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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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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刺伤皮肤,划破血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疼痛却未如期而至。
聋子摸了摸脖子,发现并没有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不由茫然睁眼。
便见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直接抵在聋子咽喉与刀刃之间,手指紧紧扣住冰冷的刀面,刀锋则深埋进手掌,殷红的血液不停从缝隙里滑落,涓涓细流般,在地面汇成一摊浓稠的血水。
聋子抬头,便看见手的主人——一个五官立体饱满,后脑勺扎着一个小揪揪,身着一件军大衣,脚踩一双奶奶牌拖鞋,混不吝的痞子朝他咧嘴笑。
于是聋子轻叹了口气:“赶紧,到我睡觉的点了。”
痞子当即一个飞踢,将执刀的男人A踢翻在地,再利落转身,迎面对着袭来的男人B,借他的冲力握住他的手臂,一个背摔将男人B解决。
他凶暴狠戾的表情转身即逝,扭头,尽是一片脉脉柔情,张嘴跟聋子说着些什么。
“我听不见,”聋子虚弱地摇头,有气无力地站起来,拒绝了痞子的搀扶,走到梁峰和梁寡妇躲着的房间,想看看他们还在不在。
推门,便见梁峰一脸泪水,呆愣着手足无措地站在里头,梁寡妇则不知所踪。
“人呢?”聋子见状,脸色顿时也变得不太好看。
“她……”梁峰捂着脸,自己都敢不相信刚刚看到的景象,“被一阵风……刮上天了。”
“噗……”痞子实在没忍住,笑了一下。
聋子虽然听不见,但看梁峰的表情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用手肘戳了戳痞子的腰,告诫他收敛一点。
“唔,放心,你母亲没事,”痞子果然调整了下情绪,用一种严肃的口吻道,“她只是被带走了。”
“你父亲是‘绝密’的研究人员,期间不可能没有对你母亲透露任何信息。据我了解,那群人等到现在才动手,是因为这十几年来,都在找跟‘绝密’有些关联的知情者,”痞子认真地朝他解释,“至于你的母亲,应该是跟其它找齐的知情者一样,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那那那她怎么……”梁峰仍是匪夷所思,甚至怀疑在做梦,“就上天了呢?”
“因为……”痞子正想解释,就见聋子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身体摇摇欲坠,显然是要晕了,便不再跟梁峰废话,“有车么,他得去医院。”
梁峰看了眼站立不稳的聋子,立刻答:“有。”
痞子怎么都没想到车是三轮的车,边缘生满了锈,里头还满是泥土,但无论如何,聋子的状态不容乐观,再嫌弃也得上。
他左手掌心有一道又长又深,过了这么久还没完全结痂,仍隐隐渗着血的伤口,不能骑车,梁峰就很主动地上去蹬三轮儿,扭头的时候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将聋子搂在怀里,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聋子的为人梁峰是知道的,臭毛病虽然不多,但有一点特别讨人嫌,就是不大喜欢跟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像这种近乎拥抱的姿势,他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甚至还有少许依赖的意思,这就很反常了。
“你是这……”梁峰叫惯了聋子,险些脱口而出,好在他现在无比强烈的意识到,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想要救出梁寡妇,就必须得依靠眼前这个仪容不整,作风散漫,吊儿郎当的痞子,而这痞子又明显是聋子很好的兄弟,便生生忍下了喊聋子外号的冲动,难得地叫了名字,“岑念的谁?”
“这还用说么?”痞子一脸贱样儿,“当然是好~兄~弟~啊。”
梁峰心说好兄弟就好兄弟,何必用这么令人遐想的语气讲出来,搞得好像你们的关系好到能上床一样。
在痞子一路上赶着去投胎,催命般的催促里,梁峰很快就将三轮车踩到了镇上的医院。
说是医院,但照规模大小,医资力量来看,这儿顶多算个比较大的诊所,夜里也就急诊还开着,不过诊所治疗感冒引发的发烧和外伤总是没问题的。
痞子掏钱给岑念要了张床,让岑念可以边睡觉边挂水,他的外伤不怎么严重,都是在皮肤表面浅浅地划伤。倒是痞子左手的伤口,医生说如果再深入一些,恐怕就伤及筋脉,直接废了。
他没什么反应,仍是笑嘻嘻地调侃医生:“大夫,这会留疤么,能不能给我缝好看点儿,别整得蜈蚣似的,看着都嫌倒胃口。”
医生四十来岁,看样子是个挺不苟言笑的人,便没理会他,在手部打完麻药以后用镊子将针刺入他皮肤,一点点仔细地将他表皮翻露,狰狞的伤口缝合。
梁峰光坐在旁边看着那针带着线扎进去又扯出来不停重复,都觉得渗人得慌,痞子却不为所动,仍打趣那医生:“哟呵,缝得不错嘛,大夫,您平时在家里会帮嫂子补内裤啥的吗?”
然而下一秒,痞子的表情就变了,他嘴微张开,眉毛挑得很高:“嘶——”了声,遂求饶道:“错了,我不该揭您妻管严的短,您轻点儿,轻点儿啊……嗷!”
等到医生手下留情,他又开始作:“大夫,我跟你说,其实妻管严不是什么丢人事儿,我做梦都想帮我媳妇儿缝内裤……嗷!轻轻轻轻点儿,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了!”
梁峰一巴掌拍到自己额头上,绝望地闭上眼睛,觉得如果要靠这不靠谱的货,那梁寡妇八成是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