张望一会儿，小声与邻座的木子颜说：“木木你看，这节车厢就我们五个人，算不算是包车了？”
　　“真的？”靠过道的木子颜听闻后，立马站起来扫视一遍，接着再坐下，拿出了包里的烤肉味薯片。
　　“不过我们现在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而且又是十点半的高铁，人少正常，”她说着，把薯片给了万琛。

　　万琛抓着包装中间两处，稍用力一扯就扯开了一个口子，他捞了一片，就把薯片还给了木子颜。
　　“待会中饭你怎么解决？”他问道。
　　像这样的零食，木子颜还有一袋子，都是他们今天在高铁站买的，木子颜还说有这些东西够她活一礼拜的，被他用“好好吃饭”教育了一顿。
　　在万琛认识的人里，木子颜是最爱吃零食的那个。在基地时，不管万琛把零食藏在哪里，她都能找到。零食同僚kking称她为神。
　　如果今天他不在，木子颜保准用零食当中饭。

　　“我……待会看吧，可能去公司食堂吃点，”木子颜挥挥手，点开手机电视剧，“倒是老大你，你回去之后咋说？”
　　“少点面吃呗，”万琛回答，“家里还有青菜，青菜肉丝面。”
　　“哎，可惜我要上班，不然就去你家吃了，”木子颜叹了一口气。
　　“那你晚饭来呗，”万琛拍拍木子颜的肩膀。
　　木子颜摇摇头，拒绝了：“过两天吧，我衣服还没理呢……诶，那你中午直播还吗？”
　　“今天中午就不直播了，得把视频剪了，”万琛想起自己的事，就有些头大，“我今天有一堆事得干，还得换猫砂，遛狗。搞完这些，然后就去菜场买点菜，等做完菜，那臭崽子也回来了，他写他的作业，我开我的直播。”
　　木子颜想起什么后，恍然道：“阿朝这周来你家？”
　　万琛点头。

　　木子颜“哦”了一声，抓了一片薯片放嘴里，咽下去后问：“我一直想问，你们这个来你家和回他家是怎么定的啊？”
　　万琛想了想，回答道：“全看我的心情。”
　　木子颜怕被别的乘客说，轻声笑起来。

　　高铁即将停站，车速开始放慢了起来。独栋的住宅房扎根在枯黄的田野上，有些房屋顶上还堆着霜雪。
　　这些雪无非在告诉着人们，这是新一年的冬天。

　　“不过时间过的好快啊，在基地里第一次见到阿朝的时候，他才这么高吧，”木子颜比划了一下座位的高度，“上个月见到他的时候，他长的比你还高了。他现在有一米八了吧？”
　　“长得再高也是臭崽子，说话一点都没长进，”万琛往后靠，惬意地躺在椅子上。
　　木子颜也承认：“确实，阿朝那张嘴啊……要不是知道他心思单纯，换个小君啊kking来说，绝对被打好几次。”
　　“他被打过啊，”万琛说。
　　“啊？”木子颜感觉手里的薯片瞬间不香了，诧异地问，“什么时候？”
　　她怎么没听说过？

　　“小学，”万琛闭上眼睛，云淡风轻，想起那时候就好笑，“那时候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
　　木子颜：“那后来呢？”
　　万琛：“后来就叫我们去学校了呗，然后就和解了。至于为什么会打起来，我也忘了，反正就是那同学就揍了阿朝，阿朝不会打架，光被揍。最好笑的是你知道是什么吗？他回家后和我说，和我的力道相比，他那个同学力道小太多了，一点都不疼，笑得我哈哈哈……”
　　木子颜：“……你这是无意间培养了一个肉盾啊。”

　　不过那个时候，是真的完全看不出应息朝被打了。事后应息朝还去小公园爬树了，速度巨快，爬的可高了，根本不像被打了的样子。
　　倒是那个同学，因为打到应息朝骨头了，手疼的不行，好像第二天手还肿了。

　　也许真像木子颜说的，在他的催化之下养出了一个肉盾。

　　“对了，阿朝现在是高二了吧，他有想好之后考哪里，去哪个大学干什么吗？”木子颜问。
　　万琛：“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打电竞。”
　　木子颜：“那确实。”不止是她，队里的人都知道万琛这个异父异母的弟弟打游戏很拉胯。

　　“一切都看他吧，不过不管他选择什么，我们都不会干涉他的，”万琛睁开双眼，看向窗外窗外，眉间舒展地像是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只要他不后悔就行。”

　　只要不后悔，就可以去做。这确实是万琛的作风。木子颜想。
　　万琛在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在高一的时候就有明确的目标，不论做出什么令人惊讶的事，一问他，他都没有后悔过。

　　回忆总是让人伤神，木子颜再讲话时，能发觉自己声音变得优柔了不少，与情感电台那种伤感主播似的：“老大，如果你没有打电竞，就这么普普通通读书，你会想做什么？”
　　万琛一秒之内回答：“杀手。”
　　木子颜：“……？”

　　气氛，瞬间变得恐怖了起来。

　　“真的，没开玩笑，”万琛说到此处就不困了，在木子颜不信任的眼神中解释，“我小时候就这梦想，还写过作文。”
　　木子颜只能感慨一句：“你们语文老师没说你吗？”
　　万琛：“没，她甚至还叫我做语文课代表。”
　　木子颜：“……那你们老师人还挺喜欢你的。”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你说她喜欢我，但她特别喜欢叫我回答问题，搞得我那段时间都不能发呆，语文成绩特别好……哦，”万琛想起了什么似的一顿，“语文。”
　　“怎么了？”木子颜边问边吃薯片，她一直吃，吃得都快见底了。

　　“上周五臭崽子考了语文，今天成绩应该出来了，”万琛说着打开手机，想看看有什么新消息。
　　“期末考？”木子颜问。
　　“不是，是小考，他下个礼拜期末考，”万琛翻到了家长群，语文老师果真发了一份文件，“他的语文啊……果然。”
　　“我记得他有点偏科是吧？不过理科生，文科不好也正常……”木子颜凑过来，看到成绩后，赶紧在万琛愠怒前帮她远在学校的小弟弟应息朝解释，“诶没事没事……你看，这不是进步了吗？终于上一百分了。”
　　“确实是上一百了，但就进步了一名，”万琛说着，把手机息屏，塞进口袋里，“我倒是没生气，只是他考成这样……我作为家·长，得好好地说道说道是吧。”

　　木子颜看着万琛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才意识到。
　　原来万琛表情深沉，并不是对应息朝成绩下降而感到愤怒，而是在想怎么整应息朝。

　　阿朝，这下姐姐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木子颜心说。

　　“各位旅客大家好，您乘坐的……”

　　在广播响起时，列车也到达了停靠站，站台上的人拉着行李箱缓慢进入列车。乘客们吵吵嚷嚷，有的在分别，有的在兴奋。
　　原本空荡的车厢，车厢一时喧闹了起来。

　　“物理卷第八题你选什么了？”
　　“饭都吃完了，你怎么还在纠结物理卷啊……”
　　“这题当然是根号五了，你不能那么算，你得这么算……”
　　“救命，昨天罗回绝了，你看直播了吗？太绝了。”
　　“对啊对啊我就说她……”
　　“……”
　　“阿朝！”
　　应息朝在如此喧闹的食堂里，获取到属于他的信息。他应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去上厕所的孔藴娴。

　　见孔藴娴回来了，应息朝这才端起饭碗起了身，孔藴娴急急忙忙跑过来，两个人一块去水池丢盘子。
　　不过等他们到时，水池前已经排了十几个同学了。

　　孔藴娴四处张望，问道：“范老板呢？”
　　“哦，他先去小卖部买饮料了，”应息朝说。
　　孔藴娴一听立马急了：“什么？！这个人，竟然不等我一块去！”
　　“他说等你回来他都渴死了，”应息朝如实转述。
　　“听他放屁！”孔藴娴巴望前面的队伍，愤愤地说，“前面怎么这么多人啊！”

　　这时，几个男生从他们队伍里穿过，最后一个男生经过时，孔藴娴吃痛大叫起来：“啊！同学！”立马伸手抓住那个男生的衣服。
　　那个男生、连前面的那几个同学，全都停下脚，回头看着孔藴娴。

　　孔藴娴松开手，指着她的运动鞋，有些生气地说：“你踩到我脚了。”
　　可那个男生却丝毫没有想道歉的意思，反而打量着孔藴娴，随后戏谑一笑：“对不起啊同学……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你太矮了，我没看见。”
　　这明显就是看她是个omega，所以来找事的。

　　孔藴娴的怒气都直冲天灵盖了，就听旁边的应息朝淡淡飘来一句：“可是同学，你也不高啊。”
　　男生：“……”
　　孔藴娴：“……”
　　排队的同学：“……”

　　几秒之后，除了那个男生，听到应息朝说话的同学全都轻笑起来。
　　“噗哈哈哈哈——”

　　孔藴娴看看一米八一的应息朝，再看看这个只到应息朝眉毛的男生，笑得不行：“哈哈哈哈哈确实，确实。”
　　男生恼羞成怒，开始把矛头对着应息朝：“你，你什么意思啊？长得高了不起啊？长得高又不能当饭吃。”
　　应息朝：“可是我打排球得奖了，到时候可以加分。”
　　男生：“……”
　　孔藴娴：“噗……”
　　排队的同学：“噗……”

　　该说这男生不屈不挠呢，还是不知好歹。
　　他始终不肯放弃，指着应息朝的鼻子说：“你别一副屌样，我就看不起你这种居高临下的alpha。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靠的不都是你们基因优……”
　　应息朝：“我是beta。”
　　男生：“……”

　　孔藴娴：这男生输了
　　排队的同学：这男生输了。

　　孔藴娴拍拍这个开始怀疑人生的男生肩膀：“好了好了，同学没事，他不是正常人，你没必要和他比，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来这儿就好。”
　　要说错，你从一开始便错了。好找不找，找应息朝比。
　　这个家伙可是心如磐石。你骂他，他说不定都听不懂你在骂什么。

　　“谢谢你啊，你可真是个好人，”男生的朋友过来向孔藴娴道谢，随后就把男生拉走了。
　　孔藴娴望着男生远去的样子，咋舌道：“你看你看，他整个人都萎靡了。不行，刚刚那个battle太好笑了，我一定要和范老板转述这个故事。”

　　应息朝不知道孔藴娴为什么这么兴奋，他倒是在顾虑，要是刚刚他不在，孔藴娴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于是他便问：“可是，刚刚要是我和范哲都不在，你怎么办。”
　　孔藴娴咧开嘴，露出她两排的牙齿，其中包括她的两颗虎牙：“我咬死他。”

　　应息朝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但是血流的太多应该会拉到医护室的吧？”他问。
　　孔藴娴笑起来：“诶，怎么可能咬破动脉啊，我又不是发情期的alpha。顶多咬破点皮应该是可以的。”
　　应息朝：“哦，是吗。”
　　孔藴娴点头：“对啊。”
　　排在孔藴娴前面的alpha同学，此时此刻内心：救命，这几个人到底对alpha有多大的误解啊？

　　等了几分钟，终于轮到应息朝和孔藴娴了，他们俩迅速洗完，把盘子丢到框里，离开了这块由残羹剩饭散发淤臭的地方。
　　孔藴娴要去小卖部，于是二人就分道扬镳。
　　待应息朝回到高二十一班时，教室里已经坐着好几个人了。

　　如果不是写着姓名，光靠座位上堆满的书本、泛黄的纸张，还未订正的红叉试卷，很难分辨到底是谁的座位。
　　上午的课都是考试，黑板不用擦都很干净。应息朝穿过讲台，走到自己位子，他的同桌早就回来了，正戴着耳机，趴在桌上看手机。

　　应息朝刚坐下，学习委员就走过来了。
　　他捧着数学老师在吃饭前布置的数学试卷，乐呵呵地推了推他同桌的胳膊肘：“周又内，你能教我一下这些道题吗？”
　　周仅芮抬起头，推了推他的眼镜，瞥了眼试卷后，就又趴回去，说道：“我还没写，不知道。”

　　应息朝看了眼周仅芮的手机，上面正在播民间新闻，旁边小标题写着《夫妻在足浴店发现身穿女装的beta儿子（1）》。
　　应息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