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述经年》月詺

4、现实

　　周六下午。

　　窗外是车水马龙，窗内是一派祥和。

　　随着空气中音乐的流动，伴着咖啡和奶油的香甜气息，总能让人心旷神怡，莫名的感到平静。

　　“叮铃铃~”混杂在一阵推开门后响起的风铃声中的是进入店中的男人的脚步声。

　　他在钱枳坐着的桌子前站定，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抱歉，来的路上堵车了，之前不知道这段路这么堵，没有提前出发，久等了，这次我请。”

　　“好啊。”钱枳看了秦述一眼又打趣着说：“不想好好聊聊吗？干嘛这样站着，是站军姿还是罚站呢~”

　　秦述楞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拉开椅子坐下。

　　两人相互交错着将视线落在对方身上，可就是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就好像谁先开口说话，谁就输了一成。

　　“先生您好，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呢？我们这的卡布奇诺和摩卡都是非常热销的……”服务员上前询问着。

　　“只要一杯冰美式就行，谢谢。”秦述转头对服务员说到。

　　同时，也就是因为服务员的到来，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的屏障。

　　秦述再次向钱枳发出邀请：“我是真的非常真心实意的邀请你加入我们工作室，条件任你开，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都可以无条件满足你。”

　　“的确很诱人，可是……”钱枳摇头，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只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未尽语意。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和我说，不需要……”秦述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钱枳打断了。

　　“就等你这句话了，我的确有一件事非要拜托你不可。如果你能同意的话，我就加入你们的工作室。”钱枳一脸松了一口气
　　的得意表情，好像一只成功偷腥的小猫，在向主人炫耀功绩。

　　秦述笑着回答：“什么事是非我不可的？”

　　心中忍不住想着，他好可爱，这让人根本完全无法拒绝他的提议!

　　“你应该知道的，我在离开老师的工作室后选择了继续读博……今年呢——就是我要博士毕业的最后一个学期了，然而我的毕业论文还差最后一段才能完成……”钱枳向秦述倒苦水。

　　秦述故作高冷的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钱枳不满地盯着他，继续装可怜道：“师兄，就知道你最好了，肯定会协助我完成论文的对吧？”

　　“什么论题?我考虑下。”秦述不解风情的回答。

　　钱枳笑着把手机推给他，说：“自己看吧，师兄~”

　　说完后就心情很好的用勺子搅动了几下杯子里的咖啡，再端起来喝了一口，又被苦到这张脸都皱了起来。为了少受罪，钱枳
　　干脆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咖啡，又为了压下嘴里的苦味，而去吃另外点的柠檬派。

　　就在秦述查看钱枳论文的这期间，秦述点的冰美式也已经上来了。

　　“可以。”秦述将手机归还给钱枳，并说到。

　　“我就知道师兄最好啦！”钱枳高兴的说着，突然又问道：“你觉得我这次的选题怎么样？”

　　秦述无奈的回答道：“阿枝，你明知道我已经脱离校园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建议可提供参考。”

　　钱枳听到记忆中熟悉的称呼一阵恍惚，但又马上清醒，笑道：“那怎么啦？有没有让你给什么专业性意见，只是评价一下选
　　题也不行吗？师兄好小气……”

　　“《论不同个性的理疗师对魇兽的影响程度》——这么扯的论题也就你能想得出来。”秦述谨慎评价道。

　　当然，秦述还有没敢说出口的话，但凡换一个人都不一定能想出这么无厘头的论题了。

　　“你到底有什么不敢说的？每次都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搞得好像是我在欺负你，害的老师都认为我是一个欺男霸女的
　　恶棍。”钱枳抱怨道。

　　“我说的不好惹你不高兴的话，你会不理我。”秦述说。

　　钱枳从秦述的语气中听出了一定的抱怨和委屈成分的存在，但是他拒不承认。

　　他反驳：“这不是你每次都敷衍我的理由！”

　　“再说了，我从来没有不理你，我只是接受不了，需要冷静一下下。只要你来找我，我都有回应你啊！”钱枳辩解道。

　　秦述低头搅动着咖啡，说：“不想让你生气，只想要你开心……”

　　“我什么时候真的生过你的气，不要在这儿危言耸听！”钱枳下意识心虚着反驳他。

　　钱枳回忆了一下上一次的吵架和冷战，越想越有底气的质问他:“不想让我生气，那吵架之后为什么不来找我?再说，那明明
　　就是你的错，我错了的时候都找你认错了，怎么你就不能大度一点？”

　　秦述为自己辩解:“你把我拉黑了，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不想被你讨厌。”

　　“可是，我最讨厌的就是跟我冷战的人了，师兄——你是唯一 一个没有在第一次就被我拉黑的人。”钱枳非常认真的看着秦述解释道，“而去，你再多试几次就能知道，其实我就拉黑了你一周，我不会讨厌你的，师兄……”

　　秦述诧异的看向钱枳，却意外和他的目光相撞，那样热烈纯净的感情是他很难拥有的。总有很多瞬间，他是那么热切的希望这样的目光，这份情感能够永远为他驻足。

　　可是——这样胆小自卑，犹如阴沟里的老鼠的自己，真的能够独自占有日光吗？

　　秦述只敢暗自在心中回应他，永远不会抛下他，承诺永远会站在他的身后。

　　那些隐秘的，不可告人的情绪与欲望，就让它们化作清风消散，永远不会出现在钱枳的面前，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卑劣的内心。

　　又一次，两人之间突如其来的沉默，分别的四年，改变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钱枳恍惚想到了曾经，还在学校时的他们，密不可分的友情，时至今日依然值得怀念。

　　“师兄，我迟来的挽留还能起作用吗？”钱枳不甘心，曾经那么要好的他们不应该走向这个结局。

　　他一直不想承认，有一天他们也会走散……

　　“永远。”秦述说，“只要你还需要我，就永远生效。”

　　钱枳无法平复激动的情绪，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想要拥抱的冲动。

　　秦述看上去倒是很平静，但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他的双手在颤抖，四年前的矛盾一直是横在两人心中的一根刺，能够彻底拔出当然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不过愈合——就是一件需要机缘巧合以及时间的事情了。

　　急不来的。

　　秦述脑子里都是不想分开的念头，于是见缝插针的问道：“阿枝，想要什么时候搬过来一起住？”

　　“明天？”钱枳思考后，试探的问道：“你明天有时间帮我吗？要是明天不行的话，可能就要等到下周了。”

　　秦述故作冷静，实则内心疯狂呐喊，迫不及待地点头，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所有有关于你的事情，我都有时间。”

　　钱枳笑着和秦述对视了一眼，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雀跃情绪说着和秦述调情的暧昧话语：“那师兄，我明天就等你来咯~”

　　“回见啦。”钱枳看着窗外停着的车辆，语气略微严肃的结束了话题，匆匆向店外走去。

　　徒留秦述在原地回味，即便依旧没能解开误会，依然有离开的风险，只要存有想念的情绪，不管相隔多久的时间距离，两颗
　　心还是会毫无保留的贴近。

　　秦述坐着默默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嘴里很苦，可是心里却甜的发齁。

　　他想，原来我也不是想象中那么讨厌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