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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少年乐新知(一) ...

  •   “公子…公子…醒醒…公子…?”
      “没事,我醒了…没事…”沈清辞从梦中醒来,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眼里还映着些许恐惧之色。距苏喜来访已经过了月余,拜访的人少了些,沈清辞也清闲了不少。
      “公子可是又做噩梦了?”素诚立在一边担心的问。
      “无事,梦到阿娘了而已,也不知道阿姐现在好不好…”沈清辞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看了素诚一眼:“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沈清辞的问话,素诚收了那副担心的神色,正色到:“公子,七殿下给咱们府里递了拜帖,要接吗?”素诚把水盆里的帕子拧干递给沈清辞。
      “七殿下?我与他并无私交,他给我递什么拜帖…”拿帕子擦了脸:“那拜帖上写的是哪一日?”
      “明日。这拜帖要不就别接了吧,我去回了他们。”
      “等等,既然七殿下都已经递了帖子了,我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不是。”沈清辞起身罩了件外袍:“你去把那拜帖接了,回话记得周到点,再和院里的人商量着待明日七殿下来了好生招待,不要让人轻看了。”
      “是。”
      沈清辞走到桌边拿起一只装了水的茶杯,打开熏香炉的盖子,直直将茶水倒了进去。被浇灭的香发出“滋滋”的声响,升起了一缕烟丝。沈清辞皱皱眉,他自小就闻不惯各种香的味道,极淡的味道也不喜欢。他伸手打开了半扇窗,想着这些日子都是不错的天气,也该出去走走。也许那七殿下的来访也并非是坏事呢…
      “素诚,几时了?”沈清辞刚睡醒的声音黏黏糊糊,记得今日七殿下会来,因此起了个大早。
      “卯时刚过,天儿还早,公子可要再睡会儿?”素诚小心地点了蜡烛,掀了床幔,沈清辞渐渐清醒。
      “不了,你去准备些热水,我这就梳洗了。”沈清辞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穿着衣服,待他着装完毕素诚也将热水准备好了。认真收拾一番过后,沈清辞就去了书房。
      差不多辰时,前院的小厮来禀报,说是七殿下已经在候客厅等候了,沈清辞理了理衣摆,起身前往客厅。
      “不知殿下来得如此早,清辞有失远迎了。”沈清辞走进厅堂,拱手赔罪。
      “这等小事何须告罪”顾云时顿了顿:“你可有字?”
      “…如琢,沈如琢。”
      “可是取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顾云时颇有兴趣问道。
      “正是取自这一句。”沈清辞不明白为何有人对自己的字感兴趣。
      “如琢如琢…”顾云时一只手撑着下巴,桃花眼瞧着沈清辞的脸:“好名字呀…”最后的“呀”字尾音绵长,百转千回地有些撩人。
      沈清辞微微语塞,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他试探地回道:“…那谢谢殿下夸奖?”
      顾云时眼睛眯了一下,看着沈清辞脸上略带迷茫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像是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
      顾云时站起来,朝着沈清辞走近了几步,刻意凑到沈清辞的耳边说:“你这人不仅模样不错,也挺好玩的,往后就不必唤本宫殿下了,本宫字以昼,日以煜乎昼,夜以煜乎夜。就唤本宫以昼如何?”
      “殿下…礼不可废,这样…并不合规矩…”沈清辞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慌张,大约是因为从没遇见过顾云时这样轻浮的人,沈清辞的耳廓染上了薄薄的红色,说出的话也颠三倒四。
      顾云时又走近了些:“只是私下里叫,又不是让你在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称呼…”桃花眼里潋滟着光,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几分。
      沈清辞虽然比别的同龄人沉稳些,到底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面上慢慢染上了薄红,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眼见逗的过分了些,顾云时也不再继续开沈清辞的玩笑:“不打算带本宫参观一下这府邸吗?”
      “啊…殿下这边请…”沈清辞屏退了左右,带着顾云时往后院走。
      沈清辞打量着顾云时,对方身穿深紫色的衣袍,衣摆处绣了大片的刺绣,刺绣的颜色比衣袍的颜色略微艳丽些,衣领和袖口处用金线细细地织了勾边,就连束发的玉冠都是上等的羊脂玉。腰封是浅紫色的,上面绣着大朵的木芙蓉,腰间佩戴着一个绣了牡丹与富贵竹的香囊和一枚龙纹鲤的玉佩。通身上下并不繁琐却十分贵气,深紫色容易显老,但在顾云时身上却硬生生地被穿出了一股子矜贵感来。
      沈清辞落后顾云时半步,边走边介绍着府中情形,不知道是不是沈清辞的错觉,他总觉得顾云时的心情很好,嘴角噙着点微笑。
      “你这府中仆役不多啊,这是为何?”顾云时发现一路走来并未瞧见几个人,心里有些疑惑。
      “这院子不大,又只有我一个人住,不需要太多的人。”
      “你喜好音律?”不知不觉中顾云时已经走到了沈清辞平日晒太阳的地方,他一眼就瞧见了石桌上的乐谱。
      “略有所学,并不精通。”沈清辞倒了两杯茶,请顾云时坐下:“我母亲喜欢音律,小时候和母亲学过些琴,只不过现在也就看看乐谱,不曾再弹过了。”
      “为何?”
      “…没有称手之琴。”沈清辞往香炉里丢了颗香丸,又坐的远了些。
      顾云时看着沈清辞漂亮的面孔上带了一丝嫌弃,瞬间明白沈清辞是在嫌弃这香味,碍于礼数却又不得不点香。
      顾云时在致雅园待了三个时辰,二人相聊甚欢,从诗词歌赋聊到两国山水,直到用过午膳方才离去。
      “皇叔,皇叔…”顾云时刚踏进自家宫门就听到顾景瑜的声音:“皇叔你去哪儿了啊?苏喜说你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看美人儿去了。”顾云时随性地坐在红木椅子上,连个眼神都没给顾景瑜。待喝完了一杯茶才缓缓开口道: “你又来我这干嘛?”
      “皇叔…你说的美人儿是宫宴上那位沈美人儿吗…?你去看他干嘛啊?”
      顾云时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有什么事?”
      听到顾云时略带不耐烦的语气顾景瑜也不敢再说别的,开口说起了正事:“永宁宫里那位又作妖了。”顾云时倒茶的手顿了一下,顾景瑜见他没有接话的意思就继续道:“咱们安插在永宁宫的探子传来的消息,说是卫嫔被打入了冷宫,罪名是利用巫蛊禁术诅咒其他妃嫔,咱们的人还没来得及出手保卫嫔,第二天卫嫔就没了,皇后动的手。”
      “巫蛊之术?”顾云时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另一只手的手肘抵在桌面上,用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道:“那个蠢货也就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入宫这么多年都学不会沉稳,卫嫔只不过多承宠几日,她就如此急不可耐地除掉卫嫔,也不瞧瞧,这宫里难道会缺女人?”顾云时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不过这样也挺好,她越蠢我们才越容易抓到她的把柄。这次的证据的收集好了?”
      “都妥帖收着,那些证人也都被咱们的人严加看守,一定万无一失。”
      “嗯…”顾云时应完声后抬眼看着顾景瑜,皱眉道:“你怎么还不走?”
      顾景瑜噎了一下:“皇叔,你今天为什么去看那沈清辞啊…?”
      顾云时凉凉地看着他,露出一抹妖冶的笑:“你是觉得夫子给你安排的课业不够多…还是最近父皇没有抽你的策论让你觉得很闲?太轻松了可不是好事啊…”
      “不不不…皇叔…我这就回去温习功课…”顾景瑜顶着顾云时戏谑的目光撒腿就跑,开玩笑,慢几步万一他皇叔去和夫子打个招呼自己不就完了吗…想到夫子手中的戒尺,顾景瑜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他可不想被夫子特殊关照…
      顾云时站起身冲外头喊:“苏喜,苏喜呢?”
      听到顾云时的喊声,苏喜一路小跑进屋:“殿下,有何事要吩咐奴才?”
      “去库房把吟风收拾干净,好好地包起来,找个漂亮的盒子装上,然后明日送去致雅园。”
      “啊?”苏喜本来边听边点头,听到后面却惊诧了一下:“殿下,吟风可是娘娘留下的名琴啊…”
      “母后留下的比这珍贵的东西多的是,还差这一把琴?反正本宫也不会弹,留着有什么用…”
      “可是…”苏喜的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快去。”顾云时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槛,又回过身来道:“对了,记得要亲手交到沈清辞的手上。”亲手二字刻意加重了语气,让苏喜的包子脸更皱了。
      ……
      “苏喜公公光临寒舍,如琢有失远迎。”沈清辞把苏喜从门口迎进了院子,略带疑惑地问:“公公怎地今日来访?”
      苏喜呵呵笑着:“小殿下听闻您啊没有称手的琴,这不,命奴才给您送了把好琴来。”苏喜招招手,后头的小厮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来放在了桌上,苏喜笑眯眯地开口:“公子打开瞧瞧?”
      沈清辞犹豫着打开了盒子,一匹碧色绣竹的锦缎包裹着琴身,盒子上刻了富贵牡丹的图样,锦缎的表面光滑如玉,上面竹子的绣法是苏绣,锦缎上散发着细细的香味,似乎是熏过香。光是这盒子与锦缎就已经十分名贵,可想而知琴有多难得。
      沈清辞掀开那层锦缎,小心翼翼地把琴抱出来仔细端详着:琴身是乌木的,散发着属于木头本身的清香,让沈清辞意外的不讨厌。琴面上雕刻着镂空的缠枝花纹,琴边掐了金丝,也是缠枝花的样式,脉络清晰,十分精细。沈清辞将琴翻转了一下,琴底除了抛光便没有过多处理,琴头上刻了“吟风”这两个小小的字。
      “吟…风?”沈清辞面色有些犹豫:“这可是名琴吟风?”
      苏喜仍旧是笑眯眯的:“正是。”
      苏喜看着沈清辞把琴又放回了琴盒,以为自己可以完成任务回宫时却听沈清辞说:“这琴太贵重了,清辞不能收,还请公公恕罪。”
      苏喜本想告退了,听闻这话脸又皱了起来:“公子,这…奴才做不了主啊,这是咱家殿下送给公子的,您不收,奴才回去不好交代啊…公子…您看这…?”
      看着苏喜皱着的脸,沈清辞略思索了下:“若是普通的琴也就罢了,可这琴实在是贵重,这等举国都找不到第二件的孤品,清辞不敢收。”
      “别呀公子,小殿下说奴才若是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就要打发奴才去看大门了,公子就当是帮奴才一把,收下吧…”
      “那…清辞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清辞看着苏喜的神色也不像说假话,犹豫再三还是收下了吟风。
      苏喜出了致雅园的大门立刻就不皱着脸了,恢复了以往的神色。身旁的小厮凑到苏喜身旁问:“掌事…咱们现在直接回宫吗?”
      苏喜年轻的面孔摆上了正经的神色:“任务完成了不回宫,你是想去守大门吗?”甩甩衣袖:“走吧,回宫给小殿下复命。”
      “回来了?”顾云时正在书房练着字,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苏喜回来了,他换了张宣纸开口道:“琴送去了?”用的是问句却满含肯定。
      苏喜小步走到书桌前:“奴才幸不辱命,将吟风留在了致雅园。”
      顾云时搁下笔,走到一旁边净手边道:“干得不错,不枉费本宫对你委以重任,想要什么,给你个机会随你提。”
      苏喜笑的谄媚,眼睛都被挤得只剩一条缝:“能为殿下办事是奴才的福分。”
      顾云时洗完了手回头正好看到苏喜笑成一团的脸:“苏喜,你才二十,脸怎么皱成这样?”
      苏喜的笑凝固在脸上,讪讪道:“平日吃的多,这肉…也就长得多了些…”
      “哈哈哈哈…你也该少吃点了…”顾云时逗了逗苏喜心情大好,不再看苏喜的包子脸,转身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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