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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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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起蒙蒙细雨,尤问坐在街边长椅上毫无察觉,待到发现路人开始奔跑,他才察觉自己的衣服和头发都被雨打湿了。
尤问没急着走,又失魂落魄的在雨中坐了一会儿,待到意识到路人怪异的目光,他才站起身脚步拖沓的往家的方向走。
他是坐车来的,所以在雨中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家,尤识看到他吓坏了,赶紧拉着他去洗热水澡,待到尤问洗完澡,又亲自给他吹了头发,到人躺倒床上都没敢松懈。
尤问紧闭着眼,似乎累极了,尤识又陪了他一会儿才下楼去给傅明川打电话。
电话打了很多遍,无人接听,打到后面,尤识也生起气来,怪傅明川真是不识好歹,即便有事,电话都不会打一个,这种男人要他干什么。
后半夜尤问不出意外的发起烧来,家庭医生走后,尤识进房间喊他吃药,一摸他的脸,手被染湿,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她再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尤识病急乱投医,拿了尤问的电话要打给傅明川,一看通讯录,今天一整天尤问一个电话都没给傅明川打,通讯记录全是傅明川之前打进来,尤问无有不接的。
尤识叹一口气,正要打出去,听到尤问的声音:“姑姑,不要给他打电话。”
原来一直都没睡。
尤识并不想帮傅明川说话,但为了尤问,她还是说:“之前给他打过好多个电话了,都没接,可能是有事。”
“托人给他身边的人也联系了,人家说问到了给回话。”
尤问过了许久才带一点哭腔说:“他怎么总是这样。”
想怎样就怎样,仿佛怎么对他都行。
尤识很多话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其实早些的时候陈桉就打了电话过来,说周五的时候傅明川就出发来了D国,可现在却失联了。
陈桉不敢告诉尤问,怕尤问着急了傅明川生气,还在尤问发来信息问傅明川的时候说他们在另一个城市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傅明川不方便接电话。
第二天的时候尤识给了和陈桉一样的说辞。
一直到了周一早上,尤问才收到了傅明川打来的电话,但他没接,没事人一样去了学校。
傅明川又打了几个,见他都没接,就不再打了。
尤问听课听得不认真,全程没参与和教授的交流,最后被点名,回答的也似是而非,他在学校的好友安德里试图告诉他答案,最后两个人都被教授留下来谈了话。
走出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安德里说要送他回家,被尤问拒绝了,说家里的司机会来接。
安德里走后,尤问四下找家里的车,车没找到,看到了站在路口的傅明川。
尤问站着没动,黑葡萄似的眼睛却睁得很大,看着傅明川,他突然就有点泄气。
还是舍不得不理他。
傅明川很快朝他走过来,一靠近就摸他的额头,低声问他:“姑姑说你发烧了,现在好了吗?”
尤问眼睛直直的看着傅明川:“昨天就好了。”
“对不起,闹闹,周末有点事。”傅明川如是说。
尤问慢慢将眼睛移开,面无表情地说:“没事。”
家里的车开过来,尤问动了动脚,想去坐车,想说送傅明川回酒店,可嘴巴像是黏了胶水,一个字都说不出。
真是太委屈了。
怕一张口眼泪就掉下来,又给傅明川笑话。
傅明川挡住他的去路,还试图拉尤问的胳膊,被尤问避过去,他说:“我开了车过来,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傅明川没说送他去,怕说了真就变成了送。
尤问躲着他:“我回家,不用你送。”
一开口,眼泪果然掉下来,傅明川一靠近他,他就把手里的东西都往傅明川身上招呼,书掉了一地,傅明川任由他打,最后将他裹进风衣里,把他藏起来,让他伏在自己胸前哭,拍着他的背让他一点点平复情绪:“对不起,闹闹,是我来迟了。”
待到尤问终于平复情绪,傅明川拉着他的手要他摸自己的脸:“闹闹,你摸一下。”
尤问不肯,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傅明川力气很大,他被迫摸了傅明川的脸,又被他引导着摸身上,尤问气急:“傅明川,这是大街上!”
傅明川不给尤问任何跑掉的机会,确认尤问明白他没事,才说:“闹闹,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
他没讲过程,而是先讲了结果。
尤问盯着他,不说话,脸却一点点白了,终于明白周五的时候傅明川没说假话,还是来看他了,只是出了意外。
所有人都瞒着他,连尤识都瞒着他。
他的眼泪不受控的又流下来。
傅明川一边帮他擦掉眼泪,一边把本来很严重的情况轻描淡写:“飞机遇到极寒天气,在卡洛迫降,那边一直没信号,我坐船去了海立,又转机来的,所以才晚了。”
他没提早上上飞机前给尤问打电话他没接的事情,而且他也不想尤问担心,所以没提前说,一下飞机就来了学校门口等,想让尤问第一时间看到自己。
尤问听完,果然湿湿的小狗眼盯着他,四下往他身上摸,明明已经确认过,还是带着哭腔问:“那你有事没有?”
傅明川站着给他摸:“没事。”
片刻后,又说:“就是有点担心你。”
周六的时候他被迫停留在卡洛岛,夜里总是担心尤问,怕尤问联系不到他不高兴,也怕陈桉和尤问说真实情况让尤问害怕。
机头被冰雹击中,当时他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心里想的竟然是尤问该怎么办。
那晚一直到后半夜他都没睡着,坐在阳台上看外面狂风乱雨,以前的他大概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到这种境地,为情所困到如此地步。
而当初,他竟还认为没有什么是自己割舍不掉的。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执意分开,让尤问那么伤心。也不该在尤帆出事的时候只是送钱过去,而是该把小狗抱回家的,他无数次感到后悔。
被尤问盯着,傅明川忽略严重的部分,很详细的和他讲了这几天他遇到的所有事情,直到尤问彻底放下心来,他才将尤问的书都捡起来,然后装进书包里帮他提着:“下周肯定不会迟到的,好不好?”
尤问没吭声,被傅明川乖乖牵着去车子旁边,是一台他没见过的车,不知道在异国他乡傅明川为什么也这么多车。
“我周六淋了雨,都发烧了。”尤问句句字字像指责又像是撒娇,很快又说,“不过昨天就好了。”
还是不想傅明川担心。
“这边多雨,司机没送你吗?”到底是没忍住,探究尤识家里的事情,“家里车子和司机够吗?我给你安排个单独的司机好不好?”
尤问踢着脚,小朋友一样:“是我不想让司机送,而且是教授组织的低碳活动,大家都是坐地铁去的。”
傅明川皱着眉,用尽量温和的语气指责尤问:“那也得买把伞,下次别这样了。”
尤问没吭声,他又不是傻的,当然知道下雨了要打伞。
傅明川开车将尤问载回酒店,他本来给尤问带了一些礼物来,但飞机没来,礼物就也没来得及带过来。
尤问不太在意礼物,甚至没问一句都是什么礼物:“你人来了就好,不用带礼物。”
说完又想说什么,忍住了。
晚餐两人是在房间里吃的,因为尤问不想再出门。
吃完饭傅明川开了个工作会议,然后想拉尤问一起洗澡的时候就看到本来在床上趴着看书的尤问脸枕着书已经睡着了。
傅明川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牌很小心的挂到尤问脖子上。
玉牌是他请一个高僧开过光的软玉,大家都说很灵验,能保平安,他总想着尤问离得太远,他不能时时看到,就去求了一块,拿到后这玉还没离开过他身边。
带好玉牌,傅明川托着尤问的头想让他进被窝里睡,但很快尤问就醒了,睁开眼看他,似乎还在梦里,扁了扁嘴,不太高兴。
傅明川用被子将他裹起来,哄着他一样的说:“睡吧。”
尤问眼睛睁得很大的看他,说:“我刚做梦梦到你飞机出事了。”
“都是梦,不会有事的。”又和尤问讲道理,“空难的事故率只有五百万分之一。”
尤问非常的不讲理:“你那飞机是不是不行啊。”
傅明川沉默的看着尤问,见他翻了个身,不看他,声音瓮声瓮气的:“以后别总来了,我好多事情要忙,没空见你。”
没听到傅明川的声音,他又故意找茬:“你给我带的什么?硌人。”
手却一直摸着玉牌,很喜欢的样子。
傅明川解释了玉牌的来历,又说:“请这个玉牌要去还愿,等你回国我们一起去还愿吧?”
尤问从不知道傅明川信这些,也想不到傅明川在佛祖前跪着的模样,他心里最后一丝不舒服被抚平,有些傲娇的说:“看时间吧,有时间就陪你去。”
傅明川摸他的头,怎么这么可爱呢,他说:“我刚开会交代了工作,这几天就不回去了,在这里陪你。”
尤问发烧虽然好了,但现在还有些咳嗽,隔这么远的距离,他不放心。
尤问立刻跪坐起来看他,一直问:“不要紧吗?真的不要紧吗?”随即又苦恼,“可是我们有好多组会。”
说着人倒下来靠在傅明川怀里,傅明川笑了笑:“不要紧的,来之前有做一些准备,本来就想好好陪陪你。”
尤问大概是因为高兴,亲了下傅明川的唇,问他:“你想做吗?”
傅明川摸了摸他的脸,还有他的眼睛:“不想,你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尤问等他开个会的功夫都能睡着,估计是这几天都没睡好,傅明川舍不得再折腾他。
尤问又把脸埋在傅明川怀里,嘟嘟囔囔的:“我昨晚太生气,一晚上都没睡着。”
傅明川就知道是这样,但他是今天早上才恢复的通讯,不然他肯定舍不得尤问这么担心:“闹闹,你可以试着多相信我一些,只要我还活着,肯定会来见你的。”
尤问捂住他的嘴:“别乱说话。”又说,“反正以后你别总是来了。”
傅明川没再反驳,不想尤问再因为这个不高兴。
隔几日,他要走的时候尤问一定要把他送去机场,嘴巴上没说,行动上却依依不舍,以至于傅明川几次考虑要不要重新规划时间,改日再走。
最后,尤问主动把他推开:“快去吧,不然要迟了。”
傅明川这次没有再犹豫,因为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改天来看你,你乖一点,有任何事都记得给我打电话。”他遵从了尤问的意思,没说下周来。
可明明是尤问自己的意思,但他却并没有多高兴。
傅明川走后,尤问独自在机场坐了许久,回家后还是闷闷不乐的,尤识看不惯他那样,给他指派活儿干,让他去把院子里的草坪推了。
尤问心里烦闷,确实需要做点事情,就真的去把草坪推了,还给傅明川发自己推过的草坪照片。
傅明川在十个小时后回复信息:这种机子会卡到石子弄伤人,下次让别人干。
双标的明明白白。
隔一会儿傅明川发了视频通讯过来,给他看一台太阳能智能除草机,不用人工操作,24小时待机,自动监控草坪长势,非常适合懒人居家。
尤问无语,傅明川为什么总觉得尤识没有好好照顾他,好像让他做了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尤问:“以前在家里我爸爸嫌我烦的时候也让我去推草坪,我又不是什么事都做不得。”
说完这话他才反应过来,以前他和傅明川在一起的时候傅明川真的没有让他做过任何可能会有危险的事情,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被傅明川筛选过的,如果有他想做却做不好的事情,傅明川也会主动帮他做好。
“你让人把除草机送来吧,我用下看看。”尤问改口。
傅明川应下,两人又说了二十分钟都没挂断视频,直到尤识喊尤问吃早餐,他才依依不舍的挂了视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