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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七十一、伴读摄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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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展昭随耶律沁再回到‘翠煌宫’时,天玺还没有回来,但是伺候耶律沁衣食的掌司宫女已将这位皇子的晚膳送来了。不过耶律沁似乎无甚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再也不肯进食。展昭看到天色不早,想来公主不回来用晚膳,当夜最好还是准备夜宵,便也想要告退,却被这位年幼的皇子拦住下棋,死活不放他回去。
“已经掌灯了,展某再留在内院,真的会惹出事端!”
耶律沁见他急于脱身,借口又冠冕堂皇,撅嘴片刻说道:“那好,你陪我到御书房去!那里是议事堂,只要有需要朝中臣子都可出入,即使停留通宵也不用担心落人口实!”
“殿下不是累了吗…”展昭一听他还惦记着留一通宵,不禁蹙眉道:“您这样的年纪,最好还是早些安息,养精蓄锐,明日才好与群臣议事啊。”
“不是说了吗,都是朝中大臣在处理,什么捐收税赋,利水兴耕的,汉人的事我看不明白也听不懂,烦都烦死,白留在哪里受罪!”
“可您是皇子啊,现在两国交兵,征收税赋就也相当于角力粮草,千万马虎不得。想必您父皇也是因为这,才特意让群臣日日向殿下禀报才好安心吧!您又怎能推说不懂便不理不问呢?”
皇姐的朋友怎么会这样刻板啊?耶律沁眨巴着眼睛,怪异的看着这个温顺的陪了自己一下午也没有怨言的宋人,却发现他的眼中真的带着浅浅的责备。
“…父皇只是要我听,又没说要听懂啊!”他顽劣的耍赖,孩子性格曝露无疑。“这宫里多无聊啊,好不容易认识你,就再陪我一会儿嘛~~”
看着这个生长在宫廷尔虞我诈中的孩子居然还能保持这样率真的性格,展昭默默叹了口气,一想到刚刚他将那尾鲤鱼放生,便顿感惆怅。
一个嗜血如命的神医,除了能生养出恶鬼投胎和温良恭顺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儿子外,眼前这个尚且清纯的灵魂,究竟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呢?
在耶律沁再三哀求下,展昭还是没能狠下心拒绝他的要求,最终随他来到了决定过无数辽国大事的御书房。一靠近那里的宫墙,便是陡然增多出来的大内侍卫。这倒令展昭想起,其实在大宋,皇上的御书房自己是常去的。
陈设名贵却远比想象的简单,除了高大显赫的层层书卷,没有太多打眼的装饰,与辽宫里其他院落形成鲜明对比。这恐怕比较容易令人专注的冥想,读写那些容不得丝毫马虎的奏折。
“就是这堆——”耶律沁一进门就指着案上那叠罗到夸张的奏折,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说到,“看看,每日都是这么多,今日我故意躲了却未料想居然全给留下来了!”
展昭看了不禁和煦一笑,默思一下便意外的拉着耶律沁坐到案边,然后边帮他码放边将一本奏折放到他面前。
“殿下聪慧,自当知道‘是祸躲不过’的道理。既然不想睡,殿下还是乖乖看完吧!”
“可是我真的是看不懂啊!!”耶律沁委屈的嘟囔道,“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都是什么字啊?”
展昭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的确是几个生僻的字眼儿,转念一想,要一个十三四的孩子处理军国大事似乎是有些过分苛责了。他随即暗暗叹气。
“好吧!展某虽然不才,但是多少还识些字。殿下有不懂的,展某可以试着念给您听。“
“真的?”耶律沁一听就似抓住根救命稻草,立刻眼睛一亮!在展昭的细心解释下,这位快被奏折逼上吊的年幼皇子听的津津有味,还不时问些出其不意的问题,思绪敏捷,过目不忘,还在一旁记笔记,把讲得精妙的详记下来,认真的态度令人着实暗赞不已。
毕竟是他父皇首次交代他做如此重要的事情,这个一向谦顺听话的孩子还是想尽一切所能做到令自己的父亲满意吧?
不知不觉,已是三更天。两人终于读完了整桌的奏章,才发觉时候大晚,困意浓浓。在展昭的催促下,耶律沁终于返回自己临时下榻的‘弼霄宫’休息,而奔忙了一整天的展昭也顶着月色再次跟随侍卫们回到了御膳房的那间柴房。
一进门便看见一卷荷叶留在桌上。旁边的一碗汤水依旧温热。
展昭立刻环顾,没有人影。揭开碗盖发现是用名贵的虫草与人参炖煮的鸡汤,白的诱人。能用的起如此贵重食材的,除了地位显赫的皇族不可能有其他人。而荷叶中包裹的是做工粗糙的软炸年糕,只是已经冷了,应该是产自宫墙之外。
原来公主来过了么?
展昭捧着荷叶会心一笑,恐怕是在自己与耶律沁专心读奏折时她就悄悄的回宫来了。虽然没有当面问过,但是却无意间猜中自己喜欢年糕的秉性,虽不知算不算默契,却绝对数的上是惦念了。
被囚禁在这辽宫层层的宫苑里,却依然知道会有人挂念,这对太久没有过归属的展昭而言,其实是莫大的安慰。能真的毫无顾及关心自己的,恐怕也就是这位天神般高贵独行的公主了吧?
随后的一日过的还算平顺,公主早膳时兴致勃勃的讲了很多集市上的见闻,耶律沁听得津津乐道。而当他花了一个上午从御书房听政回来,居然也是一脸兴奋,直到下午都几乎没停的跟公主唠叨那些一品大员是如何如何惊异于他今日截然不同的变化。
“呵呵呵,那些大臣不明缘由,一定认为沁儿你是神童吧?”天玺笑言。
“这都应该归功于他——”耶律沁神神秘秘的趴在天玺耳边,“要不是他昨日替我讲解,我哪懂得那些汉人的田亩丈量?今晚还要他陪我读奏折!你不知道,六院多翟勒叔父听了我今日的问题,惊讶的半天都没合上嘴呢!别提有多可笑了!”
天玺悄悄的看了一眼站在远处亭榭下的展昭,正指导侍女们如何沏泡中原的茶,神情专注,优雅而清丽。听说他的家乡盛产这种清淡的茶叶,人人都喜好,可是契丹人却并不热衷。不过天玺和耶律沁知道后,便借口学习汉俗为名,利用特权与便利从宋使下榻的驿馆里找来给他。
“不过沁儿你们要小心,若是被发觉了可能会有干政的嫌疑吧?”天玺毕竟年长几岁,防范的意识稍强,特别是在这次行营事件之后,总是对被契丹人包围着的宋人展昭感到忧虑不已。
耶律沁警惕的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点头。展昭虽不算外戚后宫,但是到御书房阅读奏折一事还是绝对无法光明正大的公诸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