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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我可爱的床,我美丽的家,我最最宏伟的神殿。
      头有些痛,坐起来揉了揉额角,看来我是有点糊涂了。我没有去小山谷,没遇着戾决,没见到他发疯,没听到他说一堆颠三倒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话。那只不过是一场真实得有点过了头的梦境。我一直就躺在自己可爱的大床上补觉来着。
      “神君,神君,您可醒了!”
      一抬头,就见那只小笨鸟一路上大呼小叫的飞奔近来,一脸泫然泪光与惊慌,衣衫居然不知被什么利器给切下了半幅去,就那么狼狈的挂在身上,本来就快蔽不住体了,经他这么一跑,更是走光走了一个干净。
      头更痛了!
      伸手朝床头一指,我的那件白色长衣立时飞起,将他裹了个紧实。
      “神君,大事不好了!”他依旧不依不饶的荼毒着我的耳朵,全没注意自己方才差点就被那衣裳的下襟绊了一个满面桃花。
      “碎羽。”我无奈的唤着他的名字,“有话慢慢说。”我神殿里的这些个家伙就不能给我少出一点状况吗?失踪了好几天,也不知道跟着断狱跑到哪里疯玩去了,好不容易回来露了个面,居然用了这么一个有特色的出场方式。
      “慢不得了,二哥。”随着话音,一个玉身长立的少年也出现在寝殿的门口,一向只挂着懒洋洋的笑容的脸上,居然也满是惊惶。“再慢下去,恐怕你就得重新把神殿修一遍了。”
      像是积极响应他的话似的,“轰隆”一声巨响之后,地面猛的颤动了几下,我眼看着窗口外的平台生生的从原处剥落下去,带着令人惊心的呼啸声直堕向底下的云雾里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这么大胆,敢在我的地盘上放肆。
      “大哥同堕羽打起来了。”断狱说着,也是同样的迷糊,一手指着窗外,“你自己看吧!”
      我根本还么来得及等到他出声,就已经把眼睛望向了那里。一青一黑两道身影,在天空中纠缠着,翻滚着,几乎化成了两道流光,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来,打到了哪里,哪里就可怜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迅速的化做粉碎。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底里隐约的有了一丝明悟,我几乎连问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清楚。”断狱极是干净利落的回应给我三个字,“我刚到。”
      “我知道。”碎羽一手抓着衣襟,另一手费力的举了举高,“就是方才,戾绝神君送您回来,碰到堕羽龙君,然后他们把您送回到寝殿里,出去不知说了些什么。越说声音就越大,说着说着就……”他指了指外面半空中根本不必再解释的那两位。
      果真,无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果真还不是做梦啊!
      “我本想上去问问清楚的,结果……”他一脸委屈的抓起自己里面那件已经不能再称之为衣的衣裳,“这是闪得快。”
      “轰隆”再一次的巨响,一大块琉璃瓦堂而皇之的正好坠到我的脚边,抬头,寝殿的穹顶中央多了一个圆圆的窟窿,几缕阳光正从那里穿射下来,迎上我上扬的目光,眩得有几分眼花。
      看来也不必费心保护了,我是铁定要重修一座神殿的了!
      “遭了!”忽如其来的一声惊叫,断狱抓着我的胳膊猛在原地跳脚,“你快看。”
      一道青色的身影顺着天际划过,直直的坠向云雾飘渺之间。
      脑际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去的,也不知道是怎样抓住昏迷不醒的他的。在恢复意识的那一刻,我站在虚空中,面前是一座残破得不成样子的神殿与一个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的“神”。
      怀中苍白的脸庞,被金黄色的血液浸染透的青衫以及若有若物的微弱呼吸,令我的每一块肉每一滴血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就连呼吸,也牵动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痛。
      我怕失去了他,失去这个自从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就占据了我整个生命的人,即使他任性多疑,动不动就钻牛角尖。可是,我爱他啊!
      口中干涩得似乎不存在任何水分,一种无法言喻的辛苦慢慢的自舌底蔓延开来,觉得自己好象已经空了,我听到我用一种沉稳得不真实的语调对他说:“大哥,够了吧?”却仿佛是在看着一幕的闹剧,而我,只是躲在自己身后的一缕幽魂。
      他亦不言语,冷银色的眸子似乎幽深得看不到边际,像是会把一个靠近那边缘的人拖进无底的旋涡。
      我喜欢他的眼睛,那样的银色既显得威严又藏得住秘密。所以刚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向父亲抱怨为什么没有给我一双同他一样银眸,断想拿来配我的银发也该是完美无缺的吧。可是他们两个不置一词,都总是笑,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奇怪,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呢?自从有了堕羽,我同他就不知不觉的疏远了,他的话越来越少,笑越来越少,见了面大多数时候只是不声不响的看着我。我并不喜欢他那样的眼神,早就说过他有一双藏得住秘密的眼睛,我根本就看不透他想告诉我一些什么。但我看不懂他,他却似乎能将我看个通透。那种近乎于完全赤裸的感觉,很不舒服。
      唇上忽然一阵剧烈的痛,感觉有什么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我的灵魂像是在瞬间又被填回了躯壳,对视着近在咫尺的银眸,我已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在吻我,我的哥哥在吻我。
      或者这根本无法称之为吻。嘶咬,啃噬,贪婪嗜血,炙烈狂热得近乎绝望的气息,将我包裹得几乎无法思考。他像是要将我撕碎了,扯烂了,用尖利的牙齿细细的的每一块血肉磨成粉末,狠狠的吞咽进肚子里面去。
      这好象是今天早上我给堕羽的那一个吻。尽是血的狂热与血的决绝。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肯放过了我的唇,然后带血的唇瓣轻轻掠过我的耳畔,轻如叹息却邪魅入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明白吗?”
      如我一般的你,我怎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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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摇头,只觉得晕乎乎的好似是一脚踏进了一个棉花堆,软绵绵的丝毫提不上力气,脑袋里也敲锣打鼓的好生热闹。
      “还好吗?”一张脸在眼前晃啊晃啊,忽近忽远,忽大忽小,时而变成了两个,不一会儿又合回了一个。声音飘渺得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透着不真实的感觉。
      他……我努力的张大眼睛,他好象很着急,但又好象是在笑。
      开开合合的唇,他在说些什么?
      不只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怎么样?”那张脸终于还原成了一个实体,凑到我的面前,笑眯眯的将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
      喘了几口气,我迷茫的看着身边似是陌生又似熟悉的一切,“我在哪里?”
      “风潋山庄的水阁。”他笑着接口,“还迷糊着呢?”
      刹那之间转换了时空,唇上似乎还留驻着那令人颤抖的爱与痛,我是那个绝世风流的无忧神君。
      “前生的记忆吗?”叹着其抬头,看见那个所谓邪灵子的手中的镜子,简单却透着诡异,一片莹白的镜面中根本没有任何影象。
      “天地之始,天地之终,幻空幻景,幻死幻生。”他一太手,看着它一阵微笑,忽的往我怀中一塞,“就送给你吧!”
      还没等我有什么反映,歪着脑袋调皮的一笑,“我得走了。”话音未落,身子已经软软的瘫了下去。
      玩什么突然啊!顾不得自己还在脚酸腿软,我紧着朝前一扑,双手平伸接住那个冰块小子。天啊,好重,忽然到来的重压,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让迫得我一个趔趄,差一点就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臭小子,吃那么多饭干嘛?”半拖半拽的将他弄回到房中,用力的往床上一丢,剩下的就只有干瞪眼呼呼喘气的劲儿了。
      喘够了,往床上一趴。眨着眼睛瞧着这个即使是在昏睡中仍板着一张臭脸的小子。胸膛,戳戳,好象硬了不少,再转移目标,伸出两指掐起颊上的硬肉,够结实,看来也坏死得差不多了。
      好象长高了一点点,脸庞的轮廓也硬朗了不少,唇紧紧的抿着,抻成一条硬硬的直线,既薄又红,啧,看来也是个薄情的主儿。一年多没见,真的是长大了不少啊!一点都看不出来当初皇宫中那个脆弱孩子的影子了。但他仍旧一点都不快乐,该死的戾绝,你既然下了大工夫做了记忆封印,怎么就不会将他的记忆改得大一点,有一个整天想着将你抽筋扒皮的仇人很值得骄傲和自豪吗?
      “焰啊!”叹息着抚平了他额前的乱发。好好的睡一下吧!梦中,不要再有仇恨和杀戮。你该有的,我会为你去取回来。
      戾绝!眸光在一瞬间化为刺骨的冰冷。我不会否认我爱你,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伤害了我与我所爱的人。你曾说过,你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那么,这枚苦果,必须由你自己来尝。
      无忧,也许只是会一味原谅世人的神。
      但是紫言忧,却是睚眦必报的妖狐。
      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像从前一样为他轻轻的覆上被子。
      举起邪灵子留下的那面镜子。古朴到几乎简单的镜纹,平滑却照不出人影的镜面,实在是看不出有任何出色之处。但就是这面在地摊上大概卖不到五文钱的镜子,却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之一。
      幻空灵镜,自虚空之中诞生的神器。有缘之人可以自其中看到自己所有的前尘往事,甚至于自初始起的每一次转世。而神,可以透过他看到整个世界的历史,不遗漏一粒沙,一株花。
      这原本是供奉在太初神殿的,怎么会落到旁人手中,那个邪灵子煤油是什么人 ?我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记忆,怎么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朋友。
      不管了,不管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找我的堕羽,这是一次多么长久的分离啊!相间而不相识,不仅迷失,而且忘记。戾绝,我绝对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你。
      急着回身,却看见小狼一脸沉静的站在门口。“你都记起了?”
      邪灵子一走,他布下的结界自然失效,我拖着焰这么一顿折腾,他自然不可能听不到。想来是我太注意徒弟和灵镜,反而忽略了。
      “不为我高兴吗?”我笑着对他说。
      他稍稍沉默了一下,掀了掀唇,吐出两个低沉的字,“恭喜。”
      “小狼。”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一字一字的说出来,“谢谢你。”
      为我冒险入宫,为我奔驰千里,为我舍弃可在十年内助他登仙的灵珠,为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最酷戾的神。除了这三个最简单的字,我还能说些什么。
      小狼,谢谢你!

      “公子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北庭清音绕着我慢悠悠的转了三圈之后,下了如此结论。
      “是吗?”我笑眯眯的回应着,“清音的眼力还是很厉害。”
      “叫的这么亲近,你认得我吗?”泼辣本性照旧不改。
      “只不过是把该记起来的全想起来了。”淡淡的应着,急不可耐的直奔主题。“你哥哥在哪里?”
      我已经几乎被思念的焰火烧晕了头脑,刚刚恢复了记忆的我与他,也许这才算是万年以后的第一次重逢吧!
      丫头一脸愕然,“我不是说过他出去收帐了吗?”
      “别骗我。”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谎言,“我知道他就在这里。”
      该死的!看着她那张显得倍加无辜的脸,我恨恨的一跺脚,气冲斗牛的直奔院子。
      万里晴空,看不见半丝云彩,只有幽蓝的天上那一轮皓日极尽责的向大地挥洒着光辉,我望着天空一阵冷笑,“小狼,帮我。”
      已经恢复的法力尚不足以支持大法术,我必须借助小狼同源的法力才能引动泪灵珠的威力。
      小狼会意的将双掌抵在我的后背上。双目望向天空后,手中迅速的结了几个法印挥向上苍。只在刹那之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眼看大雨即将倾盆,厚重的云层甚至将方才还一片明朗的天空遮成如地狱一般的黑暗,我清楚的听到了几声尖利的惊叫。
      “风雨雷电,还不素来。”一声怒吼,顿时天地之间又化成了一片静寂,只有几道银亮的闪电不时无声的划过天际,更添几分诡异。
      “何人如此大凡,未奉天喻,擅召仙将行雨?”一个厚重威严的声音自云层中透了下来,同时隐隐现出一个金甲仙将的模样。
      尖叫声不见了,换而取代之的是一串“扑通”,哼,不管下跪就是叩头。太古时,哪里有这么些烂规矩,那人仙精怪不分你我其乐融融的景象真的是再也看不到了啊。
      这里不再是太古,我也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了!
      一声冷笑,仰头直面天空,“我不过是一万多年没去天界,居然连几个行云布雨的小龙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额前的神印紫光大盛,一时间竟耀亮了整块天幕。
      “神君。”眼前一闪,面前的地面上已经多了几个垂着闹大跪倒的仙将,身子微微的颤抖着,那是不可抑制的对上位神灵本能的惧怕与尊崇。
      猜想屋子里的那群人,现在在换成下巴掉下来了。
      “运用你们的本能,搜寻整个大地,告诉我,你们的主人堕羽龙君在哪里。”暗恨自己从前为何没有与他定下灵魂之契,否则现在何至于找不到他,还要借重于这几个同属龙族的小仙。
      清楚的看到几张脸上不住滚落的豆大汗珠与那吃力的表情。半晌,为首的那一个道:“神君,小仙无能,这人世间竟有几处所在能阻隔我们的神念,龙君他……”
      当然,摩天崖上的落月居,九歧山上的法界,龙都皇宫戾绝的大本影,这些地方岂是他们这些小仙所能侵入的。冷冷的打断他,“你只要告诉我,他最有可能在哪里?”
      四个的手齐齐的王风潋山庄的后庄一指,“只是极淡的气息,小仙也不敢确定。”
      随意一挥手,止这他们的惶恐。我快步向他们指的那个地方走去,风雨雷电与小狼紧跟其后。
      “就是这里?”看着面前极普通的房子,在得到四仙将的肯定之后,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了大门,远远的就听见北庭清音一声模糊的惊叫。谁理她?哼!!!
      黑漆漆的木头架子上摆的是一溜黑漆漆的派,一股陈腐的气息迎面扑来,几欲令人作呕。我听见几只恋栈红尘浮华留恋不去的老鬼一叠声的怒骂,大概他们还以为自己是这个庞大家族的掌权者吧!死了仍旧是面目可憎,全都该丢下九幽冥狱。
      “都给我住嘴。”冷冷的喝道。庞大的气势顿时压得那几个单薄的灵体动弹不得。要不是看在堕羽的面子上,全该教他们当场灰飞烟灭。
      “哪里?”把目光投向气喘吁吁,刚刚追上拉抱着门柱一个劲喘气的北庭清音,瞧着她那满脸的不情愿,“让我自己来找,毁掉你这个令人恶心的祠堂还是由你来告诉我。”
      我不在乎,本属于无忧的狂傲历经万年之后再一次浮现于世。如果失去了堕羽,我还会在乎些什么?护了风潋山庄,毁了戾绝或者毁了这个一直由我真心守护的世界。
      她稍一沉默,走到祠堂的一角不知动了些什么。然后如穿花蝴蝶一般在屋子里好一阵动作,最后才打开了一扇窄小的门。
      是牵机环,一节扣一节的机关,只有用特定的手法与次序才能打开,否则召来的是有致命的毒药与暗器。看来这丫头为了哥哥也没少费心思。
      走进暗门,是一串向下的阶梯,最后停在一扇更大的门前。
      这是淬天砂。天界拿来炼制特别法器的东西,只藏于冰海之眼,可以隔绝一切人的神念,就是在人世的皇宫中也不过只有十几斤的量,风潋山庄居然财大气粗到了用它铸了个密室。
      “哥哥说他是被修道之人给伤了。我想这东西留着也是没用的占地方,所以就……”在我惊异的目光之下,她不改本色的吐了吐舌头。
      “进去吧!”她从绣囊中取出一把钥匙开了门,忽又看着我板起了脸,眼中写满了我从未见过的坚持与认真,“我不管你是什么神仙妖怪,如果你伤害了我哥哥,我北庭清音就是穷搜天上人间,即使魂飞魄散也不会放过你。”
      无声的一笑。可爱的清音啊!
      大门被缓缓推开,淡青色的光芒撒满了我整个身子。
      透明冒着寒气的玄冰床上,一个青衣青发的人儿悬空漂浮着。
      “半年前,我去甘霖寺接他时就是这个样子了。”清音无奈的叹着气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得六神无主。请来的郎中根本连方子都不敢开,就吓得跑掉了,还说什么有鬼怪作祟,我该去找的是和尚道士,我气得一连砸了十三家药堂。幸而他在回来之后短短的醒了一次,我才照他的意思建了这个秘室。”
      “这青色,已经越来越淡了,想必他……”
      “放心。”按了按她的肩头,冲她露出一个微笑,“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当初堕羽在九歧山不及等到龙珠融合就赶去与我相见,后来虽有一段短暂的休息,却因为我们又赶着去救独孤焰而耽搁了下来,再后来就是被戾绝封印,龙珠彻底的停止了与他的融合,蛰伏了下来。本来再这样拖下去根本就是遥遥无期的,却因为那个秃驴妄图夺取龙珠,激起了龙珠本身的反击,恢复了一部分的法力,于是接下来的融合就在封印的压制下缓慢进行,而堕羽本身的神念因为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对抗,如我那般陷入了沉睡。
      如今,青色渐而内敛,他就快成功了。
      “清音,你先出去。”送给小妹妹一个安心的笑容,不等她拒绝就将之推到门外,挥手将大门关紧。
      堕羽啊堕羽。
      我快步上前,再顾不得什么,用力揽过那漂浮的身体。好冷,是刺骨的冷,记忆中的他从未如此的冰冷过。
      眼睛一遍又一遍的贪婪的掠过他的面庞,细长的眉,高挺的鼻,淡红的唇,还有一张开定会无比温柔的眼。一点一滴的搜刮着与他有关的记忆。
      堕羽啊堕羽,我的堕羽。
      颤抖着将唇覆上冰冷的红,
      吾爱堕羽,
      如果爱我,请你醒来。

      “无忧。”低如蚁语的呢喃之哟,却有如天籁。
      堕羽!眼前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如蝶翼翩跹。我想我永远无法计算出那段时间到底有多久,是一天,一月甚或一个纪元。那双眼睛终于缓缓张开。
      黑色的温润,青色的笑意。
      一颗晶莹在欢笑的时候无声的滑过。
      我俯身,再次覆上那被泪水粘湿的唇。
      堕羽,让我吻你。
      牵着手走出密室,走出祠堂,走到万里晴空之下。
      云雨已经散去,阳光重新撒满了大地,那些叫喳喳的鬼魂被可怜的压制进每一个阴暗的角落。而清音,正急得像是一头拉磨的小驴子,原地团团转。
      一看见我们走出来,登时眼睛一亮,炮弹似的冲了上来,好不客气的把我挤到了一边去。
      好个疯丫头!腹诽了两句,无奈的看着被她如八爪鱼一般抱紧的堕羽,狠狠的喝干了一瓶子老醋。
      “神君。”四仙将紧着上前行礼,边拿敬畏的目光看着堕羽。
      龙神堕羽,是天地初始的第一条龙,一切龙族的神明的祖先,说起来,他们敬重堕羽大概重于敬重我。
      “多谢你们了。”堕羽温文的笑着。那眼神,啧,十足的一个爷爷看孙子。
      “小仙惶恐。”公式化的回答却掩不住眼眸深处的激动。
      “你们都回去吧!”在谁都看不到的地方朝天翻了个白眼,事情都做完了还赖着干什么,龙族怎么还是这副不讨人喜欢的脾气,根本不会看人的脸色。
      四个家伙好象被我硬扳着嘴灌了十斤毒药下去,一副怨妇模样,却又不敢有丝毫的违背,苦着脸再行了个礼,念了句“小仙告退”,化成四道流光,穿回到云彩里去了。
      小狼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巴,“大概是后来才出生的小龙,没见过你们这些传说中的人物,忍不住想瞻仰一下风采,你何苦一副防贼的模样。”
      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龙神无礼,但我看着就是不舒服。
      许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他学着我的动作翻了个白眼,不再言语了。
      那边清音抱着哥哥,仍叫叫喳喳的象只喜鹊,堕羽一脸笑意,有用的没用的统统收入耳底。
      对着红彤彤的太阳,深吸了一口气。
      今个儿的天气,真好啊!
      “天岚,出来吧!”我叹了口气仰望着天空。
      他从容的走出树丛,肃静的站在我的面前。“言忧,欢迎回来。”
      “天岚,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我不能杀他,因为势必会导致这个世界的完全失衡,而实际上,以我的力量也杀不了他。但是前世今生疯狂的眸光织就的遮天之网又让我几乎无路可逃。
      被人欺负了,我却不知道怎样狠狠的反击出去。
      这种感觉,真糟!!!
      “当你爱上了一个人,你就已经处在了下风。”
      “你说得没错,天岚。”我苦笑着,恨不得一拳敲醒自己这颗居然被他的爱情迷惑的脑袋,“我无法否认我爱他。”
      记忆中,无数次肢体的交缠,热烫的喘息,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爱语,教我还怎样欺骗自己我不爱他。
      “但是我也恨他。”
      被鲜血浸染的堕羽,永远只有以鸟的形态存在的碎羽,哭喊企求上天垂怜的纯净的人类与异族,逐渐坍塌破碎的山川与大地,被无边洪水淹没的世界。绝望与孤寂。
      “你知道太古大劫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看着他,只有苦笑。
      天岚摇头。
      “他打断了天柱。”
      那根支撑着天地的柱子。于是天倾地陷,于是日月无光,天河中无尽的水倾泻到了人间,几乎淹没了所有的陆地,只有少数的人类在高山之颠逃过了一劫。
      “他说,毁了我所在意的一切,让我没有再可以在意的,就只能在意他。”
      天岚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惊异,“所以你才会……”
      “自碎元神,还于虚空,为无数因我而死亡的生灵谢罪。”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追来了。
      我不知道我该是为他对我的爱而感动还是愤怒,我只知道,被所爱的人伤害,是最痛的。
      他自初始的黑暗中诞生,是这世界上一切黑暗的君王,他的本质决定了他不会容许我的身边有堕羽的存在。而我,也不可能再让他有伤害堕羽的机会。不能妥协,那就只有战,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无忧了!
      神,已经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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