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下君子》京年呀

4、第四章 大人

　　一刻后，洛阳从厨房出来，端着托盘往二堂段云鹤办公的地方走。

　　“诶，等等，你是？”路过一处屋时，有一人隔着开的窗户叫住了他。

　　“我是知县大人的小厮，给他送茶水。”洛阳停下道，看他应该是在这任值的人。

　　“你先且绕道进来，我有事拜托你。”那人边与他讲，手上提着笔也不停活。

　　洛阳只得走向大堂那边，绕了个弯到他所在的屋前，抬眼一看，门匾上书“吏房”，吏房是六房之一，掌吏员选用，乡绅丁忧、起复，在外省做官各事。可能是想让自己帮他传信息给大人，洛阳心想。

　　果不其然，那人把一封信交由他，嘱咐道：“交给大人即可。”

　　洛阳应是，把信收于怀中，即出去了。

　　在迈进二堂门前，洛阳在外头道了声：“大人。”听见里面的人应了，才走入屋中。

　　放下托盘，倒好了茶放在段大人手边，洛阳把怀中的信取出递向他：“这是吏房叫我送给大人的信。”

　　“嗯？”段云鹤接过：“怎去到那了？”“经过小道时被从后窗看见了。”洛阳在一旁乖巧的答。

　　“会磨墨吗？”段云鹤看了他一眼。

　　“会的。”洛阳继续乖巧。

　　“帮我磨下墨。”段云鹤拆开信看起来。

　　洛阳拿起砚滴向砚台中注好水，忍不住边握着墨条来回推边偷看坐着的人。

　　“秦淮你可知道？”突然，专注看信的段云鹤问道。

　　“略有耳闻，是县里有名的才俊，在茶楼上有见过，相貌举止，无可挑剔。”洛阳顿了顿：“淡泊名利，甚为清高，原是要考进士考试的，他却因不想混迹于官场污浊之地而弃考。”

　　“哦？那确实是个可用之才。”段云鹤看着信道。

　　倒茶磨墨，完了洛阳被叫到一旁坐着，除了看段大人，就是看段大人看卷宗，还以为要看一上午，结果看了半个时辰……肚子“咕噜咕噜”声音不算大，可不远的距离也会给段云鹤听见。

　　洛阳抱着肚子红着脸看向段云鹤，很是难为情。

　　“这么早就饿了，莫不是没吃早饭？”段大人停笔，询道。

　　“嗯，急着出门。”洛阳细如蚊呐，只恨不能掘一地洞以埋藏自己。

　　“你先回内宅吃些东西，熟悉地方，中午用饭时再来叫我。”段大人吩咐道。

　　“是。”洛阳顶着张大红脸走出去。

　　段云鹤望了眼洛阳的背影，又低头阅起了卷宗。

　　“来，面好了，洛阳哥快吃。”于晓云招呼洛阳到厨房外安放桌凳的一树阴下来吃面。

　　自洛阳进来讲寻些东西吃，再到等面熟的这段时间里，他就一个人蹲在门口边上，还时不时用手捂着脸，好似懊恼什么。许大娘打趣说：“看这样儿，说不定是想哪个姑娘了。”

　　“洛阳哥！”马晓云见他没反应，又大声地喊一遍。

　　“来了。”声音没个劲，整个人都蔫蔫的。

　　还没到做饭时候，许大娘在屋里削红萝卜备用，于晓云无事，就在洛阳边上坐着同他闲聊。

　　“我们家大人啊，可真是太好了！”小姑娘一天就知道花痴，双手撑住脸蛋，双眼发亮。

　　“嗯……”洛阳捏着筷子，夹起一片青菜叶，预备吃：“人是很好看。”

　　“不不”于晓云反驳：“我跟你说他为何来这做知县的事，你就明白了。”

　　“你不是前天才进来的吗，怎知道这么多事情？”洛阳纳闷。

　　“嘿嘿，我缠着李管家问的。”于晓云不好意思地说：“我总以为县太爷都是……呃呃，你懂的，谁知道见了大人之后，我都惊呆了，相貌风度，在我所见无人可比。”她捡起落在石桌面上的树叶，捏着叶柄旋了两圈：“可贵的是，大人虽才二十岁，却有一颗为民之心。以大人的才能，本可在京城谋一官职，闲适且俸禄高，可大人却说：如今国家安定，朝廷散漫，中央不需要太多有才之人等养老，地方上的缺漏才是更要解决整治的。所以向皇上请命，前往困区。”于晓云眼睛有点湿润，感动道：“安乡县可是迎来了一个好官呀。”

　　洛阳闷声吃面，不作语。

　　这么好的人，还真不是自己这种小人能妄想的。

　　树下的某人啊，很是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