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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0 ...

  •   9. 葬礼

      葬礼那天,唐婉是自己去的。
      小重山抱病多年,前几年病情一度恶化,大家也都有了个心理准备。
      葬礼打理得井井有条,人不多,人多吵吵闹闹是最让小重山厌烦。
      灵堂上的那张相是年轻时的她,清眉朗目,微微笑着对痛哭的众人。
      小重山终身未婚,没有子女,由她带的几个弟子作孝子孝女,代谢来宾。

      唐婉看着那个罕见笑得那么温柔的小重山,眉目间坦坦荡荡,她是从来不掩饰的人。
      想起前日小重山的弟子问起她这里有没有小重山的照片,合意的。
      知道这问的是什么,有些事情大家这么多年都心照不宣。
      说她师母曾经收有一张可能很合适。
      将照片找了出来了,那张照片说是以前师母给她拍的,两人一直很是喜欢呢。

      唐婉知晓小重山过身之时并没有太大的难过,
      一来是其年纪大了,避免不了的了;二来是这些年来目睹小重山这些拖着病体,这该是一个解脱吧。
      这一入灵堂便见这大幅的照片,冲着自己笑得云淡风轻,心里反而涌起阵阵难受。
      那次师母和师傅接连走的时候,多亏小重山帮忙料理后事。
      唐婉还记得小重山一连在灵堂里坐了三日,并不落泪,面如死灰。

      之后,唐婉也有去登门拜访过小重山。
      只是小重山的神志逐渐糊涂了,有几次冲着自己喊师母的闺名。
      望见通报时其弟子为难的神色,唐婉知道自己不方便再去了。
      而今更多了些怜惜之意,睡反席躺着的这人,面色如常,风皱橘皮。
      唐婉不会忘记她睁开眼睛后是怎样温暖的眼神,不止是望着某一个人。
      小重山的眼神始终是干干净净的,她眼中的三千世界是怎样的澄澈呢。

      当众宣读遗嘱,唐婉也都一一听着。
      原来小重山这么些年一直做些投资,资产丰厚。
      房子等各处大的资产都留给剧团,让她的弟子打理。
      这份遗嘱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也没引起什么异议。
      唐婉松了口气,上演那样的剧目恐怕是小重山最不愿看到的了。

      只是宣读遗嘱后,小重山的大弟子苏卿叫住唐婉,把她叫到后院去。
      苏卿也算是小重山的嫡传弟子,跟了她最久,也是最亲近的弟子。
      她面目普通,不像其师,一副俊俏惹人样,然而唱戏的功夫架势学得十足十了。
      有时唐婉看着她的背面,夏衣单薄,清瘦身材,都有几分小重山的神采。
      那天早上是苏卿通知唐婉的,苏卿说师父有东西留给她。
      这神秘的东西吊足了唐婉的好奇心。

      苏卿叫人搬过一个大箱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贴着封条,盖的正是小重山的私章。
      抽出一张小信笺,说是在师傅的日记中找到的,这些东西要给唐婉姑娘保管,随你处置。
      苏卿的语气有些凝重,念完之后递给唐婉,说确实是小重山亲笔所写。
      唐婉见过小重山的笔迹,有点潦草,看来是写的时候匆匆忙忙的。
      再看落款,却是九七年十二月。
      正好是师母过世的时候。

      唐婉问道,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苏卿摇摇头说,师傅不让看,师傅说那钥匙,唐姑娘自然晓得在哪里。
      而且特别交代只能由唐姑娘你决定怎么处理,别人不得有任何意见。
      小重山府上的称呼都是这样的,二十年前唐婉是个小姑娘就叫唐姑娘,现在也还叫唐姑娘。
      师母在那里都被称呼为程大小姐的。唐婉习惯了这样别致的称呼。
      苏卿的语气有些异样,唐婉拍了拍那个箱子,瞥见了苏卿皱了皱眉。

      等唐婉走的时候,苏卿派车把箱子送过去。
      她深深望了唐婉一眼,几番欲言又止。
      早十几年前就认识苏卿了,其师退隐后,都是她主持剧团,被誉为得其师之真传。
      唐婉见过她的戏,规规矩矩,与其师学的是亦步亦趋,这样也可了。
      小重山教出的弟子都与其一样有颗玲珑剔透心,唱戏大过天。
      还记得苏卿那时对唐婉彬彬有礼,惹得人迷了一阵时,奈何彼时是罗敷使君,各自无意,不了了之。

      尘染霜鬓,岁月刻颜,唐婉心想,这人还是那副书生样呢,何事这般难为开口呢?
      苏卿终究是说了,师傅在世的时候总夸唐姑娘处事极为稳妥的。
      唐婉那厢还在心里暗忖,那钥匙我如何晓得在哪里?好生没道理的事情。
      对于苏卿的话,唐婉愣了一下,此话怎讲?
      顿觉得那箱子里的东西分量可能沉过她能掌握的了。但还是不动声色道:尊师过奖了。

      10.嫁妆

      回到家里,吩咐直接把箱子搁在客厅里就可以了。
      这个大木箱看着很沉,也果然是很沉,两个工人搬得龇牙咧嘴。
      唐婉这一路还在苦苦思索,哪里冒出来的钥匙呢?
      箱子很突兀地杵在客厅里,又开始头疼待会儿怎么把它弄到储藏室去。
      还没坐下歇一口气,却看见薛竹坐在躺椅上抱着一张黑胶唱片冲着地上的大箱子一脸好奇。
      躺椅下面还有一沓唱片,零乱地搁在地板上。
      薛竹看了看那个大箱子,又转头看看唐婉,道:你的嫁妆?

      唐婉又愣了一下,怎么今天的人说话都这么没头没脑没来由?
      再定睛仔细看那箱子,红通通的精漆,可不就是一个嫁妆的大箱子么?
      噢,嫁妆的箱子!唐婉低呼一声,这话点醒了糊涂局中人。
      小重山留话说她自是晓得钥匙在哪里,唐婉当然一清二楚。
      当时师母走后,小重山坚持要亲自整理她的私人物品,不让其他人插手。

      在师母常看的一本书中掉落了一条老式的钥匙,小重山放低其他物品。
      执着那条钥匙看了足足半个时辰,忽而笑对唐婉说,这是程英嫁妆箱子的钥匙呢。
      怎么还一直收着呢,那个人啊。说着便摇摇头,似是勾起了什么回忆。
      自师母走后,小重山第一次展露笑颜,手拿着钥匙冲着唐婉晃了晃。
      后来小重山把那条钥匙送给唐婉,说是师母总得留点东西给她作纪念吧。

      小重山这个举动颇为奇怪,但是唐婉也不好多问,
      一来是长辈的决定,二来那条钥匙是师母的心头爱,经常见她拿在手里把玩的,也聊以睹物思人。
      所以唐婉也把那条钥匙放在锦盒中收好,置于书房中,过去了那多年,渐渐遗忘了。
      方才思索了大半天师母可曾留下什么,小重山也没特别给过自己什么东西。
      薛竹直愣愣的一句嫁妆才把她从千头万绪中拉出来。
      唐婉走过去,赏了还在傻坐的薛姑娘一个淡淡的额头亲吻。
      说,是嫁妆,不过不是我的。多情公子你几时来提亲,小女子我才能置办嫁妆啊。
      薛姑娘在躺椅上窘得满面通红,坐着呆了老半天。
      才言语撩拨两句,便丢盔弃甲了?

      没费什么力气,唐婉在书架里找出了那个藏钥匙的小盒子。
      钥匙当然也还在里面静静躺着,亏得这么些年,终究还是有些东西没有改变的。
      薛竹好奇宝宝蹲在客厅里用手指敲敲那箱子,声音清脆,似有金玉之声。
      她知道这是小重山遗嘱里给唐婉的东西后,难得好奇心大发,拿相机出来拍了几下。
      跟唐婉说这箱子里面莫不会有什么机关,或者暗格之类的,
      理由是小重山这么郑重其事,费了这么大的周章,里面东西肯定不寻常。

      唐婉暗暗好笑,也都是平常人,能是什么东西呢?
      拿出钥匙试了试,拧了几下,却一直开不了,薛竹站在旁边嘿嘿笑着。
      又不敢太用力,那钥匙看着纤细,怕拧断了。
      想着是不是太久没用了,里面锈着了呢。
      滴了几滴油,薛姑娘自告奋勇,拧得钥匙咔咔作响。
      鼓捣了老半天,终于听到了咔嚓一声,锁开了。
      薛竹和唐婉对视了一眼,站起来掀开那盖子,两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咦?!……
      面面相觑,箱子里的东西多少令这两位感到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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