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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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前几日做狐狸的时候，就已经将这地方逛了个明白，现在再来看，却原来是这般的没颜色。
真不知道外面的名山大川哪里不及这一方假山假水，这一群傻子竟甘愿缩在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做井底之蛙。权利的魅力还真是大得惊人啊！
偏偏我明明不是傻子，却要装成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巴佬，见到一朵艳一点的花儿都要大呼小叫个半天。唉，为了符合传说中男宠的形象嘛！
紫言忧，我鄙视你。
这样娇嫩的种子。我俯视着脚下那丛被艳阳晒得可怜兮兮的名花，只觉得很是倒胃口。用皇家的钱与花丁的血汗养出来的小东西，漂亮得紧，却经不得半点风霜，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喜欢吗？”独孤绝搂着我，亲密得似乎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去，全然是将满园子的惊异目光全当成了空气。
喜欢？我的嘴角一阵抽搐，柔顺的点了点头。“它很好看。”仅此而已。只是好看的东西注定了永远只能做配角。我不由得想起了空明山上那一片似乎要红到天边去的桃花，那才叫做绝世风华。若说它是经历了江湖风雨的能者，小东西，你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
这样缺少灵气的所在，制造出来也只是为了向帝王邀宠吧！怪不得千百年来，就没有见哪本书中记载着，皇宫之中曾有花成灵。不过是一堆只有形而无神的躯壳而已。
我笑着走过，无人注意到刚行过的小径边有一株已被踩折了根的名花。
你很好看，但是我不喜欢。
逛累了，走倦了。我一声娇吟，立刻有人上来焚香扫榻，四时瓜果，十色点心，香茶清酒，一应俱全。我在享受之余还不忘慨叹一声，这做男宠，滋味原来也是不错的。当然，前提是我还是“宠”。
“再尝尝这玉蓉糕。”独孤觉瞧我吃得起劲儿，一时竟也来了兴致，一碟子一碟子的点心拼命的往我面前摞，看得我直想翻白眼。姓独孤的，你当你在喂猪呢？
“这个酒，没有醉生梦死好喝。”我一边大添着自己的无底洞，一边还没忘了好好评头论足一番。
这回轮到他翻白眼了。“忧儿，你当天底下一共有多少醉生梦死？那两坛还是我留给自己慢慢享用的呢，谁叫你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简直就是牛嚼牡丹，可怜那绝世的好酒葬错了肚子。
真的没有了？令我大失所望啊！原来留下来的理由其中一条就是想再从你那里掏两坛来解解馋虫。早知道就将那酒藏起来慢慢喝了，大概也就不会因为喝醉了酒被某只色狼大摇大摆的吃掉了。
他一脸无奈的宠溺，“你呀，小酒鬼一个。”
我顺着他伸出来的竹竿就往上爬，顿时全身软得没了骨头似的靠了过去，拿着那三分柔三分媚三分刚性外带着一分小狡猾的声音撒着娇，“我不过就是多贪了几杯嘛！不许说我是酒鬼。”
一个带着几分任性却不会太恣意妄为的男宠，不正是他希望的吗？
看我的表演多完美。
“你这个小妖精。”
我“咯咯”笑着躲过他伸来捏我脸蛋的手，“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妖精吗？”
不经意掠过花丛的眼竟无意之间捕捉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身华服，满脸富贵，却分明是形销骨立的模样，那双眼狠狠的盯着我身边的人，其中的恨意，令我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若是有能力，他必然会如此做吧！
一个孩子，何至于恨他恨到如此？
“想什么呢？”一双健臂牢牢的将我锁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又让他偷袭成功了。
“那是谁？”我抬头示意，却只看到一个瘦弱的背影。
“他？”身后的人低沉沉的笑了起来，“不记得了，也许是我那死鬼哥哥的儿子吧！”
我在他没看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人都让你杀了，就不能留点口德吗？
哼，听说你那个老爹当年也是杀了自己的亲哥哥才坐上这个龙椅的。独孤家，还真是有一个优良传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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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六。
我趴在八角凉亭的石桌上，扳着指头数着日子。自我那日惨兮兮的被吃掉，也有六日了。也不知道碎羽会不会一气之下扒了我的皮，一只暴怒的龙雀，可是很恐怖的。
该吃的吃了，想喝的喝了，演戏的瘾头也过足了。我这会可真是该走了。藏宝图那档子事也不知道闹腾得怎么样了。
咦，是他。闲得无聊四处乱逛的眼睛迅速捕捉到了不远处那转身正要跑的小小身影。我登时如同七八坛子的好酒下了肚，兴致一涌而上，拦也拦不住。
“喂”我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他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却马上以更快的速度跑了起来。
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我疑惑的摸了摸自己光滑的皮肤，暗里思量。再喊一声，“喂，小子，叫你呢！”
嗬，你还越跑越快了。我好一阵气苦，想也未想便施法遁到他的背后，一把抓住那瘦弱的肩头，我让你跑。
“你......”他立刻便停了下来，小小的身子却开始不可抑止的颤抖，就像是一个在严冬的漫天风雪中只着了一件单衣的乞丐。那剧烈的抖动，甚至让我担心他会将自己的灵魂不小心抖落出来。
“你在害怕。”我拉转过他的身子。清瘦而苍白的小脸，唯有那一双狭长的眼睛与独孤绝有几分相似，透露着他们亲密的血缘。脸上没有泪，但眼中却明明白白的写着对生的无限渴望，还有对死的无限畏惧，以及单纯的生与死之下，无边无际的滔天恨意。
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孩子。
面对这双眼睛，就连一向自诩无情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一时之间竟觉得手足无措，过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叫什么?”
他抿着薄唇，狠狠的如狼一般的瞪着我，又过了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来，“独孤焰。”
我倒觉得你更像是一块冰。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暗里庆幸着刚刚因为嫌烦而将宫女太监一律遣下去的举动。幸亏啊，幸亏是那般做了，要不然我岂不是要穿帮。唉，自己这做事不经脑子的习惯，可真是得好好的改一改。
“独孤焰是吗？”我用不容拒绝的力量牵起他的手，走回亭子，按着他在我的身边坐下。
我知道他恨我，因为在他的眼中我是独孤绝喜爱的人。独孤绝杀了他的父亲，夺了他的皇位，剥落了他的尊严，所以他恨这个是他叔叔的男人，也恨他所喜爱的一切。
单纯的孩子啊！可这与我有什么相干？
我笑着将果品推到他的面前，他那稚气的脸与纤细的手脚却似是变成了石头，一动也不动。惟有眼中透出明明白白的嘲讽。
这是你的骨气吗？小鬼。
我拿手支起下巴，悠闲的看着他。不语，不动，就只是看着 。没过多久，那眼便多了另外一种情绪，犹如一颗石子被乍然丢进平静的湖水，不可抑止的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一石惊破水底天。
慌了吧？我倒了一杯清酒推了过去，到底还只是个小鬼。
他怀疑的看看我，又看看酒杯，一双眼睛在我的脸与酒杯之间挪了不知多少遍，忽的一咬牙，一副壮士断腕的气势，将那酒一口吞了下去。
我忍不住轻轻的笑，抛出一句话，“没有毒。”
可怜，可悲却也很可爱的孩子。可惜他生在皇家。
三个字，好似一句仙咒，虽不说彻底，却也马上抚轻了他的惊慌。
“你是谁？”
我看着他那疑惑的脸，笑着说，“我叫紫言忧。”
他马上摇头，“我从未在宫中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听过才叫奇怪呢，我不过才来了几天而已嘛！
我轻轻的勾起唇角，“你恨独孤绝。”
这一句话像是一把利刃直接捅进了他的心脏，那是他最痛的地方。他怒目大张，眼睛满是血色，活脱脱一只要吃人的小兽。
“可你无力杀他。”我丝毫不怕，迎头浇了他一盆冷水。
“你......”他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面一丝一丝挤出来的，“到底是谁？”
我又笑了，笑得云淡风轻，“如果你喜欢，就同我一起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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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绝，北庭风月，我好奇的挠了挠脑袋 ，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凑到一块去的？
还有那个，那个是......我瞠目结舌的看着，跳着脚说不出话来。独孤绝对面的那个人居然是我哎！
可是，又不太像。我们三个人身上是绝不可能有这种惊天动地的气势的，即使那姓独孤的目前还是个皇帝。
这次，我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是梦，因为我正站在那个貌似我却又不是很像我的人的眼前，近得连他的睫毛都能数得一清二楚，他却只当我是一团空气，一双美眸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望向了对面那个疑为独孤绝的家伙。
这里只有四个人，我几乎可以肯定我认识其中的三个，剩下的就只有北庭身旁的那个俊美少年了，我不识得他，却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似已经与他相识了好久一般。
这个梦境很奇妙，但老实说也很郁闷。
我看见他们针锋相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直至最后大打出手，搞得惊天动地，日月无光，那个场面那个叫大啊！
可是我听不到。
这个梦境中没有声音，什么兽吼鸟鸣，云动风行统统没有，从头至尾，我能听见的就只有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于是一幕分明很好的戏就变成了一幕哑剧，看得我如同一头撞进了云里雾里，迷迷糊糊的摸不着自己的头脑，品起来也是如同嚼蜡，索然无味。
两个字：没劲。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下山之后就总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怪梦。
“你半夜不睡觉在那里嘀嘀咕咕做什么？”
我一转身，正好对上独孤焰那张虽说又瘦又小，却是冷意十足的脸蛋。
我拍了拍胸脯，安慰着自己差点被吓得跳出来造反的一堆心肝脾脏，没好气的骂道，“该死的小鬼，你改行做背后灵了吗？”
他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我怕你不负责任的跑掉。”
无聊，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把手中的茶杯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我口渴啊，起来倒杯水喝。”看得还真是紧啊！
“喝完了就睡，别像个鬼魂似的在那儿傻站着。”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又冲床走去。
该死的小鬼，我咬牙切齿的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这是你对恩人的态度 吗？”
他冷冷的看着我，“我求你救我了吗？”
一句话呛得我顿时没了底气，于是啊，我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是什么都没说，是我把人家一巴掌敲晕自做主张背出来的。
“你有完没完，睡觉。”
稚嫩的声音命令的味道十足，果然不愧是做过候补皇帝的人。不过，紫言忧，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我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拣回来一个太上皇供着。
“睡觉。”
又来了。我没好气的一掌将扇灭，抬手将半盏凉茶倒进嘴里。该死，客栈的茶水还是这么难喝。
我满肚子火气的爬上了床，用力推了推那大摇大摆横占了大半张床的小子，“喂，往那边去。”
还当是你老爹威风那会儿呢？混小子，也不将天色看看清楚，现在你宁可没有作威作福的资本了。
他此时倒是听话得很，不言不语的乖乖缩到了里头去，让了半张床出来。
我得意的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才好嘛！将被子一卷，闭上眼睛，准备再会周公那温柔漂亮的女儿去。
“你到底是谁？”
我眼睛也未睁，翻了个身，直接将脊背对着他，“你问过八百遍了。”
“你到底是谁？”小小的身子不依不饶的靠了过来。
“我第八百零一遍的告诉你，我是紫言忧，一个不知道活了几百年的狐狸精。”烦人的小鬼，真话不信，难道要我讲假话吗？
“你是狐狸精?”
你还没完了？我一翻身压住他的身子，唇瓣贴在光滑的小脸蛋上。察觉到这小鬼立刻便绷得死紧的身子，差一点当即大笑起来。
我恶趣味的将鼻息吹进他的颈窝，低声道，“你不信吗？”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睡觉。”独孤焰用力将我推开，粗声粗气的喊了一句，便翻身面壁去了。
这小鬼。我揉了揉笑得闷痛的肚子，将被子一拉。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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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我笑。悄悄撩起眼皮看看那张仍似棺材板一般的面孔，我又努力的将嘴角往上提了两个弧度。
唉，真的是不能做亏心事啊！
一旁的独孤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自称是他恩人的狐狸精一脸谄媚的冲一只忽然飞进来的美丽的鸟儿笑着，脑袋里头长满里问号。这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家伙，怎么会怕一只鸟怕成这个模样。
“你在心虚。”
我笑。
“你在害怕。”
我再笑。
它步步紧逼，我步步后退。老天，碎羽，你不要拿这种吃人的目光看我好不好。你没看见我在很努力的冲你微笑吗？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啊！
“我告诉过你，要你快点出来。”
“出了一点小意外。”一不小心被恶犬咬了一口。
一直很有兴致盯着碎羽的独孤焰忽然猛的一把抓着我的手，“你进皇宫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已经不在你的关心范围之内了，小鬼。”我皱眉，用力扯开将我的手臂握得微痛的小手，“你弄疼我了。”
嗬，这小子力气倒是不小。
“为什么要带我出宫？”那小人倔强的咬着嘴唇，恨恨的望着我。气鼓鼓的模样在我看来却像是个可爱透顶的瓷娃娃，一时忍不住便要伸出手去捏捏那水嫩嫩，红扑扑的小脸蛋，试试手感如何。
“够了。”他一声大吼，快速的退了一步。
这又是生哪门子的气？我伸着那只摸空了的手，怔怔的看着他。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会怎么就晴转多云了，而且瞧这小脸，还有继续转雷阵雨的迹象。
我又是哪句话说错了？我很无奈的一句一句的过滤着方才的言语，努力寻找着惹他不高兴的罪魁祸首。唉，到底是皇家的孩子，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境地，也是难伺候得很啊！再一次为自己的愚蠢行为后悔，我纯粹是自讨苦吃。
没有！我抬起头看着他，我不认为自己有让他生气的理由。
他看着我，好象是要哭出来的样子。“给了已经绝望的我希望，却为何总拒我于你的世界之外？”
别哭，别哭，你可千万别哭。我最怕的就是眼泪了，让这个万能炸弹一轰，保准顿时就没辙。
“你只是看我可怜才救我的吧！反正那最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就像顺手救了一只小猫小狗一样简单。”
那小人紧握着双拳，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最终没有掉下来。他就那么狠狠的看着我，我也搞不清楚那其中到底是什么。
“我恨你。”他猛的一声大吼，夺门而出。单薄的门扇重重的拍在门后的墙壁上，又“哐啷”一声弹了回来。然后，便是一串急促的下楼声与一堆愤怒的叫骂声。那小子想必是没少撞人。
“我不否认。”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轻轻的吐出这句话。没错，救你就是可怜你。还因为我喜欢你那张牙舞爪的想求生却又不得不臣服于命运的模样，疯狂噬血的神色，就像一只野性未驯的兽。当然，这个理由，你可能更不喜欢。
“那是谁？”
“一个挺可爱的小家伙。”我伸了个懒腰，“你应该不会讨厌他。”
“不怕他跑掉了？”碎羽此时倒像是忘记了兴师问罪的事，我也乐得扔了那话头。
“跑不了。他的身上附了我的妖气，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回来。”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小鬼，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好好的给 自己降降温吧！想明白我再去抓他回来，我是没兴趣为一个骄傲顽固又有一点自卑，性格复杂带极点的小鬼做思想教育。但我做的事我得负责的不是？尽管我已经认识到，这小子就是个麻烦。
“你的气不纯了。”
什么？我好象被雷给劈中了，抬头愣愣的看着碎羽，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搀杂了别人的气息，你同人交合过了吧？”
“你别忘记了我是以你的灵气为食的，对于你气息的变化，不会有人比我更敏感。”
“我不想多说什么。但是无忧，你不要忘了，你始终是妖。”
......
我的脑子乱哄哄的，也不知道那些顺着耳朵钻近来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但望着面前这双美丽无双的眼睛，我的嘴巴忽然不受控制的冒出一句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碎羽，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恢复人形？”
“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它不语，看了我一眼，扇扇翅膀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原来还算热闹的房间一时间只剩下了我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这，这是什么跟什么呀？真他妈的乱七八糟。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