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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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一只叫里德的雄虫和一个有趣的观点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卢子昂即将说出口的话被憋回肚子里——饭点到了，雄虫之间的谈话也告一段落。
里德开口让管家进来。
大管家福德为里德推来轮椅，笑着说：“雄主，少将回来了，在楼下等您。”
里德习惯地点点头。
结婚两年来，没什么特别事情的话，希维尔都会中午回来给他做饭。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了，明明新婚的时候对方还抱歉地说，军部工作繁忙，中午一般都赶不回来的。
法洛克有时候也会搞不懂，任职于第一军团的希维尔·洛契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他前段时间还听穆尔说过，最近第一军团刚发现了一批变种星际怪兽，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很忙吗？
管家推着里德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法洛克，和一脸呆滞的卢子昂。
卢子昂几乎是机械性地走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里德·沃尔夫他……他竟然……是可以站起来的？！
他刚才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椅子上走到轮椅前坐下了！
“卢子昂阁下，您怎么了？”
注意到这名雄虫的异常，旁边跟着的沃尔夫家开口询问道。
卢子昂还是有点不敢置信，跟家虫确认道：“里德的腿是可以走路的？”
“是的。”
讲到雄主康复的腿，沃尔夫家虫的语气十分欣慰和自豪——他们全部的虫都有在好好地照顾雄主呢！
家虫开心地说：“少将为雄主请了整个首都星最好的康复师，还让科学院为雄主专门打造了修养舱。所以雄主的腿很快就恢复了。”
卢子昂脱口而出：“那他怎么还不走路？”
家虫微微皱起眉头——雄主不想走路，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
这名雄虫对他们雄主的态度，实在是有点冒犯了。即使是珍贵的A级雌虫，也不应该这样议论雄主。
不过不等卢子昂发现，家虫已经很快收敛了情绪——雄主的脾气就很温和，作为沃尔夫家的家虫，他也要以雄主为榜样，不能随便对来访的虫客做出这样无礼的样子。
于是，片刻之后，沃尔夫家虫又变成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雄主他们已经到大厅了，我带您下去。”
仔细观察地话就会发现，他的语气比刚开始迎接卢子昂的时候要冷淡许多。不过卢子昂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家虫的态度变化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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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希维尔·洛契已经脱下了军装外套，只穿着衬衫加军裤，背影修长而高大。
他正在用左手拿着汤勺搅拌，除了手腕上一款简单的手表，和无名指上的星辉戒指，手上没有多余的配饰。
军雌表情专注得像在看什么实时战报——但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里德判断，应该是自己中午要喝的汤。
听到响动，希维尔·洛契擦干净手从厨房走出来。
他一看见里德，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走过去跪在里德的轮椅前，吻了吻雄虫的手背。
希维尔·洛契敏锐地察觉到，雄主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对方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棕色的眼睛望着自己，表情一如既往地温和。
希维尔笑着道：“雄主，我听福德说桂花蜜您尝了，怎么样？味道还习惯吗？”
里德还是不喜欢吃物理意义上的苦，不过看得出来，照顾到他的口味，对方有花心思改良味道。
里德点点头：“你费心了。”
军雌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怕军衔徽章硌到雄主，于是只低头轻轻用脸碰了一下里德的膝盖。
温存片刻，希维尔洛契站了起来，点头和法洛克示意：“午好，维克托尔阁下。”
法洛克点点头——洛契的态度就是这样，他已经习惯了。反正只要对他好兄弟里德好，法洛克对洛契其实没太大意见。
希维尔转向另一边：“这位是……？”
一张陌生的雄虫面孔，似乎也没有在雄主的日常记录里看到过相关的信息。
卢子昂刚才就已经看清了对方衬衫上的军衔——竟然是少将！！！想必这是一只在雌虫里面很有话语权的军雌。这样有权有势的雌君，他竟然从来没听里德·沃尔夫提起过。
一想到这一路看过来的雌虫遭遇的不公平待遇，卢子昂上前一步，语气热切：“少将您好，我叫卢子昂，是一名A级雄虫。”
见雌虫反应平平，卢子昂硬着头皮补充：“是……是沃尔夫阁下的大学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希维尔·洛契和这一屋子的家虫，卢子昂无法再以一开始那种坦然的态度直接称呼里德的名字。
希维尔平淡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欢迎您来家里做客。”
他跪下去又握了下里德的手：“抱歉雄主，我今天回来晚了，汤大概还有五分钟，我去去就回好吗？”
里德点头，任由对方又亲了亲他的手背。
餐桌边，家虫们已经开始陆续上菜了。沃尔夫家的餐桌是拱形，里德坐在上面，法洛克和卢子昂面对面落坐。
卢子昂指着手边的汤盅，有些困惑：“汤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给他上菜的家虫小声解释道：“雄主日常吃的东西，都是由洛契少将亲自做的。”
卢子昂下意识问：“那我们呢？”
法洛克嗤笑一声：“想什么呢，你当希维尔·洛契会给你做饭啊？当然是虫仆做的咯！”
卢子昂这家伙不会以为自己比他们高了一个等级，在所有雌虫眼里就要比他们高一等了吧？
要知道他来里德家那么多次，都没有吃过希维尔·洛契做的一顿饭。那家伙就是个偏心鬼！除了里德·沃尔夫之外，别的什么虫都不好使！
法洛克掀开盖子，语气熟稔：“纳吉，今天的鱼蒸得不错啊！”
胖乎乎的雄虫二管家身上还挂着围裙，站在一旁憨憨地笑道：“维克托尔阁下，您客气啦！您喜欢吃就好！”
这边不停地说着话，上首那边倒是一片安静。
家虫们知道里德的习惯，除非雄主主动问话，否则很少上去打扰。
大管家福德正跪着为里德擦手消毒，雄虫坐在轮椅里，安静地垂着眼睛，偶尔问几句话，都被福德很快地回答。
卢子昂觉得自己对虫族所谓的规矩和阶级制度有了新的认识，他小声问里德：“你家里这些雌虫每次见到你，都要跪下来的吗？”
旁边法洛克听到他的问题，又是嗤笑一声——雌虫见到雄主，跪下来问安不是很正常？更何况是这些低贱卑微的虫仆和家虫？
他早就说了这只雄虫不对劲，整天在学校里宣传什么平等论，什么“一生一世一双虫”，他怀疑对方是在远星系上脑子被撞坏了，怪不得忘记那么多东西。
里德也觉得卢子昂的问题有点奇怪，不过他本来和卢子昂就没有很熟。对不熟的虫，雄虫一向懒得费口舌。
于是里德只是随口道：“他们习惯这样了。”
卢子昂看着他，有点欲言又止。但是希维尔·洛契很快落座在里德身边，不再给他和这名雄虫交流的机会。
说是吃午饭，其实桌上吃饭的只有三位雄虫。
家虫们围在三只雄虫身边，虫仆则离得更远一些。希维尔·洛契坐在里德右边，手边也没有放另一套碗筷。一模一样的菜色，里德和他们一边一份，对方手边还多出来一份粉红色的甜点，汤盅也是另外的颜色。
卢子昂打量了四周好几次，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身边两只雄虫在好好吃饭，也只好低下头去，只是吃得食不知味。
法洛克已经习惯这种区别对待了，一心吭哧吭哧吃鱼——据说希维尔·洛契做饭很好吃又怎么样呢？会做鱼的纳吉才是永远的神！
看对面的雄虫吃得心不在焉，法洛克甚至还有闲心安慰他：“习惯了就好，他们家是这样的。”
卢子昂：……说得好像你在家不是这样一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没在同一个频道上的雄虫也没再聊天。里德吃饭的时候更是很少说话，一时间饭桌上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吃过饭，里德有些犯困。为了提神，希维尔用热毛巾帮他敷了个脸。
雌君的声音隔着毛巾传来，十分轻柔：“等会儿雄主要睡个午觉吗？”
里德摇摇头：“不了，下午还得看书。”
为了期末考试，最近雄虫的睡眠时间都被压缩了。希维尔看在眼里，又没办法干涉雄主的决定。
非常心疼的希维尔·洛契决心多给雄主做点好吃的：“那等晚上我回家了，再陪您出去散步。”
里德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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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还有事情，希维尔和管家低声交代一些事情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三只雄虫又重新回到书房学习。
纳吉煲的汤太好喝了，法洛克中午一个没忍住喝得太多，坐了一会儿就憋不住了，嚷嚷着让管家带他去客用的洗手间。
法洛克前脚刚走，本该专心复习的卢子昂抬起头来。
里德的雌君希维尔·洛契早已经离开了，法洛克也被领着去洗手间。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眼前的雄虫和他——里德带着一副银框眼镜，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神情十分专注。
卢子昂其实之前就一直想和里德聊一聊，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总算等到了一个独处的机会，他凑近里德，碰了碰对方的手肘。
雄虫正在专心致志地推算公式，骤然被打扰，眉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不过一开口，里德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卢子昂想了一个中午的措辞，到最后还是干巴巴地开口了。
“里德，你平常……你平常都是这样对雌君和家里雌虫的吗？”
雄虫往后靠在椅背上：“你想说什么？”
卢子昂咬了咬嘴唇：“你不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吗？”
他真的……他还以为里德会跟别的雄虫不一样的，结果到了家里来一看，对方和普通的雄虫没有任何区别——仍旧是雌虫卑躬屈膝，作为雄虫的里德高高在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雌虫的奉献。
“这样天天让雌虫跪来跪去的，完全没有给他们应有的尊重……”
“雄虫并没有做出一点贡献，却可以心安理得享受雌虫的付出……”
“还有，还有像法洛克·维克托尔那样的雄虫！动不动就打骂雌君……”
卢子昂对眼前的这只雄虫很失望——学校里的虫都说，沃尔夫阁下家里只有一位雌君，即使这位雌君两年都无所出，沃尔夫阁下也没有为了虫崽而纳新的雌侍。而且里德还是黑头发，卢子昂开始听到有这样一名雄虫存在的时候，差点都以为对方拥有和他一样的内芯了。
不过见到里德的第一面，他就知道对方和自己还是不一样的。里德的长相完全就是这里雄虫的长相，和他的亚洲面孔明显不同。
而且……卢子昂看着眼前这名温和有礼的雄虫——
他看得分明，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里德的手几乎就没动过几次，饭几乎都是雌君喂到嘴边的。不仅仅是里德·沃尔夫的雌君，在场的所有雌虫都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偌大的一张饭桌上，竟然只有三名雄虫落座！
他开始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对方和法洛克·维克托尔，好像是一样的。
卢子昂无法抑制住自己心底的失望，还有那一点点的愤怒——他果然还是看走眼了，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和法洛克·维克托尔玩到一起去的，能是什么好雄虫？！
卢子昂低着头一个劲地输出着自己的观点，这些想法他不吐不快很久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说出的话半天没有回应。只好又鼓起勇气，去看对面雄虫的眼神。
铅笔从纸面上移开，四目相对，里德微笑了一下。
“怎么了？继续说吧，我在听。”
里德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角落。
雄虫明明是笑着的，卢子昂却感觉更紧张了：“你、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你们雄虫……哦不是，我们雄虫，应该独立起来，靠自己的努力去过上理想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混吃等死，甚至打骂和折磨雌虫！”
里德侧着头，转了转手中的铅笔：“很有趣的观点。”
卢子昂激动地说：“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对不对？里德，我就知道你和那些虫不一样！我们应该联合起来，让更多的雄虫……”
“可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里德打断道。
雄虫温和地笑了笑，棕色的眼睛凝望着他——卢子昂看得很清楚，那眼神里面没有嘲笑和蔑视，但也没有任何赞同或者欣赏。
就像里德说的那样，他只是在听而已。
卢子昂顿时愣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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