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7、第 117 章 ...
-
“钢琴。”
西阳在青年说出了这个名词的时候抬眸看了他一眼，半晌没说话。
弗洛斯夹在中间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只能试探性地插上一句：“阳哥……他好像是真知道。”
顾渥口罩后的唇角轻轻上扬，连带着眉眼都捎上了喜人的弧度。明明是他上门来找工作的，但这样气定神闲的表现反而让甲方变得不确定起来。
“你想要多少？”穿着夹克衫、眉眼冷峻的男人再次出声。
“1万。”
顾渥也没客气。
男人眉骨上方的肌肉抖动了一下，难得多了几分笑意：“还挺能开口。”
顾渥也笑笑，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看起来真诚极了：“我只能说，物超所值。”
“我们店里最近来点歌的人很多，原来的乐手已经辞职，你如果真想要这个机会，就必须要保证可以完全配合我们的歌手，完成万无一失的演奏。”
西阳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把语气放重了些，如果是一般追求新鲜感的大学生，这会儿估计就已经产生踌躇的情绪了，可到了顾渥这儿，非但没激起一点波澜，甚至还让他有些感兴趣地转过头，指了指舞台方向：
“那你们家的镇店之宝，我也可以弹么？”
——虽说顾渥自己也在制作钢琴，但是距离下一次放假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平时看不到还不觉得，现在突然看见完整体的乐器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顾渥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点手痒。
伴随这种情绪产生的还有另外一种奇异的兴奋感，以至于这会儿让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情绪外放。
西阳本来是想直接打断青年的幻想的，可是无意间瞥到对方的眼睛，蓦地没说出话来。
青年有一双弧度很漂亮的眼睛，当它们专注地往一个方向注视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极度深情的错觉。彷佛视野内除了某一样东西，其他都不会分走他的注意力分毫。
这样的眼神给了西阳一种熟悉感，却朦朦胧胧地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再说吧，”西阳说：“它可不会轻易给生手演奏。”
……
当时针慢悠悠走到4:45的时候，Nighttime的驻唱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迟到了。”门口走进一位穿着花衬衫的长发男子，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是从面上看，这人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弗洛斯在对方经过的时候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来人身上的香味太过浓烈复杂。
——也不知道是刚从哪个温柔乡里起来的。
顾渥原本正在舞台侧边试用这家酒吧的现有乐器，见到乐手来了也只是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没有想要和他打招呼的意思，也就直接低下了头，继续研究手里那个和小提琴造型差不多的星际乐器。
等到距离营业时间还剩下5分钟的时候，那位驻唱的艺术家才终于有时间过来和顾渥聊上两句。
“你就是今天刚来的伴奏吧，”对方似乎习惯性地用下眼白看人：“这边的服务员应该已经把我今晚要演奏的曲单给你看过了，到时候好好跟上我的节奏，实在不会就拉基础音，知道么。”
顾渥眼皮轻轻一跳，抬眸：“基础音？”
“怎么，这你难道都不会？”被弗洛斯称作是“当地艺术家”的尤利安一脸不耐烦地说：“就是按照基础旋律不断重复，不过你记好，不准盖过我的歌声就行。”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伴奏并不重要？”顾渥只是单纯地好奇发问，可尤利安却似乎被气笑了：“怎么，不服气？”
“你只是我的伴奏，无论如何都翻不到我的头上去，记好了这点，一会儿好好拉，要是拉得不行，我可以直接让你走人。”对方吊着眼睛：“记住了么。”
顾渥指尖在琴弓上点了点，没有反应。
尤利安也懒得再理他，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后，就径直去了酒吧的外面。
只有弗洛斯悄悄绕过来，安慰顾渥：“他刚刚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你别理他，就好好拉你的，这个尤利安虽然是阳哥找来的驻唱，但也不是什么特别牛逼的人，就会摆臭架子！要不是最近来我们店里点歌的老顾客们说他的声线比较贴自己喜欢的歌手，这人早就呆不下去了。”
“顾客喜欢的歌手？”
“对啊，”弗洛斯大咧咧地说：“最近不是有个特火的选秀节目么，我们店里的大部分顾客都是那节目的粉丝，基本上每晚都要来点喜欢的歌手的歌。”
见顾渥不说话，弗洛斯还加了一句：“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那个叫溯源的选秀节目？”
顾渥：“……”怎么说，熟到不能再熟了。
两人又稍微聊了会儿等下的上台流程，就很快分开。
————
五点一到，店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屋外夜色沉沉，屋内的灯光却被调到了恰到好处的明亮。
越老越多的年轻人走进店里，有人面目疲惫，有人眼带笑意。
“今天乐手又换了啊，”距离舞台最近的一处卡座里，四个穿着休闲的女生在一起闲聊：“明明昨天那个弹得挺好的啊，怎么就不在了？”
“我看你是惦记着人家小哥哥的脸吧，昨天那个音乐系大学生的技术虽然不算太行，但是那张脸是真的能让人重返高中校园啊～”一个画着浓妆，五官颇为艳丽的女生冲对桌调侃道：“果然Nighttime招聘从不让人失望。”
“你别把我说得那么花痴行吗！”对桌一位长相清丽的女生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今年官方医疗部都说了，听音乐能让人精神放松，连紊乱的精神力都能被歌声抚慰，那我不得多来听听音乐？”
“那也是要听我担那种等级的歌声吧？”另一位毫无形象瘫坐在位置上玩光脑的女生直白道：“说实话这个尤利安……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火，明明没什么特色。”
“要求这么高？那你自己开家店，让你爱豆来驻唱啊～”浓颜女子笑着吐槽。
“我倒是想，就我这工资，还不如重新投胎来得更快！”玩光脑的女生叹了口气，终于放下光脑：“这不，只能来酒吧听翻唱了。”
“但是据说这个尤利安之所以在这条街有名气，就是因为声线很贴最近那个人气超高的歌手顾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像？”最后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女生撑着下巴，懒懒散散地说。
“怎么可能？顾渥那声音辨识度那么高，怎么还有人敢蹭他的热度？”宁宁，也就是之前一直在玩光脑的女生不屑地道：“我看是他自己自封的吧，我倒要看看这人一会儿能唱到多像。”
“噗！”最开始说话的浓颜女生没忍住笑，手指着宁宁夸张道：“不是吧，你不是苏牧的粉丝么？怎么开始帮着顾渥说话了。”
“哎你们不懂！顾渥既然是我担认定的对手，说明他们最起码有着旗鼓相当的实力，而那个顾渥……我承认他确实蛮厉害的，所以要是随随便便就被人蹭上了热度，那不就证明我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么！”
“牛，”其余三人齐齐竖起大拇指：“你这脑回路是真可以。”
不过，宁宁几人的观点只是少数。
来到这家酒吧的大部分人里，都是冲着尤利安的名气来的，说明这人至少已经有了一群固定的听众。因此，在尤利安挥手上台的时候，底下立刻响起一片惊呼声。
Nighttime店内面积不小，场子要是真热起来，其实和Livehouse现场有得一拼。
“大家晚上好啊～都久等了吧？”
顾渥跟在尤利安身后上台，骤然听到对方打招呼的声音，眼里还闪过一丝诧异。
——这人，是不打算要嗓子了么？
顾渥从小学习声乐，大学更是专业科班出身，所以对于嗓子——这个歌手必须要细心保护的部位一直都是秉持着锻炼加保养的态度。
他虽然会伪音，但那也只是基于从前习惯的基础上，通过特殊的发声方式达到的效果。
可眼前这个据说声线很贴自己的尤利安，却是用了最笨的办法：强行挤压自己的声带去塑造高而亮的少年音。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天生嗓音较粗较宽的人，长期用外部肌肉力量挤压嗓子发声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人的嗓子就会出现一大堆的问题。
——可是这一点，难道尤利安真的不清楚吗？
“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不赶紧准备？”对方回过头来的瞬间就变了脸，警告似的盯了眼顾渥，然后就站到了舞台中央的麦克风前。
“欸？这个新来的口罩小哥感觉好有气质诶！”舞台前的卡座里，清丽女生忍不住晃了晃身边人的衣袖：“你看他走路的姿势，好板正好好看啊。”
“确实可以，不过就是不知道他拉琴的技术怎么样了。”另一边懒散撑着头的女生打了个哈欠，缓缓转向另一边：“你说呢，宁宁？”
“啊……就，还行吧。”宁宁愣了下，随后喃喃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人的背影有点眼熟。”
“什么啊，你这搭讪词也太老套了吧哈哈。”
宁宁：“哎呀不是，就……算了！和你们也说不明白。”
就在所有人都翘首以待的时候，台上的演唱终于开始。
“（Hum）Since the earliest times
/（哼唱）诞生之初；
（Hum）An empty soul waiting to be redeemed sleeps in the wilderness...
/（哼唱）一个空洞的，等待救赎的灵魂正沉睡在荒野……”
“居然是《阿芙罗狄忒》！”卡座里的宁宁惊呼一声，可随即就皱起了眉头。
这首由苏牧创作的《阿芙罗狄忒》当初是为了应“欲望”主题而写的，讲述的是人世间的种种欲望。在宁宁看来，这首歌有两个视角，一个是神，一个是人。
当初在舞台上，苏牧和古蓝的合唱将这两种视角融合得刚刚好，多一分冷漠，少一分露骨。可是在尤利安这里，什么都没有……
就当宁宁拧着眉毛要和姐妹们吐槽的时候，衔接刚刚的哼唱，慢一拍响起的提琴音突然出声了。
那一瞬间。
时间像是跨过了长河，将在场所有人带到了十六世纪独领风骚的意大利，浪漫到了极致，又直白到了极致。
弦音将尾音拉长，丝毫没有过渡感的丝滑琴音取代了原曲里手风琴的位置，或高亢、或低吟……顾渥手里的提琴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古老的灵魂般，将那“神和人”的对话故事感烘托到了淋漓尽致。
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就连台上的尤利安都卡壳了一瞬，愣了一秒才重新开始接唱。
舞台下，弗洛斯原本走向酒吧台的脚步不受控地停在了原地；原本坐在对面、低着头的西阳眼神一滞，缓缓朝舞台侧面望去；而另一边，正巧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睡眼朦胧的青年也在弦音响起的那瞬间泛起了鸡皮疙瘩。
音乐赋予的感动，或许即便跨越了好几个世纪，都永远不会被消磨殆尽。
一曲终了，顾渥将侧歪的脸缓缓回正。
台上台下的人都在看他，那专属于舞台中央的灯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吧！”
“帅哥你拉得太好听了！”
“主唱还是算了，你声音完全压不住这哥们的琴声啊！”
“再来一首吧，我们还想听。”
“……”
为音乐而来的人是最无情的一群人，他们会为了一首好听的乐曲轻易就放弃了原本的坚持。尤利安看着台下仅仅因为一首曲子就瞬间倒戈的听众，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谢谢大家对我们这首歌曲的喜爱，下一首，依旧是我主唱的歌曲《找寻》。”
顾渥看向尤利安，什么话都没说，重新回归之前的姿势，准备开始演奏下一曲。
“顾渥的《找寻》？”台下宁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还真敢唱啊。”
——不是她看不起尤利安，而是顾渥的曲子，真的只有他自己唱才有那味道。
——就像之前星网上那么多挑战的网红，不也是没一个能成功的么？
事实证明，宁宁的猜想是对的。
尤利安虽然塑造了一个和顾渥声线类似的声调，但是当挤着声音唱歌的时候，问题总会在一些地方败露。
而且因为刚刚被伴奏压下去的事，他开场就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以至于一开嗓就破了音。
“欸！！算了快下去吧！！！”
底下渐渐传来一些不和谐、倒喝彩的声音。
等唱到第三首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大，尤利安已经完全黑了脸，直接在台上表示自己“今天状态不行”，然后就不管不顾地提早下了场。
顾渥轻轻放下手里的提琴，侧头看到舞台下尤利安正在激动地和那个被称为“阳哥”的酒吧老板争论着什么，然后没过一会儿，他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西阳冷眼看着酒吧大门被尤利安重重地关上，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周围客人一声声的询问下，他最终还是转过身，朝舞台上的顾渥这边走来。
“还继续吗？”顾渥先发制人。
西阳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淡定，顿了一下后，回：“继续。”
“就光演奏？”
“就光演奏。”西阳看了他一眼：“你要的工资，今晚我会一分不少地交到你手上。”
而顾渥口罩后竟然传来一声轻笑，语调似轻快似调侃：“可是这位老板，临时改曲目，我这边可是要加价的。”
西阳闻言皱眉：“你想加多少？”
“价钱不变，但我有两个条件。”顾渥轻快地扬起眉峰。
“说。”
“第一，我可以不间断地演奏，但是到了7点必须准时结束，我的工资也要在7点准时给我。”
“第二，我要弹琴。”青年语气轻松，却极为肯定：“弹你们的镇店之宝，那架黑色三角钢琴。”
……
作者有话要说： 顾哥钢琴首秀？
【期末复习实在腾不出时间来更新（滑跪） 欠债翻倍之后补 下周看情况更 等我放假了会全部补齐（鞠躬）】
【期末结束时间：1218左右 之后可维持一段时间日更】
感谢在2022-11-15 07:02:53~2022-11-23 08:1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超哥 66瓶；panpan^ 20瓶；蘇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