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后》缙云子

1、回京

　　“舟儿，你看前面就是京城的城门了！”
　　宁梦舟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坐了几个月的马车，当她听到母亲说已经到京成后，她开心得恨不得在马车上翻跟头。
　　“终于到了！这马车做得我人都快僵了。”宁梦舟伸了个懒腰。
　　“舟儿，到了京城可就不像在凉州那么自在了。很多规矩得逐渐学起来。”齐普馨拉着宁梦舟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在凉州的时候也不见得多自在。”宁梦舟撅着嘴看了一眼她爹。
　　抚远大将军见自己的女儿埋汰自己，笑着捋了捋胡须，一张大手抚了抚宁梦舟的头，说道“舟儿，是你自己说想像为父一样当个大将军的，为父当然得顺从你的心愿，对你严格要求啊，哈哈。”
　　宁梦舟撇撇嘴，罢了，不跟大人计较。
　　马车入城后依旧飞速地行驶着，车轮高速轮转着，正如同车上的人急于赶路的心情。
　　“恭迎长公主，大将军！”
　　马车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宁梦舟老远就听到有人在行礼。
　　仆人们手脚麻利地把宁梦舟一行人的行李抬进屋去。宁梦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院里的一切。
　　“原来之前母亲和父亲就住在这里啊。”
　　宁梦舟到处走动，觉得这宅院比凉州那里的精致了不少。三进三出的院落，还有小花园和一座莲池。假山和亭台楼阁则是别有风韵地点缀在园林中。
　　大哥和二哥好享受，住在这种地方长大。宁梦舟如是想到。
　　在京城住了几日，宁梦舟逛腻了自家府邸，开始向往京城的街道。
　　“母亲，我想出门逛街。”
　　“你连路都不知道，怎么逛？”
　　“那母亲你陪我出去逛吧。”
　　“母亲还有其他事要做，刚回京城，各家都得去走动。而且最近来拜会的人也多，你父亲要在朝中处理公务，母亲出门了，家里没人，叫别人扑个空怎么好意思呢？”齐普馨耐心地解释道。
　　宁梦舟知道父亲和母亲最近很忙，但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家里怎么关得住？于是宁梦舟就让熟悉京城的年长仆人带自己出去逛。
　　“小姐，咱们公主府是在开化坊，这儿离东市西市都近。坐车最多也就三刻钟。您要是骑马的话，就更快了。”吴叔一边走一边跟宁梦舟介绍。
　　为了好好瞅瞅京城的路，宁梦舟特意叫吴叔陪自己走路。况且宁梦舟自幼跟着父兄习武，所以众人也不怕宁梦舟走这点路会累。
　　“小姐，今天咱们去的是东市。一般东市的客人中达官贵族多一些。东市的东西也比较精致。西市的话，新奇古怪的玩意儿多。”
　　宁梦舟听到这些，真恨不得飞奔着将整个京城逛完。
　　走在大街上，宁梦舟觉得这街上的石板都比凉州的娇气美艳。
　　到了东市，宁梦舟自然是大开了眼界。看那街上逛街的小姐妇人，端的是“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而宁梦舟，堂堂长公主和宁大将军的女儿，就穿着在凉州做的衣裳，混在其他官家女儿之中，就像是小灰狗进了狐狸洞一般。
　　宁梦舟大大咧咧的，没注意到这些。但豆蔻之年的女孩，依旧会被那些锦绣罗裳金银饰品给吸引。宁梦舟在店铺里面挑了好一会儿，终于挑了一个大大的镶绿松石的金钏。
　　在东市逛了两三个时辰，在吴叔的提醒下，宁梦舟才想起回家吃饭。
　　接下来的几日，宁梦舟既没有学上，又不认得什么伙伴，每天就是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东看看西看看。
　　“舟儿！”自宁梦舟一家回京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齐普馨把府里府外的事务处理得七七八八，这回过神来，宁梦舟已经撒野撒了一个月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李尚书家。”
　　“啊？李尚书是谁啊？孩儿不认识呀。”
　　“你当然不认识，所以才带你去拜会嘛。”齐普馨看着自己这虎虎生威又大喇喇的女儿，忽然有些头疼。
　　之前在塞外还不觉得，现在回京之后，看见京城里面其他官家女儿斯斯文文的，齐普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有多么格格不入。
　　“李尚书家和我们家是世交。李伯父是当朝的吏部尚书，他家的几个儿子都很有出息。李家的伯母从小就和为娘玩得很好。明天你到了李家记得喊人，要守规矩。”
　　“知道了母亲。”
　　其实齐普馨在凉州这么多年，对京里的规矩也忘得差不多了。但是用来教宁梦舟还是绰绰有余。
　　第二天宁梦舟起了个大早。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早起去吃西市一个老爷爷蒸的山楂糕。
　　“小姐呢？！”齐普馨起床后，发现全府上下不见女儿的踪影。
　　“哎呀，公主，舟儿还得麻烦你找一找，我先去上朝了。”
　　宁朝学跟着齐普馨找了一会儿没找到，而早朝时间在即，只能先行去上朝。
　　宁梦舟吃完东西大摇大摆地回府，还不忘给自己的母亲带一份。这让齐普馨都没法生气了。
　　“母亲，我刚才在街上救了一个老人。”
　　“哦？发生什么事了？”
　　齐普馨见宁梦舟回来，立刻叫人备车前往李府。坐在车上，宁梦舟才跟齐普馨讲起刚才发生的事。
　　原来宁梦舟也丫头在买完糕点后，正欲归家，一匹马却受了惊朝老人的小铺奔去。宁梦舟眼疾手快，将老人往旁边拉去，这才使老人不至于重伤。
　　只是老人被蒸笼烫了，一把老骨头被猛地一拉，也快散架了。宁梦舟本欲送老人去看郎中，并且好好教训一下骑马的人。但是又想到母亲要带自己去李府赴约。幸好此时出现了一个好心人。
　　那位好心人也不过比宁梦舟大三四岁，他见宁梦舟有急事，就把事情揽下，让宁梦舟速回。
　　宁梦舟给他钱他也不收。
　　“他还真是条好汉。”宁梦舟赞不绝口。
　　“确实算是我们翌国的好男儿。舟儿，你可知他姓甚名谁？”作为翌国的长公主，齐普馨对于这样的人才也是十分欣赏。想到翌国有这样的后生，齐普馨不禁觉得欣慰。
　　“他没说他的名字，只说了他是逍遥派的弟子。”
　　“哦？逍遥派？舟儿，李尚书的小儿子留在逍遥派学艺呢。”
　　“啊？！那我也想去逍遥派。”宁梦舟觉得逍遥派中有这么正派的人物，肯定是个好地方。
　　“小憨女，逍遥派专收男弟子的。”齐普馨笑着搜了搜宁梦舟的头。
　　“哦，这样啊。”可惜了。要是逍遥派收她，她就不必每天逛街了。

　　“哎呀！普馨，我们一别十数载，终于有相会了！”
　　尚书夫人与长公主一见面，也顾不得礼节，直接握住了长公主的手。
　　“是啊，娴熙。一别十数载，你怎么还是这么漂亮啊？”齐普馨眼里几乎泛着泪花。
　　“你也是啊普馨。凉州的风那么紧，我还怕你受不住，现在看到你，和以前一样精神。”
　　宁梦舟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妇人叙旧。
　　母亲和伯母是不一样的好看。
　　宁梦舟在旁面暗暗观察。母亲的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伯母的下巴很小巧，眼睛很媚。
　　“哎呀，舟儿，你快来见过伯母。”
　　“伯母好。”宁梦舟恭敬地朝萧娴熙行礼。
　　“真乖！”萧娴熙笑得快合不拢嘴了。萧娴熙仪态端庄，从来都是京中闺秀的榜样，如今真的笑得不止，实在是因为久别逢故人，难以自持。
　　“韬儿呢？”齐普馨问道。
　　“唉，别提了。刚才有人来报信，说是他回来的路上遇到点事，要处理一下。这小子可真是不乖。”
　　“无碍无碍，左右我们已经回到京中，日后相聚的时间多的是。”
　　“这倒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尚书府的东西挺好吃的。
　　吃完饭，齐普馨继续和萧娴熙说话。宁梦舟在别人家里也不敢随便乱走。李府的管家看到宁梦舟无事可做，就邀请她在李府中走动。
　　“宁家小姐，前面那个院子就是三少爷住的地方。”
　　管家指着一个雅致的小院跟宁梦舟介绍道。
　　“哦？”宁梦舟在院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小姐不如进去看看？”管家看着宁梦舟虎头虎脑的样子，和蔼地笑着。
　　“不啦不啦，他人都不在这里，我这样进去不好。”
　　毕竟是在别人家，而且看到李府这个书香门第的派势，宁梦舟更加不敢造次了。
　　“今日没见到三公子，有点可惜了。”
　　回到公主府，齐普馨和宁梦舟在花园里一边闲逛一边聊天。
　　“有什么可惜的。”宁梦舟如是想道。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入秋了。因为今年回京很忙，而那长公主和大将军向来是低调且不拘小节的，所以宁梦舟的生日就简单地在府里过了。只有宫中的皇太后和皇上，还有李府送来了贺礼。
　　“舟儿，明日我和李夫人要去灵山寺烧香。你随我们一块去。”
　　“烧香？我不想去啊娘。”
　　“乖啊，陪娘亲一起去。我已经跟先生说了。明天不用上课。”
　　这先生就是上次从李府回来，齐普馨有感而发给宁梦舟请的。
　　想到可以不用上那些之乎者也的课，宁梦舟是挺高兴。可是去庙里烧香，也太无聊了吧。
　　宁梦舟耷拉着脑袋。
　　“舟儿，那灵山寺所在的灵隐山就是逍遥派的办学之所。到时候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啊？不是不收女弟子吗？”
　　“憨女，只叫你去观览，谁说让你去入学的？”
　　“哦。”
　　“到时候你要去逛，只说是找李尔韬兄长。门子便不会拦你。”
　　听到母亲这么说，宁梦舟才对次日的灵山之行提起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