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罗格 - camouflag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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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你冒充一个天使回天界去。以后什么都不需要你做也不需要联络。你就披着这身皮回去就好。/
刚从黑魔法的昏眩中喘过气来的黑发天使愕然抬头。
这是……什么情况？
他在自己家里莫名其妙地被打昏了，醒来就到了这里。虽然他早知道做奴隶贩子——二道奴隶贩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死法也别太有创意啊！
从古自今魔族往天界派探子没有这么个派法！这是公然把所有的测试法阵都当做装饰品吗？！
沙拉曼迪斯手中的匕首散发出着恶意的红光。
”罗格，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没啥耐性，一——二——“
”我答应啊住手——”
”好，契约成立!\"
”——等等，沙拉曼迪斯你绑架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我是堕落天使你看不出来吗？还有旁边的亡灵法师阁下！我翅膀早就黑得和煤炭一样了，怎么回天界去？！冒充谁啊？\"
\"安格尼尔。\"
\"安格……你不是说那个冰蓝四翼主天使吧？他不是然德基尔的副官吗？\"
\"对，就是他。顺便说他好像升成座天使了。\"
“……混蛋！你#￥%*！@是多恨我啊？沙拉曼迪斯你不卖奴隶，我卖也没碍着你什么事，你干嘛这么恨我？！一刀劈了我很难吗？！”
站都有点站不稳的堕天使转头就去撞桌角，及时被沙拉曼迪斯一把拉住。
“别急，你等我说完！”
“这种事说不说完有差别吗——！”黑发堕天使失控地大吼，“安格尼尔他人呢？”
沙拉曼迪斯还没来得及回话，沉默的亡灵法师挥了挥法杖，于是一团疑似血肉的东西出现在黑光里，像个瘪了的南瓜，已经完全枯掉了。
罗格呆滞三秒，然后表情整个扭曲掉：这是……挨了多少黑魔法才有的效果啊啊啊……
安格尼尔你死得好惨——哈哈哈哈——不，这真是死得都没法收尸了哦亲！要不要这么大快人心啊！
“我本来想留着他的性命的……一时失手……”
亡灵法师慢吞吞地解释着。雪白的骨头架子抖了抖自己手上拎着的东西——一张完整的人皮。
“都在这里了。”
罗格默默地看着亡灵法师的眼睛，两团幽绿的火焰看着还挺真诚的。
一时失手……我做鬼都不会相信你的。
连续失手多少次才能出这个效果啊……好歹安格尼尔也是个高阶法天使，能死出这个效果他都惊叹了好不！
“我说，既然你——你们都杀了他，干嘛还让我假扮他回什么天界？然德基尔也不可能跑来魔界找你们的麻烦吧，他多半连安格尼尔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对。但然德基尔怎么想我们不在乎。”
沙拉曼迪斯耸耸肩。
“要知道找到个身材轮廓差不多又死不足惜的天使挺不容易的。”
“……”
“你挺死不足惜的，罗格。我觉得你自己也该赞同我的话，你卖掉过多少未成年的小天使？大部分被买走的小天使都活不过一年你不知道吗？度玛一直可讨厌你了。”
罗格气得都笑了。
“今天什么日子……敢情你一个蛇魔族抓我过来是为了进行道德谴责？你偷偷养着一只未成年的堕天使就是心地光明磊落？”
“不，这样一来你日后在天界就是被杀也该瞑目。”
”……你们要我假扮这位回去就是为了被人杀掉吗？谁那么胆大包天？杀御座天使的副官？”
“细节你不用知道。”
罗格不屑地扭头呸了一声，”好啊，按照契约，我假扮安格尼尔回去。从此一拍两散各不相干。“
他心想，谁宰了谁还不一定呢！
等等，这重点好像有点不对。
……你们要怎么让我假扮他？有人皮也没用，属性差太远，还没踏上第四天我就会被天使发觉好吗！
”不会的。我可以替你清除黑暗力量，你披上这张皮，记住不要用黑魔法，不去圣殿的话看不出来的……然德基尔就要靠你自己去应付了。他头脑简单，而且我还有一点安格尼尔剩下的记忆可以供你参考。”
“……你可以替我清除黑暗力量？”
“对。”瘦小的法师慢慢点头，他始终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你之后再泡泡圣水，应该看不出来。”
“你很有把握……以前干过？”
“对，尼斯……他当然没你黑得厉害，不过也差不多了。”
——为什么呢？这种荒谬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站在法阵里，他看着黑色的雾气从自己羽翼里丝丝缕缕的散发出来，被一旁的亡灵法师逐一吸走，纯黑的羽翼渐渐变成深灰，又渐渐转为灰白，最后勉强算是月白的四翼上只剩一些大大小小的灰斑。到这种程度，确实只需要去圣水池里洗一洗就可以了……
随着羽翼颜色渐渐转变，罗格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很奇怪。他曾是高阶法天使，天界军团的一员，甚至一路做到军团副次长。四战后一次小规模的战争中身边战友皆战死，他昏迷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醒来后发现羽翼已然变黑，从此再也无法返回天界。他不忿自己的多年来忠心耿耿流血流汗最终换来的却是自己被迫堕落无家可归的凄惨结局，于是……
——如果，如果他曾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恢复羽翼颜色，他这么多年怎么会一直滞留魔界？又怎么会自暴自弃地做什么奴隶贩子？！
亡灵法师沉默地与他对视，一边慢悠悠地把所有抽出来的黑暗力量都消耗得一干二净。跳动的灵魂之火摇曳不已，可他永远永远不会明白亡灵在想什么。
他转头对着那只明显在发呆数自己鳞片的蛇魔族大吼，
“你不是要整容吗，快点！这身皮怎么披？我不会。”
“…………”
“你想通了？”
“对，我现在好奇得要命，恨不得马上就披着安格尼尔这身皮回第六天招摇去。看什么看！契约不是都成了吗！也许你说的没错我坏事做尽死不足惜，我还不能好奇了？！我他妈的现在迫不及待地回去见见那位能同时勾搭上亡灵和蛇魔族的天使……真是太了不起了……”
咔拉一声，他旁边的墙壁从最上开始刷地裂了个口子，而且还在继续扩大中。
黑发天使一甩头发，一副“豁出去世界一切都好”的表情满不在乎地看着沙拉曼迪斯，“看什么看？看着就能整容吗？你不是还要做手术？”
“你为什么说……有天使勾搭我……我们两个？”
高大的蛇魔族一脸不适应地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骨头架子。他敢发誓那对灵魂之火完全一动不动。
东西可以随便吃，话不能随便说。
他和法罗尔之间是绝对清白的！他连法罗尔一片羽毛都没碰过！法罗尔和利安之间就更清白了——谁能和亡灵法师关系不清白啊！何况天使和亡灵天生属性互斥，法罗尔就是递个盘子给利安都会冒火花的好吗！
“很明显啊，不然你们费这个力气让我假扮安格尼尔干什么？那天使和安格尼尔有仇对吧？你们杀了安格尼尔又不想让他知道不是？不过，罗格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担心他反过来被我杀了吗？”
沙拉曼迪斯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你都打不过我……”
“安格尼尔不是凭自己实力上位，你应该清楚的。你的魔法不会比他差多少。”
亡灵法师的声音有点嘶哑，但意外地还挺中听。
“回到天界，你就是安格尼尔。你永远无法对他人说出今天的一切。契约的最后条款是你进入第六天。从此我们就再不相干了。活不活得下去，看你的本事了。我们不管。沙拉曼迪斯，你送他到第一天吧。” 雪白的下颌骨动了动，裂开露出两排特整齐特干净的牙齿，“祝你好运！”
…………
！@#￥%%+谁要被亡灵的祝福！谁要啊啊啊啊！
父神在上，您不能这么惩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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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的阳光……真美啊……
罗格靠在石柱上，懒洋洋地看着天际线。第六天的太阳永远不会落到地平线以下，但却也会有段时间在地平线上徜徉徘徊，造就漫天绚烂的晚霞或者朝霞。
永远不会有黑夜的第六天，永远纯白无后的诺玛，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能回来的一天……
那亡灵说得没错，他身上的黑暗力量真的几乎淡得感觉不到了。
要是能早点知道……
他叹了口气。
早知道也没用。亡灵与天使永远势不两立。亡灵不会帮他的。
可惜他还是不知道那位天使叫什么。
天界变了太多了，光耀晨星不在，连大天使长米凯尔现在也不在了。
幸好诺玛里他最喜欢的那家咖啡店还在，老板没换，可惜认不出他来了。
罗格手里拎着自己打包的黑森林布朗尼和香橙苏芙尼，慢慢悠悠地朝自己的居处走回去，这点心正好明早配前几天买的红茶。酒就算了，魔界是真心买不到什么好红茶。他这短短几天的日子过得平静闲散，还有以前的同僚觉得奇怪——笑话，披着这张皮他嚣张得起来吗！跑去参加正式宴会那不是找死？
至于然德基尔……
罗格忍不住冷哼。
——还御座天使呢，刚成年不知天高地厚的的基路伯罢了。大概是被安格尼尔骗惯了吧，居然那么容易应付。反而是前一阵什么乱七八糟的争风吃醋事情搞得他头皮发麻，还有厄洛斯之宴……
和安格尼尔有仇的天使，该不是因为这件事吧……
那群蠢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厄洛斯之宴啊……有用厄洛斯之宴来坑人的吗……这些年来法天使的平均智力有下降得这么厉害……是说跟着战争天使呆久了也变蠢了吗……
他甩了甩手中的小包裹。背后倏地一阵风擦过。
——不对！
三重法术默发——风刃、风护壁、闪电链——全数落空！
他向后倒地，抽剑，铿——！
一把狭长的单手剑直接抵上他胸口，压得他一阵急喘。好快！刚才他抽剑晚一秒就是被割喉的下场……
“安格尼尔——”
凌然的男声，还带着属于少年的清朗。极清澈的浅绿色眼睛，淡金色的头发在余晖里闪闪发光。
他马上直觉意识到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位天使——
”是你——？法罗尔亚列？“
罗格还在惊讶，忽然觉得心口一凉。他低头，看见那把剑不知如何已经直接插进了自己心口——然后才觉出那种热辣辣的剧痛——
”你……“
”这就是我的答复，安格尼尔。“
俯下身来看着他的天使神情从容，然而眉宇间有种淡淡的忧郁。
他笑了笑，直接咳出一大口血来。
好快……真的好快……
也好强！
果然哪，沙拉曼迪斯的信心不是没道理的。
”杀了我，你也没法改变任何事情。“
他并不畏惧死亡，早就不了。
只是……有点遗憾……
这段日子……要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
”厄洛斯之宴……“他看见面前的天使闻声深深蹙紧了眉头，夕阳光影里，那轮廓甚至有些熟悉，美得让他忍不住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森林帷幕下举行的厄洛斯之宴只有两种参与者：花与蜂鸟。
蜂鸟是奉献者，而花才是宴会的中心。
愚蠢的法天使们认为那是纵欲的盛宴，只能证明自身的无知。
”无所谓了。我是改变不了过去。我已为我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站在他面前的天使一扬手，剑出血涌，他立刻觉得没了力气，只能用尽全力地凝视着那张面容——
那眼睛里有的只是深沉的痛楚与无奈，一点不见复仇的欢喜——
不，你不必在意啊……
这是……我应得的。
最后听到的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诺玛的光辉在他眼角湮灭。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法罗尔。
那不是你的愚蠢，也并非什么耻辱……
厄洛斯的意思……是精灵语中的鸢尾花……
代表的是……长久思念……和……
爱你一如生命……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罗格 - camouflag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