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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一百一十五、巨厥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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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展昭来说,长久以来披荆斩棘飞檐走壁的日子就像是呼吸一样习以为常。
自幼习武,得了师傅近百年的真气,让一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武艺高深的不似凡人。这般惊世功夫初现江湖的时候着实招惹了不少的麻烦,特别是投在开封府包大人麾下,一个‘御猫’之名就莫名其妙的结下许多梁子。但凭着展昭谦逊躬卑的儒雅性格和潇洒大度的雍容气魄,这些人中大部分后来都成了朋友。
尤其是陷空岛的一家五口,跟展昭的交情铁的简直令开封府的人嫉妒发疯。若不是因为展昭比白玉堂年长,桃园结拜会令这个‘白五爷’降格成‘白六爷’,恐怕还真保不准会多出个‘猫兄鼠弟’的千古奇闻。
五年了,这一切都遥远的像场梦。从王陵的采石场到这辽国的深宫大内,展昭没有一天不盼着梦醒时分。
但是眼下,一切来的汹涌突然,他惊讶诧异,毫无准备,猝不及防。
“怎么了,那帮奴才弄错了吗?”
辽王见他瞪着眼前的剑盒久久僵立,不禁也把目光再次投射到那静静躺着的剑身上。
又见面了。
展昭仿佛听见这柄随自己行走江湖刃敌无数的宝剑轻声低语。它的剑套已经因为多年的风沙侵袭变得狰狞,原本金光闪闪的剑饰也是锈迹斑驳。但它是巨厥没错,展昭从一进门就感觉到,听说神器与主人是心有灵犀的。
即使现在已不再有那身傲人的武功,还能有如此深切的感应,这一点连展昭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还承认我是你的主人吗……?
宝刃出鞘的一霎,满屋寒光,恍然若水。‘穿铜釜,绝铁粝 ,胥中决如粢米’,对这柄上古神剑的威力展昭深有体会,可此时却由衷的感到悲哀。
“哼,朕替你寻回了剑,你就一句话也不讲?”身后响起辽王的不满,话中带着挑衅。展昭握着巨厥抬头而望,满眼的警惕。
“……陛下这是何意?”他很清楚,这个契丹君王不会因为那日应了与公主的婚事就相信自己已经臣服,而这剑突如其来的出现令他冥冥之中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辽王嘴角笑的诡异,就像是天边的云雨。
“你答应朕与公主的事,还未兑现!”
“这点陛下放心,凡出言,信为先。展某一言既出就定会对公主负责!”展昭听了并不意外,但是有些迷惑。完婚与巨厥有何关系?
辽王见他答得干脆也未露欣喜,琥珀色的眼中目光如钜,盯着那张刚从病痛中略微恢复过来的脸许久才轻哼一声:“朕担心何事你不会猜不到!”
“陛下是担心展某大婚之后利用驸马的身份伺机再逃回大宋,负了公主一生。”
“哼,你还算有自知之明!”辽王冷笑一声,没有丝毫的和善可言,是展昭久违的那份残忍。
当然,你势必会跟展某要个说法。展昭垂下眼,表情漠然:“……请君明示!”
“如果你肯在朕的麾下效力,朕便信你,而且还可以将那一身的绝世武艺再还给你,你看如何?”
什——么!?!
辽王的话说的轻描淡写,但的确如同惊雷般在展昭的脑海里炸开,彻底翻搅起他心底那最深最痛的伤疤!他脸色惨白久久而立,感受着只有自己才能察觉的颤抖和眩晕,不发一语。
怎么就忘了呢,这男人是神医更是帝王,世间的解毒灵药,只要存在他就一定能找到.....
‘虽死尤闻侠骨香’,被死亡威胁而无动于衷的侠客本再也不可能被利诱,更何况是展昭。他根本不必思考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回答,只不过与梦想惜别的逝心之言,还是稍微花了他一点儿时间。
“展某留下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所以陛下也不用再花费这等心思。就算永世无法提剑,也断不会做出半点儿有悖皇恩忠义的事来!”
言语一出便看到眼前这个君主果不其然阴冷一笑。是啊,他肯定早就料到了,但不舒服的感觉还是令展昭犹如芒刺在背,不安的仿佛鬼魅环身。说实话展昭心里有些怵,不是因为害怕这男人的淫威,而是人在无法掌控世事与命运时的本能。
“很好。带上剑随朕来吧!”辽王听后居然没有动怒,只是冷冷说完就转身朝校场走去。展昭被带到这城外的兵营本就有些意外,眼下更是不明所以只得一路紧跟。
校场人头林立。展昭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雪白的身影被一伙禁军团团围住,心里猛地一沉!
“猫儿——!!”白玉堂杀气腾腾,清秀俊美的脸庞裹着浓厚的怒火,剑眉树立。见展昭现身他整个人为之一振,猛烈的挣扎,却还是被无数只契丹人的手按在原地,只能叫骂!
展昭心疼的看着他疯狂,但是却不敢有任何表露,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两人的会是什么。但凭着行走江湖多年积累的经验,他知道自己此时任何的袒护担心恐怕都只能更增加这个暴君的筹码。
辽王径直走到椅旁坐了,太子就在那里候着,见展昭来难掩愧疚。
“展昭你看好了,这个人可是那日在朕寝宫里胡闹的刺客?”辽王问得轻蔑,甚至透着一丝戏谑。
“陛下,玉堂他已经如约送太子还朝,君言无戏,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展昭横眉立目,情不自禁的攥紧手中的巨厥。即使事隔多年,剑客的习惯依旧。
“放肆!朕还没有杀了他,何来出尔反尔?”辽王斥责的语气并不凶狠却很诡异,连太子都满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时宫人呈上一只铜盘,递到展昭面前揭开帕子,露出两只一模一样的杯,里面居然分别盛的是半寸长的红白蛆虫!
“父皇,这……?”耶律元洪见了心里一颤,这不是蛊毒吗?
辽王扫了一眼惊诧的儿子和眉头紧锁的展昭冷笑着说道:“你不是说这只猫有九条命吗?朕今日倒要看看与他投缘的老鼠是不是也能羽化登仙!”
“这里两条‘噘心虫’长相相似可功用大不相同,雄谓‘夔’雌谓‘燮’,皆是毒王的心爱之物。其中一条不但无毒还可打通一切滞阻血脉,还你一代‘南侠’的绝世武功;而另一条是致命毒虫,噬心嚼肺三天三夜后会七窍流血,万无生机!”
“如果你今日归降我大辽,朕就将能疗伤的‘燮’赐给你;否则嘛——”
他说罢残忍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展昭:“你可以随意选一杯饮了。若是运气好,朕就将另外那杯赏给你的好兄弟;若是运气不好,朕就看在他千里迢迢来此寻你的情意上,将这锦毛鼠活着锁到墓里陪你。无论如何朕都替你把他留下,给你在我大辽做个伴儿,也算圆了他不离不弃的心愿,你意下如何?”
这个男人不愧是‘北国鬼刹’,嗜血暴戾才使他名扬天下。一瞬间展昭只有这个想法。
“父皇——!!”耶律元洪还未等展昭回复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白玉堂就算有犯上之举,但恳请父皇念在他救过儿臣一命的份上,饶过他吧!”
白玉堂站的远,听不见那三个男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一见耶律元洪跪倒在地就知道绝非善事!难道那个契丹皇帝又要对猫儿不利?!只是老天保佑,千万别让这傻猫作出蠢事来才好!他急啊,猛地一用力就将一个侍卫撞翻,使劲朝前跑了几步,却还是被捆绑的绳索冽倒在地,引得三人不约而同的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陛下此话当真?”但此时展昭开口,问的出其不意,以至于耶律元洪惊讶的猛然抬头望他。
辽王残忍一笑:“金口玉言!”
这有什么可选的?
面对世间最挂念的挚友声嘶力竭的挣扎,展昭惊讶的发现自己心里居然出奇的静若止水。随后他苦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巨厥。委屈你了,跟了个如此窝囊的主人。
但有过刑堂惨痛经验的展昭知道是不能犹豫的,怕的就是夜长梦多,须臾之间眼前这个枭戾的男人不知还会想出什么阴损的手段,与之相处了这么久,对他的城府禀性却连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想到这儿,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端了杯盏一饮而尽!
“展昭——”“猫儿——”
两声铜杯掷地,随后是整个广场短暂的死寂。跪在展昭咫尺之遥的耶律元洪看着他表情痛苦的咽下两条恶心至极的蛆虫,惊得下巴颤抖却发不出声音。远处的白玉堂见了也不知道展昭到底喝下了什么,但是本能的后背发凉,愤怒的狂喊:“你们——!!你们到底又要干什么?!?”
只有辽王不动神色,安静冷漠的等着他手捂胸口痛苦的跪倒在地!
“展、展昭…,展昭你,你……”没想到他会一口气将两条毒虫咽下肚去,耶律元洪手脚并用的爬到展昭身边,发现他已经双唇紧咬,大汗淋漓,周身痛的颤抖不已,急忙替他把脉,惊觉毒虫在他的筋脉中乱窜。莫非真像传闻的那样会噬心嚼肺,至死方休?!
“父皇…父皇您这到底是何意啊?展昭是皇妹心爱的人,既已替他们指婚,何苦还要折磨他?这般痛下杀手,天玺要是知道了会伤心欲绝的,父皇!”
耶律元洪惊慌失措的看着杀戮无数的帝王面无表情,恐惧由心而生。他自然知道对于不肯降服的人自己这位以嗜血征服为乐的父亲是绝对不会心怀仁慈,手下留情的。但他又怔怔的想不明白,对天玺一向疼爱的这个男人何以突然又变成了十一年前那个冷血的人间恶鬼?!
白玉堂远远地一怔,却只见辽王抛下太子和倒地的展昭头也不回进了大营。他急火攻心,不顾一切的破口大骂,过了许久才见耶律元洪差了身边的侍卫将重镣加身的他带过去!
“猫儿——你到底吃了什么?!”见展昭痛苦非常的躺在太子怀里,束手无策的白玉堂急的青筋暴露冲着耶律元洪吼道,“他是不是中了你爹的毒?!是不是?!?”
展昭听见他的声音睁开眼,虚弱而哀伤的无以名状:“玉…堂,万不可寻仇…”
“展昭!!”“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