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1 ...
-
关西，南区，旧教堂。
漆黑的巷子犹如融入了夜色一般，这里没有霓虹灯和市井的言语，只有若隐若现的月光与穿街而过的风。
在这个时代，教堂的生计已经很难维持下去了。宗教与科技并行的时代，人们往往更趋向于后者。更何况是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一切的真理和现象都来自于科学，宗教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这个旧教堂能够保持到现在，很大程度上是归功于老神父慧眼识珠，为教堂找到了一位合适的继承人。
神父低着头凝视着路面。昨天下过雨，地上淤积了浅浅的水坑，神父能够轻而易举地从中看见一张苍白而昳丽的脸庞。
黑色的卷发被规规矩矩地束在脑后，只留下脸颊旁边垂落两束。墨绿色的眼睛在暗处犹如深沉而浓重的黑色。
远处传来了机车轰鸣的声音。
神父看了一眼时钟，默默在心中倒计时。
三，二，一……
摩托在小巷子中漂移，带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最后准确无误地停留在了神父面前。
就连时间也掌握得分秒不差。
“你要的东西。”搬运屋语气冷淡地将东西递了过去。他素来不是一个啰嗦的人，在关于工作的事情上更是直截了当。
水坑被摩托带起的气流席卷，一阵涟漪泛起，倒映其中的镜像瞬间被切割成多块。
神父好心情地接过了东西，将箱子放在教堂门的内侧，顺手将门落锁。
“辛苦了，要一起吃点东西再走吗？我正好要出门。”
搬运屋这才借着月光看清楚神父穿着正式的着装，俨然是晚上要出门的样子。这倒是少见得很，毕竟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虽然神父并不热衷于循序他人给他定下的规定，他的性格更为叛逆一些。再加上对方对他完全没有办法。
搬运屋垂下眸子思量了片刻。
可惜他并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况且他待会儿还有重要的工作。
“不了，下次再说吧。”搬运屋拉了拉被风吹散的外套，拒绝道。
好脾气的神父笑了笑，语气里难得带上了几分逗弄的意味：“真的不要吗？这附近的章鱼小丸子可是很好吃的。”
简直就是直击灵魂的问题。完全有种被人拿捏住把柄的糟糕感觉。
搬运屋沉默了片刻，艰难地开口：“我们走吧……如果不耽误工作的话。”
*
关西，南区，小路。
卖章鱼小丸子的是一个老婆婆。她带着和蔼的笑容将淋上酱汁的章鱼小丸子递过来，浓郁的香气四溢。
搬运屋依旧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但是神父却敏锐地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了莫名的期待。
神父对于吃食其实没有什么偏好。食物多精美多粗劣对他来讲区别并不大。他不太能明白对喜爱的食物的追求。
无非就是大量分泌多巴胺之类的兴奋递质。以粗略的方式来划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快乐？
神父咬着竹签想道。
这里已经靠近商业街了，虽然还算是属于城市外围的范畴，偶尔也有三两行人路过。停留在小吃店前的人也不少。
搬运屋很快就回来了。他现在心情还不错，三两下将手中的食物塞进嘴里，声音有些含糊：“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警署，谢谢。”神父回答。他看了看手中的章鱼小丸子，再联想了一些搬运屋开摩托的速度，默默地将食物装好塞进袋子里。
想当初他觉得好奇就尝试过一次，毫无防备之下快得差点没把他人都弄傻了。事后因为被冷风吹他还咳嗽了好几天。
搬运屋啧了一声：“我会慢一点。”只不过这个慢是相对他而言。
神父无言点头，捂紧了身上的大衣。
“那个……先生，你的钱掉了。”来人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女性，她将一个硬币递到搬运屋。
“不要，”搬运屋看都没看一眼，侧身避开，“掉在地上的钱不吉利。”
年轻的女性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张口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拿着那一枚硬币就好像是拿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她四下张望着，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神父身上。如果按照站位来看，神父应该是和搬运屋认识。
“抱歉小姐，这恐怕要你自己解决。”神父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这张脸配上这幅表情，也没有人能够对他苛责什么。
“不……我只是……”年轻的女性有些紧张地握紧了双肩背包的背带，背带被捏得邹巴巴。她拿着硬币进退两难。
搬运屋并没有耐心听她这样讲下去，也并不想要那枚硬币。他看了一眼时间，低声对神父说：“我们走。”
年轻的女性愣在原地看着摩托一阵疾驰，不一会儿就跑得没影。她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硬币，直到身后传来老婆婆的呼喊声。
*
关西，警署外。
搬运屋只是将神父带到了警署旁边的小巷子里。他和神父不一样，是属于有案底的人，对他而言警署可是个麻烦的地方。
搬运屋咬着烟靠在墙上，烟雾缭绕之间他能够依稀看见神父的眉眼。神父的表情总是显得温和有礼，朦胧之间显得飘渺而不真实。
“你今天心情很好？”搬运屋将烟头按在墙上，火星闪烁着暗了下去。如果是平常的话，神父对于烟草味的接受度可不算高。
“嗯？原来有这么明显吗？”神父眨了眨眼睛，慢条斯理地说着，“大概是因为有机会找到他们，想想都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他们』这个词汇神父不是第一次说出口了，这些年神父似乎一直追寻着他们。虽然意味不明，但是直觉告诉搬运屋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么，下次再见吧。”神父随意地扬了扬手，转身走入闹市之中。
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你来我往此起彼伏，各种喧哗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此刻聚集在警署之前的人非常多。
各式各样的霓虹灯闪烁着，勾勒出不同的图案与色彩。灯火通明之间，映衬着神父苍白的脸庞似乎也有了一些血色。
〖杀人鬼公开处刑〗
神父轻笑了一下。
如果真的有这么顺利就好了。
*
关西，警署。
神父在二楼大厅找了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看着外面的景色。
城市中心的天空并不好看，大量的工业废气粉尘覆盖了整片天空，使得整个城市都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罩子盖住一样。
“神父，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服务型机器人转着轮子慢吞吞地划了过来，在屏幕上显示出一行行红色感叹号，然后变换成了一个大大的叉。
神父低头看着它。只有半个人高的小机器人将摄像头对准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警署的监控之下。
神父的手指微动，缓缓并拢握成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窗外灯光的折射，神父墨绿色的眸子中似乎染上了更加艳丽的色彩。
“还真是警惕呢……我坐一下就走，不会叨扰太久的。”
机器人没有回答。
神父想，大概是它背后的人正在思考。大概率会同意的，把危险放在眼下总是会成为一个潜在的思考方向。
“祝你有一个愉快的晚上，神父。”机器人呆板地念出这一段话，便划着它的小轮子离开了。
会有的，这会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距离处刑还有一小时。
作者有话说第1章 Chapter.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