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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谢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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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受整个大陆关注的星榜正在紧张的筹备中。
整个大陆在阴影下焕发出一种格外明朗的生机。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将是最后一届星榜。
当天,一个名叫谢涯的人提交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红色的章盖在令牌上之时,她拥有了可以在星榜上追逐的权利。
星榜展露出怜悯和强势,这个由帝都为背景而获得支持的全大陆权威性的榜单,为偏远地区而来的小门派弟子提供了足以容身之处。
距离书院最近的童心酒馆便是这次星榜的指定客栈。
白衣服的斗篷少女抱着猫进客栈的时候,吸引了一些注意的目光。
有人想起关于单身女子的通缉令,然而却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通缉令上女子与现在的女子怎么看都截然不同。
更何况,她连叛变师门都带着那匹马,又怎么会抛弃那匹马呢?
修仙界公认这样的叛徒,必然不会抛弃有利可图的白马——这也是很多人的想法。
谢七推开客栈的门。
不愧是修行界的房间,隔音效果好的惊人。
壁角有淡淡的法器痕迹,显然用法术隔开了两边的动静。
修士可以放心的在此进行修炼而不担心被打扰。
这也是星榜的私心。
对于星榜来说,有一个秘而不宣的规则,那便是各族的人都可以参加。
这个各族自然也包括了被修仙界人士喊打的那些魔修。
真是可笑,自诩是正派却在最权威的星榜上做手脚。
只需要易名便可以参加。
这也是为何星榜参赛之时并未滴血的原因。
它是自由的。
这个榜单不仅仅是正派的,亦是整个大陆的。
所以它备受关注。
距离星榜开启还有时日。
谢七这几天一直深入简出,一方面是因为小白马一直没有苏醒,另外一方面她始终感觉到有尾巴还在跟着自己。
可是怎么可能呢?
谢七皱起眉头。这段时间她已经杀死了很多不怀好意的敌人。
按理说是清除了所有尾巴之后才进入的城中,确保自己身份不会被发现。
这两日又感觉有视线若有若无停留在自己身上,想要去捕捉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如果是想要杀她拿到悬赏的话,按理说应该有杀意,那股目光却没有任何的置之死地的恶劣情绪。
对于那种时不时隐没的视线来说,根本捕捉不到。
天幕白茫茫,虚空处飘着雪花。
谢七哈了一口冷气,披着斗篷出了客栈。
她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小白马始终未曾苏醒,她想了很多的方法,如今又想起来一一个秘方,只是还缺一味重要的药。
她必须前去妖族密铺里拿到这味药。
周围人烟越来越少,谢七的脚踩在雪上,吱吱嘎嘎。
愈发的空阔。
她若有所思地往身后看了一看,手指拢在斗篷里。
谁都没有看到,那里已经悄悄的发出一只嫩芽。
在冬季肃清冷漠的环境里,那是唯一的生机一角。
踏出的一脚始终没有踩在实地上。
过于平静的小脸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她抬头看着周遭的小巷。
明明还是刚才走过的那条路,却怎么觉得哪里都不一样了。
这并非是她的眼睛所看,而是这些年玄之又玄的生死直觉。
她依旧平淡。
一切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短到几乎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
脚步终于踩在实地上那一瞬间,周遭的风声、雪落下的声音,变得清晰无比。
一片轻盈的雪花就那么慢悠悠的往下飘过去,落在谢七的斗篷上。
斗篷盖着她半张面容,看不清楚真容。
只看到紧抿的嘴唇,过于雪白的下巴,以至……显得有些冷漠。
就像是这些时日的追杀中所做的那样,她的掌心里缓缓的、缓缓的显出一丝灵气波动。
一束花出现在她的掌心里。
当任何人踏入幻境的时候,便不可能离开。
同理,而任何人踏入谢七的幻境之时,便谁也不可能离开。
可是预料中的杀意始终未曾出现。
到了这座幻境,平静的不像是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幻境。
诡异、平静却又充满着祥和的气息。
谢七捏紧了手中的花枝。
她心头微微一动,看向不知名之处。
“敢问阁下到底是何许人也?不如出来好生谈判一番。”
“若是求财,我们便好商量。”
对面的悄无声息,恍若并不想与她对话。
谢七心头疑虑更甚。
她往前迈了一步。
那股感觉消失了。
耳边恍若传来了一声叹息。
谢七心头一咯噔。
酥麻感从脚下几乎涌到脑门儿。
她眼中的杀意瞬间隐去。
她微微怔然,瞬息又捏紧了手中的花棒。
强撑着冷硬道:“季元柏,你将我困在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她的话没说完,小巷里的走出来一个人。
一身白衣,一身正气。
面上带着小半张面具,遮盖住了据说狰狞的脸。
那半张露出来的脸上温润如玉,饱含着平和而又执拗的修炼狂魔气息。
谢七可以怒视任何人,憎恶任何人,怨怼任何人,唯独对于大师兄不能下手。
她可以杀死任何人,却不敢将剑指向季元柏。
大师兄季元柏深深的看着谢七,一步一步地向着她走来。
仅剩的那只眼睛里愈发认真。
谢七的手指紧了紧,往后退了一步。
他进一步,她退一步。
就像是永远无法抵达的天堑。
谢七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怕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杀戮。
季元柏跟踪她多日,如今终于现身将她困在囚笼里,是要带她回去吗?
“跟我、跟我回去。”大师兄果然这么说。
谢七唇角微微勾起,轻声道,“跟你回去,那便是死。”
季元柏轻声道:“杀生太甚。我、我跟你许久了。”
谢七的瞳孔一缩。
他到底跟了她多久?
是否一直看着她一路杀戮,而他为什么没杀她?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被斗篷遮眼的面容笼上了一层寒霜。
“你是在等,等到终于忍不住出手的时候。”
大师兄挂念最后一点情意,不忍将谢七带回去,所以,要看着谢七不停的杀人,直至对她毫无愧疚吗?
季元柏不太明白谢七在说什么,半晌,结结巴巴的说出来那样长的一句话,脸都憋红了:
“我不会杀你……我只是想让你跟我回去反省。”
谢七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反省?”
斗篷依旧未曾掀开,只看到她紧抿的下巴。
“怎么反省,将我关起来,关多少年?”
“就像是前辈一样,被锁在一处一辈子吗?”
“然后呢?”
“你还想护我,你又如何能护我呢?”
她讥讽地看着他。
“你是正义正直的大师兄,不杀我仅仅是关着我……便是你终身的污点。”
“若你有朝一日被发现,你该怎么自处呢?”
“若你不能再关着我,我便只能束手就擒任他们取火吗?”
季元柏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摇头,轻声道:“不是这样。”
谢七深深地看着大师兄,“我知道。”
她知道的。
这世界上的人都认为她丧心病狂,唯有大师兄没有相信他看到的事实。
尽管事实上便是这样,他没有想要杀她,仅仅只是想关着她,禁止她作恶……谢七已然感觉到满足。
她满足了。
当她满身错事,不得原谅之时,有一个人还对她留有一丝生机,她便已经满足了。
这便已经是她所求。
如今,见到大师兄已然是对她的恩赐。
她轻声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也不必再跟着我。”
“若你执意如此,只能带着谢七的尸体回去了。”
大师兄摇了摇头,倾吐出两个字,“拔剑。”
那一刹那,他手中的剑终于出鞘!
而谢七的手中亦是拿起了突击步/枪,无数发灵气子弹喷涌而出。
一道凛冽的剑气而来,谢七闪身往后退。
剑气划开了她的斗篷,斗篷落下露出谢七截然不同的脸。
不再是嚣张的、高高扎起的,就像是骄傲的玫瑰那样的双马尾。
满头乌发垂落,只松松用粉色花枝在两侧分开的头发稍微束缚一下,缠绕成两个蝴蝶结。
带着些随意又带着些不羁。
摆脱了师门大山的谢七变得格外的冷艳。
她有些头疼,杀人的方法她有很多,不伤害大师兄的方法却很少,尤其大师兄铁了心要将她带走的情况下,想要不伤大师兄,实在是太难了。
她想了想,终于开口:
“大师兄无非就是想大义灭亲,你尽管来,不管你想要达成什么,我都等着。”
谢七的话越来越刀子,大师兄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终于生气了!
那一瞬间,他的气息一个紊乱。
谢七找准弱点,无数的花枝便“咻”的飞出去。
囚笼四起,无边无际的花枝从地下蔓延,地下种子怦然钻出土壤,快速生长的树死死困住大师兄!
与此同时,披着斗篷的少女半眯着眼睛,举起了狙击枪,枪口正对着大师兄。
天地无声。
季元柏的剑气缓缓的、缓缓的停滞下来。
“大义灭亲”四个字在大师兄的脑海中振聋发聩。
他也不知道他追寻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只知道他想听师妹说她有苦衷,可是真的有苦衷,又怎么样呢?
他追上了,两个人只能走向不死不休。
灭了她吗?他怎么忍心杀了她?
饶是她已经做出这等叛变师门颠覆宗门的可怕之事,他也相信她还是那个可爱的师妹。
修炼魔功吗?
他在她身上并未感觉到任何邪祟之气。
这些时日,她变成了他所不认识的师妹。
她竟然修为如此高深。
他护不了他。
大师兄微微闭上眼睛,低声道:“这些时日,我从未见过你。”
周遭的剑气终于消弭。
他缓缓的转身,将自己的后背完全袒露给给了谢七。
枪口对着他。
他缓缓的,缓缓的迈步离开。
无边无际的幻境随着他的脚步坍塌。
谢七微微怔然。
从来都是自己先离开大师兄,从未见过大师兄主动的离开她。
她看着大师兄的背影,按在板机上的手指始终没有扣下。
他将他的后背露给她,是对于敌人永远不可能的姿态。
……
幻境已然被打的七零八落。
当谢七再迈出一步之时,平静的小巷再次出现。
脚下的青石板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一行脚印也没有。
这里什么人都没有来过。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斗篷盖在自己脸上,默默地走进了一个小小的窄巷。
那里售卖最珍惜的药物。
当天夜里,谢七以自己本命花之为药引,硬掰开小白马的嘴将药汁灌入了体内。
饺子的气色好了不少。
当天夜里,谢七无声无息的从客栈走入了书院内部。
对于整个修仙界来说,只要谢七想做什么,鲜少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书院中行走的人很多,不时有修士谈笑着走过,亦是有剑光而来。
谢七随着人群走进了修士们的住宿区。
不论是尊贵的皇子,亦或者是普通的修士,都居住在统一的场所。
在人群中,一个小姑娘扎着松松的低马尾,一脸无辜无害的走进了巷子里。
周遭人越来越少,她平静自然的走过了小巷。
不时有巡逻的守卫经过,谢七穿着与他们一样的书院衣饰,脸上毫无波动,镇定自若,没有人去盘查她。
谢七想着她得知的资料。
尽管书院明面上说一切平等,然而谢言之结交的毕竟是五皇子。
五皇子很有可能成为日后帝君。
两人便单独居住在一个院子中。
五皇子慕泽演为人和煦,亦是修炼的天才。
手握结局剧本的谢七自然知道他。
可惜,她知道的只是五皇子的结局。
因为最后登基帝君的并不是五皇子,而是三皇子。
据说五皇子斗争失败,最后自然没有好下场。
谢言之不在院子里,院子里静悄悄的。
谢七按照她得知的消息,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房间中。
房间内摆设杂乱,谢七进门踩上地毯的那一瞬,心底惯性叹了一口气:
谢言之醉心于修炼,对于修炼之外的事情极为不擅长,更别说这种收拾之类的东西,常常邋里邋遢,经常腾出来时间才能去收拾。
她去找哥哥去玩,随手便会将东西收拾一下。
而他总是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头发,将她的满头乌发给揉乱,温柔说,“多谢妹妹。”
欢快的时光就像是水中月一样,还没有碰触,一阵风吹过便碎裂了。
她坐在书桌前,翻看着谢言之这些时日的笔记。
纸张随意散落着,她他没有为他收拾,而是拿起来一张纸。
上面记录着一些闲笔,十分潦草,寻常人根本看不懂他的字迹,谢七却能看出来他想要写什么。
她翻了又翻,猛然一顿。
上面的字迹隐隐约约可以辨出两个字:金丹。
金丹是一个修士赖以生存的根基,没有了金丹修士便什么也不是,百年之后便消失不见,不过是一团烂泥。
所有的生存过的痕迹,所有见过的风景,所以遭遇过的人和事,都不过成了过眼云烟。
当一个修士失去他的金丹,那便是他疯狂的那一刻。
而谢言之最终走向了疯狂的那条路。
谢谢平静闭上眼睛,等待着夜幕完全降临的那一刻。
她不会在这里久留,待她拿到金丹,她与谢言之的因果就此斩断。
那些苦难必然将成为虚无飘渺的过往。
谢七敛眸,她将那张纸扔到一边。
一阵风吹过。
谢七的目光落在了角落一张纸上。
那张纸上角落画了一个星星的符号。
谢七眉头一挑。
星星的旁边写着两个潦草的字:“功法。”
这本该是寻常的标记,谢七却眸子微闪。
因为这是谢言之的标记,代表着困惑与疑虑。
那么……
修炼的方法让谢言之感觉到困惑?
按理说不该如此。
用到别人金丹进行修炼,在修行后期才会有可怕的后果。
这也是为何很多正道中人敢窃取别人金丹的原因。
因为遏制的是未来飞升的可怕,而不能遏制人性。
谢言之当初是想要复仇。
成为凡人与日后飞升相比,自然是日后飞升遥远。
修炼功法上只需要按部就班便可,为什么感到疑虑呢?
谢言之进书院之后,虽然备受师长关注,可是却不时有惊世骇俗之举。
当初她听到这些描述的时候,还以为只是遭遇大变之后的心情转变。
她又翻了翻,果然又看到了几个熟悉的标记,却都是一些无用的意思,谢七并未捕捉到什么想得知的消息。
直至最后……
一个复杂的标记出现,谢七这才审慎的看着它。
这代表的是恐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沉思被院子里的动静给打断。
谢七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势的气息开始探入院落之内。
她好整以暇地将自己气息掩藏住。
下一秒,她便觉察到异常。
这绝非是属于院子主人的气息,而是偷偷摸摸的想要潜入的多个人的气息。
她挑了挑眉,想到这里是五皇子的住所。
看来,她遇到了一些不该遇到的人。
谢七的掌心里缓缓出现了烧火棍,她捏紧了烧火棍,慢慢的隐入到黑暗中。
没有任何人发现谢七的气息。
当数个黑衣人进入房间的时候,为首那人挥手,所有人便全部隐藏起来。
过了许久,黑暗中手下忍不住问道:“谢言之不就是一个没有根基的修士么?至于派我们出手吗?杀鸡用牛刀!”
为首那人道:“你懂什么?如今五皇子势头愈发猛烈,难道真的要让他在星榜中出风头不成?”
“若是斩断五皇子左膀右臂,他必然大受影响,能给他添堵就是成功了。”
反正是要给五皇子找不痛快。
几个人嘿嘿一笑,继续隐没在黑暗中。
谢七坐在房梁之上。
谢七约莫一下他们大概的修为,都已经到了大乘期,怪不得这五个人如此自信。
谢言之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他们五个人联手。
她却并不想插手。
然而,她对谢言之很自信。
谢家的人,不可能连接一点事情都搞不定。
若是连这一点都解决不了,这两年他所谓的复仇便是一场笑话。
果不其然,直至后半夜,她听到有人回来的动静之时,一场战斗便展开了。
这场战斗开始的轰轰烈烈,又悄无声息。
高阶的阵法封锁了全部的声音,没有人听到这里的哀嚎声。
黑衣人本想隔绝一切声音便于下手,却没想到隔绝了自己的呼救声。
谢言之已然长成了青年的模样。
当初与她分别之时稍显瘦弱的少年,如今肩膀宽阔,像一个成熟的大人。
然而他的脸上却泛着黑色的螺纹,螺纹稍纵即逝,转眼间就看不到了。
这是属于他的地方,他自然没有遮掩,谢七看得清清楚楚。
她若有所思,果然,谢言之修行的功法有问题。
可是,那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谢言之抬手,那五个人已然变成了粉末。
这是连投胎机会都没有的恶毒杀人之法。
谢七疑惑了,明明可以走正道,谢言之为何要走歧途呢?
吸收了五个大盛期的修为,谢七明显感觉到谢言之的修为更进数分。
按照这个修为去闯星榜,怎能不震慑大陆?
谢言之的面容平静。
他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谢七正准备跳下来,忽然门外有动静。
谢言之立刻收敛了神色,朗笑着开门:“五皇子。”
门外那人气度非凡,明明还是个少年模样,却带着身居高位的凌然。
“我这几日有事出门,好不容易回来,定要喊你喝酒。”
谢言之沉吟一下道:“我修炼一天,倒也可以出门一趟。”
两人离开,谢七飘飘然从房梁上而下。
她站在中央,半晌没动。
她总觉得,五皇子给她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谢七想要搜寻他的面容,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可以确定从未见过五皇子,那这种感觉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前世当她知道五皇子时候,他已经被三皇子干掉了。
“好生奇怪。”谢谢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记下来。
看来今日是不能拿着金丹离开书院了。
当微醺的谢言之推开房门的时候,已然是天色大亮,周遭是喧闹的人声。
他随意一瞥室内,便觉得纸张上恍若有些不对。
那一瞬间他酒醒了。
他拿起纸张一张一张的查看,没有,什么痕迹都没有。
似乎是他过于敏感了。
直至……他拿起最后一张纸。
在凌乱的字迹中,多了一个浅淡的字符。
是一个小小的圆圈。
像是他随意画的,又不像是。
他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
这个字符的含义,那是等待。
等什么。
等她回来吗?
这世上知道这个字符含义的,除了他,只有妹妹谢柔。
可是,不可能。
她的金丹在他身上,她本该成为一个普通的凡人,更不可能出现在他的房中,留下这样的符号。
“不、不可能的。”
他喃喃自语,一时间只觉着身上无比的寒冷。
外面的寒冬明明已然无法影响修士的身体,他却觉得自己就处在层层的白雪之中,冷的浑身发抖。
那一瞬间,又酸涩又恐惧。
他疯了一样冲出门,无尽的雪花飘落,他抬头看向天。
是你吗?
你来过吗?
·
十日之后。
整个城中都笼罩着一股欢快的气息。
星榜从今日便开始,不仅是大衍州,整个大陆亦是同时举行着最新强者的竞争。
报名现场如火如荼。
一个小小的姑娘带着令牌报名。
她说,“我叫谢涯。”
登记的是个白净的师兄,他看着登记簿上浮现出来的名字:“涯,海角天涯的涯?”
谢七微微一笑,收起令牌走向广场中央。
她给自己起了化名谢涯。
涯是浪迹天涯的涯,是无处为家。
她早就没有家了。
头顶之上,无数的烟火轰然炸响,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回到了现代,听到了熟悉的鞭炮声。
可是,那不是。
谢七抬头,无数的灵气冲天而起,炸开出绚丽的花火,宣告着盛大仪式的开始。
谢七抬头,她看到正前方英俊潇洒的少年,是谢言之。
他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周边是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这次星榜前十我们书院肯定能占一半。”
“不太可能吧,要知道往年书院只有皇子一人。再加上两个人就算是扬眉吐气了。”
“谢言之才是真正的黑马!你们不知道吧?他是谢家的血脉!”
“谢家,哪个谢家?”
整个大陆上姓谢的人家太多了,这是最古老的姓氏,亦是有遥远的传承。
“除了京都谢家还有什么谢家?你们大惊小怪!”
“若真是京都谢家的人,也不会到如今才绽放光彩。”
那人神秘兮兮的说,“不是那个谢家,而是被灭的那个谢家。”
转瞬间,周遭人传来几声倒抽的冷气。
“那不是前些年的事情了吗?”
“是啊,这事知道的少,可是又不是没人知道。”
谢家遭遇了神秘的灭门惨案,至今还没有查到凶手是谁。本以为谢家早就没有人丁,却没想到谢言之竟然是谢家的骨血。
“都说谢家人的血脉是沟通天意的灵脉之一……”
“害,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几百年前之前,谢家便失去了这样的能力,所以就此没落,如今只有帝都谢家一枝独大……”
谢七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脸上面无表情,恍若与她无关。
关于谢家灭门事件,她也一直在调查。
最大的怀疑对象无非是四大书院,京都谢家以及京都最深处。
当年的那场屠杀,总要找到真相。
台上已然进行到最关键的部分:五皇子的讲话。
五皇子已然在书院中修炼五年,对于他来说,大衍书院便是他的后盾。
不出意外,大衍书院走出来的修士都将是他的支持者。
他们天然便带有阵营。
“如今修仙界大乱,在此生死存亡之时,要找消灭魇魔的方法,要将修仙界恢复正常,走向正常的秩序。”
修士们的眼底依然有光,那是无尽的未来与希望。
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外面的杀戮与逼近的恐惧与他们无关。
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希望。
而他们正在捕捉希望,并且期翼着日后将希望发扬光大。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样的希望,会在不久后消失不见。
第一场比赛很快就要开始。
谢七对于打架兴致缺缺。
会场里人数最多的两个地方一处是谢言之出现的地方,另外一处便是五皇子所出现的地方。
两位衣着潇洒,面容朗澈,女修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两个人的身上。
谢奇悄悄地汇入到了人群中,她与寻常人一样,盯着谢言之的后脑勺。
那一瞬间,谢言之似乎似有所觉。
他扭头往后看去,身后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恍若只是他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