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谈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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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球馆。
调整，教练不在，大家就各自补缺。
所谓补缺，就是缺哪补哪。
队伍的人多，教练员就那么几个。自己的问题要怎么解决，得靠自己花时间补，教练没办法一直盯着你。
简梦和陈梓童在练网前技术。
在简梦连续下网了四个后。
“停一下吧，”陈梓童打断准备继续接球的简梦，“你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简梦抬了抬头道：“没呢。”
陈梓童道：“没呢？”
简梦想想也没什么好瞒的：“我要怎么和她谈啊？”
她现在和蒋易关系不温不火的当队友还好，当配手就有点尴尬了，简梦觉得自己倒还好，不知道蒋易怎么想的。
简梦蹙眉道：“林导和洪导那样说……而且我这个意识就算到总决赛有八个月时间也不一定能强到哪里去。”
她也不知道教练员是怎么想，反正简梦就是觉得不能，她就像是踩着块香蕉皮，在迷宫里滑来滑去，最后还是绕回原点。
陈梓童听她这么说，沉默了一会道：“可是我觉得你想的没错啊。”
“啊？”
“你没错啊，双打肯定不是速成的，不然我和胡雨欣这几年撞断的拍都是玩笑吗？”陈梓童似乎是来气了般，越说越大声，到最后还吼了一嗓子，“不是，你怎么突然又轴起来了呢？林导跟洪导这么说是为了鼓励你！你不要随便就把别人的话当成压力背在身上！”
简梦被她一嗓子吼懵了一下，接着赶快捂住耳朵也喊道：“知道啦！知道啦！你不要吼那么大声啊！”
“我真的是不想说你，你说你小时候是这个德行，怎么这么久了也没变啊？小学/运动会，四乘一百接力前一天我摔倒了，在医务室随口和你说了句‘sorry看来明天得靠你了’结果你紧张的晚上没睡着！你第二天顶着两个熊猫眼来的时候我能不好好跑吗？你那样看着随时就要猝死了！还有再大一点……”
胡雨欣一颗球抽在正在发牢骚的陈梓童背上。
陈梓童闭“麦”了，转而打开“摄像头”开始365°无死角锁定胡雨欣，一只手里抓着球，另一只手抓着拍，在胡雨欣背身的瞬间暴起，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胡雨欣并且配合着挥动拍子，将球抽向胡雨欣。
结果胡雨欣那个背身是个假动作，在陈梓童动身的同时，她已经做出了反应，先是往旁边一晃，接着在陈梓童抽球的一瞬间躲避。
陈梓童一个晃神的功夫，胡雨欣已经到她面前。
陈梓童刚要瞪她，便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胡雨欣道：“你太吵了，影响到大家补缺了。”
陈梓童四处看看，发现大家都在看她，一些队友还在光明正大的笑她。
陈梓童：“……”
蒋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简梦等了等确认她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偷偷向上朝人看了一眼，恰巧捕捉到蒋易溜走的眼神和她眼里清清楚楚的笑意。
简梦僵住了，有些气恼，最后在心里嘟嚷着迟早要暗杀陈梓童。
这时袁领队进来球馆招呼队员集合。
袁领队道：“在这通知一下，下周一要先测骨龄然后全国注册，你们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
他对蒋易道：“你赶上好时候了，年末来的，刚好卡在注册的时间前，等注册完你就可以代表我们福建省参加全国赛了。”
“我先把注册文件发给你们，中午我再把电子版发给你们，两个都填写一下，明天上午来球馆的时候交给我。”说罢站在前面的简梦和张卓羽就把文件递给两边的第一排，一一往下传。
这个队里上到二十，下到九岁。第一次注册的小朋友叽叽喳喳的。
“我长这么大要填写资料的也就见过学校的回执，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样子的。”
“呐，马上你就可以见到了。”简梦抬头示意旁边。
小孩们顺着她的示意转过头，旁边的人把文件传给她。
确认全部人都拿到表后，袁领队就开始讲解表上的内容：“姓名，性别，出生年月都知道吧？身份证号不记得的打电话问家长，别告诉我你们这么大人了自己叫什么，是男是女，什么时候破的壳都不知道啊。”
一名队员举手道：“老袁，这个寸照要贴几寸的？”
接着又有一名队员举手道：“这里是填学籍号吗？”
看着越来越多队员开始问问题，袁经理抖了抖文件，笑着道：“不要着急，先听我讲……这个寸照贴一寸的彩照，不要贴黑白的啊。”
众人一阵哄笑。
“你们别笑，之前队里新人注册，结果人家往上面贴了张黑白的寸照，然后那个新人就回家了。”
“为什么呀？”年龄偏小的队员问。
袁领队推了推眼镜道：“为什么？因为傻啊！羽毛球又不招傻子。人家都说了贴彩照，他还往上贴‘遗照’，他不回家谁回家？”
“啊……有道理哦。”小孩们恍然大悟。
袁领队又接着道了些细节叫大家注意。
“由于基地是新的，很多队伍也都在搬迁，注意安全，别磕着碰着了。”袁领队把事情交代好就回行政楼办公了。他总是很忙，却又能让事情条理有序的进行。
从场馆里出来，简梦等了会，把队整理好后就排在最后。
“前两天的时候这里指示牌都没装，看现在是装上了吧。”
简梦道：“反正他们进来不用大费周章地找食堂。”
宿舍旁边的食堂已经开张，综合楼的临时食堂也可以歇业下岗了。
陈梓童叹道：“是啊，我们当时找了好久的呢！”
其他人也道：“哈哈哈可惜啊，不能站在旁边看他们找了。”
有人道：“没有人来问你食堂在哪，这么好的搭讪机会就这么没了。”
“哈哈，也就你想着帅哥吧！”
那人又道：“哪里嘛，陈梓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被点名的陈梓童反驳道：“屁！胡雨欣帮我打她！”
“滚滚滚。”
“哎你这人！太不够意思了！”两人扭作一团。
简梦笑她们，看到蒋易还在后头要过来排队，她赶忙打断闹着的陈梓童，接着对胡雨欣道：“星星帮我带个队呗。”
胡雨欣了然。
简梦站在末尾连带着蒋易停在球馆楼下。
队伍先走了。
感觉肩上一沉。蒋易很自然把手搭在了她肩上。
“哎，搭档。”
冬天温度低，蒋易的手不小心划过了简梦的脸。
简梦被冷的僵硬了一瞬，接着又恢复正常。
蒋易道：“什么时候一起训练一下啊搭档？我们现在筹备，明年三月份的比赛才能大放光彩！”
简梦感受到她言语间的坦然，是真的不在意，所以她毫无征兆地开口了，道：“当年那件事是简政华做出的决定，我并不知情，给叔叔阿姨和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我当时包括现在都无能为力。”
她确实无能为力，以前太小，没法干涉；现在大一点，明白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过去的事她无法改变。
“啊，那个啊……为什么突然提到？”蒋易侧身把头探到简梦面前，“你很在意这件事吗？从见到我开始，你就给我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简梦看着她的脸道：“并不，事实上我并不在乎。”
只是觉得你不在乎，我和你刚好要搭档了，潜在的问题先说开比较好。
“为什么在吃完饭后总是那么着急的回宿舍？”
因为外面冷，简梦在心里应道。
“为什么我和你说话时你总是很冷漠但是身体却很僵硬？”
因为没必要。
“为什么除了在场上，其余时间你都刻意不和我交流？”
“因为没必要，”简梦不自觉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我真的不在乎，对你冷漠也只是因为我不是个爱来事的人，除了双打和训练，我们没有什么必要的交集。”
不在意的话那为什么刚才会说现在也无能为力？真的不在意还会考虑回到以前吗？一个声音在心里问。
简梦又有些烦躁了，她讨厌这样。
“那为什么在见到我的第一眼你往后退了一步？”
原来我当时后退了吗？
蒋易盯着简梦的眼睛，耐心地引导着：“简梦，其实你在意的。”
简梦眨了一下眼睛道：“所以呢？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认清‘我在乎’这件事是吗？”
她刚要挣开蒋易还环在她肩上的手，蒋易已经把手拿开了，接着她被一个怀抱轻轻圈住，她听见蒋易说：
“我想表达的是，我在乎你在乎这件事。”
接着蒋易便放开了她。
短暂的，温柔的，克制的一个拥抱。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变成这样很可惜的简梦。”
简梦偏过头去，她不想承认，但她确实被这两句话触动到了。
“晚上。”简梦嗡声道了句。
蒋易“嗯？”了一声。
简梦猛地把头转回来，后退一步对着蒋易拔高音量道：“晚上七点半球馆，我们打一场！”
蒋易微笑着看着她，明白她的意思，半响点头道：“好，现在先去吃饭吧搭档，不然待会怎么‘决战’？”
简梦走在她前面，道：“先不要叫我搭档！我们现在是对手！”
蒋易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收起笑容，摇了摇头，接着又忍不住笑出声。
七点，两人提前到场开始准备活动。
七点半两人准时站到场上，简单挑过边后，比赛就开始了。
简梦进入状态很快。
她本来就是纯拉吊突击型打法，最适合通过吊球跟高球来跟对手拉扯再从中找机会突击。
蒋易她自身打法是比较偏快速拉吊突击的，前者与后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比较稳，节奏快慢有致；后者更快，更需要多次快速进攻。
两人来来回回，谁也不肯认输，硬是把许多致命球给接了回来。
简梦梳理着手上的球毛，脑海中盘算着。她自己的杀球多以点杀跟劈杀为主，重杀在没有绝对把握或者她认为机会不太好时不会轻易选择；蒋易的能力和技巧都还不错虽然体格不壮，但是杀球重爆发力好，好像不屑于劈杀跟点杀似的，不管在场地哪里只要稍微有一点点机会她都可以直接重杀，但正是如此偶尔几拍软一点的球更是让简梦错不及防。
她需要通过多重线路球路组织进攻。
21:18
17:21
22:24
简梦惜败给蒋易。
好累，但是好爽，简梦想。
走到网口跟蒋易握手，仗着场馆没外人她便躺在地上。
这场比赛打了一个小时十三分钟。
场馆的灯十分刺眼，蒋易走到她身边，弯腰挡住了灯光，一滴两滴的汗水顺着额头流到下巴，接着滴到简梦的脸上。
简梦缓慢的用一只手捂住眼睛，试探地对她道：“帮我放松一下，感觉要抽筋了。”
蒋易乖乖蹲下，给她掰姿势，慢慢地往上加力。
拉伸的过程两人没有说话，只有在加力时蒋易会问她力度合不合适。
“十六岁了，我们是十岁分开的吗？我忘记了。”简梦感受着力度，脑袋有些放空，莫名的就开了口。
“嗯。”蒋易应她。
天气比较冷，蒋易停下手里的动作，拿了件外套穿上，又拿了一件盖在简梦身上，接着按压。
“六年了。实际上我们才相处了三年，分开的时间都是它的两倍了，”简梦坐了起来，想着过往和再见后的一些细节忍不住回头看她，“你好奇怪，都已经分开这么久了还会在再遇时靠近我，明明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了。”
蒋易蹲累了，干脆坐到地板上，她撑着身体向后仰，露出好看的脖颈，回答她：“因为在这里我只熟悉你，所以当然要找你啊，不然就太孤单了简梦。而且，我又不讨厌你，我很喜欢你呢。我们之间有着很深刻的回忆，那种回忆会产生强烈的情感，不存在你说的没有深刻感情的，最起码我们曾同为‘受害者’，不是吗？”
简梦笑了道：“‘受害者’这词精辟啊，蒋易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说实话我一直都不太能适应。”
“不管怎么样，之后我们就要捆绑在一块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使双打在我们这算是个副项但是我这个人既然选择做了，那就要做到最好。我会在不耽误我单打的情况下学习女双，你还要多担待担待……”简梦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止住了。
两人又简单聊了聊对女双的看法，到最后喉咙都有点沙哑，简梦才渐渐停下来，困意袭来，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朝蒋易伸出手。
“来吧搭档，回去洗洗睡了。”
蒋易笑笑看着伸过来的手，身体坐直把手放了上去。
“多多担待，搭档。”
一拉一拽，人从地上起来。
两人关了灯，出了球馆。
到宿舍洗完澡，简梦和胡雨欣陈梓童简单说了几句，告诉她们她和蒋易算是谈好了，就在陈梓童诧异的目光中睡着了。
陈梓童小声道：“怎么回事，她下午还纠结呢，这么快就谈好了？我还以为她得托好几天才能解决这件事，甚至都想着我们出面帮她了，结果她自己弄好了。”
早就猜到结果的胡雨欣微笑着看她，熄了灯睡觉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