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晚》猫**香

4、第四章 蛇谷（下）

　　我好奇的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繁复的大红绫裳映衬着一张娇媚的面容，浓艳的红妆将那娇笑微微烘托的摄人心魄，宛若一步一个莲花般袅袅婷婷的向我走来。
　　可是，怎么总觉的好像在哪见过她？

　　“这位一定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可人儿吧！嗯……清雅脱俗，灵动嫣然。果然名不虚传！小女子炫珊，见过仙子。”只见她边说边微微的服了服。
　　“仙子，我吗？姑娘快别多礼，为何你们都称我为仙子？我的名字叫凌蝶，不如叫我蝶儿吧。”我赶忙扶起了炫珊，不好意思的笑笑。
　　“呵呵，好啊！那蝶儿也不许叫我姑娘这么见外！就直呼我炫珊好了。”她的眼睛和炫琰长的很像，都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无法转移视线的星眸。“蝶儿，我们屋里说话，别傻站在门外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一大堆的疑问。”炫珊亲切的挽起我的手，带我向庄内走去。
　　这一对兄妹，还真是一个冰一个热，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开朗活泼，如此反差之大，竟然是同胞兄妹，真是有趣的很。

　　刚将思绪收回，发现我已随着炫珊进入了山庄。环顾四周，到处郁郁葱葱，鸟语花香，亭台水榭，山石环绕，好一处人间仙境。
　　炫珊一路拉着我步入大厅，路上所遇下人无不低眉顺目，一口一个“大庄主，二庄主好，仙子好！”待我们走远后方继续自己的手中事。
　　看来，炫琰他们家，家规颇严。

　　“蝶儿！快请上座！”炫珊竟指了一处主人位让我坐，“嫣儿，红儿，快上茶！叫厨房备膳！”
　　“炫珊，请恕我冒昧，不知这里到底是何处？我又是怎么来到这的？”我急不可待的想知道真相。

　　“蝶儿莫急，让我慢慢告诉你。”炫珊喝了口茶，缓缓说道：“蝶儿应该知道，天地原本只是一片混沌，在盘古开天之后，女娲娘娘用黄泥造人并炼石补天，才让人类得以繁衍。但是这世间，不仅仅只有人，还有仙族和妖族。”
　　“啊？原来这世上真有神仙和妖怪？”听着炫珊说的这些话，我将信将疑。细细回想这一路所遇之人，的确各各都不寻常。那紫衣谷雪可控制宫灯施放法力，炫琰会腾云驾雾，还有那白衣少年……云祉，心口突然一紧，不敢再细细想下去。

　　“对，人得道可飞升成仙，妖亦可。所以我认为，真正的仙族，只有女娲后人一脉。”炫珊接过我的问话继续道。
　　“女娲有后人吗？”
　　“恩，女娲娘娘的确有后人。女娲本与伏羲为兄妹。当宇宙初开时，天地之间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在昆仑山上，两人对天三拜之后说道：‘天若同意我兄妹二人结为夫妻，请您将天上的云都合起来一团，若不同意，就把云散了吧.'话音未落，天上的云立即合起来，于是，他们俩就成了夫妻，繁衍后代。”
　　“那他们的后代是不是半人半蛇？”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因为之前上大学时曾看过一本《大荒西经》，其上记载：“女娲，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七十变，其腹化为此神。栗广，野名。”那时候我正好迷仙剑，上公共课时，看着隔排的胡歌学长口水直流。是以也深入研究过赵灵儿的身世问题，正好此时问个究竟。

　　炫珊的柳叶眉微微的皱了皱，只一瞬间，又恢复了灿若桃花的娇笑。“嗯，的确……他们的原身的确是半人半蛇，也正因为如此，仙界才会把他们排斥在外。”
　　“哦……原来如此，可是这和我，以及这里有什么关系吗?”我越听越疑惑。
　　“经过千万年后，这天地分为三界，仙界，人界，冥界。另外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就是……这里——三界外。”炫珊说完，双眸直视着我，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三界外？也就是说，这里不属于三界，对吗？”我斜瞟了一眼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的炫琰，只见他莫不经心，用手指玩着茶杯盖，轮廓分明的五官看不出来一丝喜怒哀乐。
　　哎，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又化作冰山了。

　　“对，这里是天帝特别搬下谕令让女娲后人生存的地方。因为他们，既不是人又不是妖，还被仙族遗弃。所以，他们只好世世代代生存在这里——九天蛇谷，永世不得出谷。”炫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眉宇间尽是落寞与悲伤。
　　“九天蛇谷？”我大惊失色：“那你们?就是女娲的后人？”
　　炫珊点了点头：“我们世世代代都生存在这里，和仙界相安无事，直到——我的父亲，九辰玄天，诞生了。”
　　炫珊眼里重新有了光辉，自豪的样子溢于言表：“他是我们这一族里最优秀的领袖，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法力，他让我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那……之后呢？”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在我父亲五千岁那一年，他的法力达到了顶峰，他只身上天庭向天帝讨说法。女娲本是这大地之母，为何她的后人却不能归入仙籍，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半人半妖吗？人可成仙，妖亦可成仙，为何，我们就不可！”炫珊越说越激动，双拳紧握，那包含秋水的明眸此时却如大海般波涛汹涌。“父亲，本想先礼后兵，他去之前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说，为了我们的族人，这千万年的怨气是万万不可再吞下去，哪怕牺牲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听着炫珊的描述，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为了族人而不惜牺牲自己，毅然赴死的高大形象，嗯……九辰玄天，的确叫人敬佩。

　　“可我父亲万万没料到，天帝没有震怒，也没有责罚他违背天条，擅自出谷。而是恳切的表示，这本是他的先祖所立规定，这世上无论是神，人还是妖，他们得道成仙后所得真元都是经过千万年的修炼，唯独我们，真元和法力是与生俱来。我们半人半妖的血统也是有违常规。他也一直觉得不妥，想让我们列入仙籍，但是一切都自有天数。我们如果想列入仙籍，首先要接受上天的考验，经历天劫。我的父亲坚定的告诉天帝，我们全族哪怕是只剩下最后一个，也定要通过考验。”
　　“那应该是好事啊，不是有了翻身的希望？”我的心也不禁激动起来。
　　炫珊点点头，仿佛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父亲在天庭用心灵感应告诉我们这一好消息，我们全族人都开心雀跃，坚信通过我们全族的努力，定能通过天劫……岂料，那天帝竟然打诳语！那天夜里，父亲在天庭用过天帝所赐的晚宴后，便全身法力尽失。”
　　“什么？之后呢？”我瞟到旁边一直默不作神的炫琰此刻也握紧双拳，青筋突起。
　　“天帝竟然下令，拉父亲去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这是天庭最重的刑法，法力深厚的神仙也最多只能抵住七十道，之后便会魂飞魄散。”
　　“那，九辰玄天呢？”我的心被紧紧的揪住。
　　“父亲法力尽失，但依旧硬硬受了八十一道天雷。天庭众仙无不惊叹。父亲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指着天帝大骂道，你以卑劣手段，我不服！之后……之后便……魂……飞魄散。”一颗颗泪珠顺着炫珊的脸颊滑落。“那时我和哥哥还很小，娘亲一个人把我们养大，带领全族人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走出来。我和哥哥渐渐长大了，娘亲把谷里的事都交给我和哥哥，只身一人前往昆仑山，去寻找救爹爹的法子。”炫珊擦了擦眼泪，哽咽的说不下去。

　　“之后，就由我来告诉你吧！”坐在我一旁的炫琰冷冷的开了口。“娘亲找到了归隐多年的鉴乙真人，为了让他告之救爹爹的法子，娘亲甘愿永世追随鉴乙真人，为奴为婢。”炫琰微微顿了顿，脸上依旧冷冷的，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正讲诉的是别人的事情，和他自己毫无干系。

　　哎，我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么小就失去爹又失去娘，全族的命运又压在他的肩上，难怪他会变的这样不苟言笑，让人无法亲近。这都是他从小给自己树立起的保护墙啊，谁知道在这冷冰冰的外表下，他曾有颗多受伤的心。心里这样想着，我看炫琰的眼神不由得柔了几分。
　　他好像感觉到我的眼神，不自然的偏过头去。

　　“我族有一对传世之宝，叫做锁魂牌。这锁魂牌是当年女娲娘娘和伏羲的定情之物，之后得了女娲娘娘的灵气，能够锁住这世上任何人，抑或神，妖的一魂三魄。世世代代，都由本族族长保管，又由族长传给下一任的接班人。而父亲上天庭的那一天，他身上正带了这锁魂牌，将另一个留在我母亲那里。当天雷一道道劈在我父亲身上之时，也正是这锁魂牌，生生扣住了父亲的一魂三魄。”
　　“哦，那是不是代表有希望可以救回九辰玄天？”我刚落下去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扑通一声，炫珊竟泪流满面的朝我跪下。我慌忙起身扶她，她却一把拉住我的手，哭喊道：“仙子，实不相瞒，我们这次请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够救救我们的父亲！你一定要救救他！”
　　“你先起来，慢慢说，只要能救九辰玄天，我一定尽力！虽然你们叫我仙子，可是我的确是一介凡人，毫无法力，我该如何救他？”事情发展的太快，我的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你可以的，你不是凡人！”炫琰起身，站到我面前，双手抱拳：“炫琰见过曼珠仙子！仙子请原谅我用锁魂牌将您的魂魄请来！炫琰恳请仙子责罚！”
　　“我？锁魂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越发的丈二和尚摸不找头。

　　“仙子，你别责罚哥哥，你怪我吧，这计是炫珊出的。”炫珊握着我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仙子，你本是曼珠仙子，在冥界掌管曼珠沙华，你用法力让曼珠沙华散发香气，这香气可以让死去的人想起前世今生！或许连你也不知道，这天上地下，也只有你能够施展法术，将我父亲飞散在各处剩余的魂魄召回！”
　　“我？曼珠仙子？”我眼前浮现出了那大片火红妖娆的花。
　　“是的，你的前世是曼珠仙子，后因违背天条堕入轮回，成为现在的凌蝶。”炫珊盯着我的眼睛，恳切的眼神，强烈的要让我相信她。
　　“因为凡人的肉身是不可能来到这里的，我只好叫哥哥拿锁魂牌去锁住你的一魂三魄，又……又，拿了你的血，有这两样，我就可以施展招魂术，将你请来这里。”炫珊说完，便低下头沉默不语，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脚尖，真是这样吗？回想起这一天奇怪的际遇，那个奇怪的梦，我梦到自己是一朵花，花？难道我的前世真的是那曼珠沙华？
　　“锁魂牌？是指这个吗？”我从口袋里掏出早上捡到的蛇形金牌递给炫珊。
　　“对，这个就是锁魂牌。”炫珊点点头，眼角边依然有晶莹的泪珠，叫人看了忍不住去怜惜她。
　　哎，我心里叹了口气，“你还是先起来再说吧。”我扶起了炫珊，看着她转身坐下才开口道：“你们这样把我招来，那我凡间的肉身呢？会怎么样？”
　　“仙子大可放心，只要您的魂魄在，肉身就会完好无缺。”炫珊一挥衣袖，半空中出现一幅画面。

　　只见我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呼吸却均匀平稳。病床旁站着一位医生，正对着我的家人说：“身体机能都正常，但是她现在已进入深度睡眠，什么时候醒无法估计，你们经常陪着她吧。”病床旁一个角落里，杜猪头不停的用他那肥厚的手掌抹着眼泪。
　　“够了，我不要看了！”我扭过头去，看到家人为我担心，我的心难过的快要窒息。可怜的杜猪头，大概现在他也要懊悔死了。我彷佛能够看到明日报纸的标题——《领导虐待员工，导致花季少女变成植物人》

　　“蝶儿，你别难过，都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只要你施法救回我的父亲，我们定会送你的魂魄回去！”炫珊一脸真诚的看着我。
　　呵呵，这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我不答应，就别想回去了?
　　“炫珊，不是我不答应，我现在法力全无，前世的事情我也一点都不记得。我如何救你的父亲？”

　　炫珊拿出一个锦盒放入我的手中。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颗红色的丹药。

　　“这个，可助你恢复法力和前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