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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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门有多大响，傅姣姣就有多恼。
应钦到底懂不懂“绅士风度”四个字该怎么写啊？他怎么能，怎么能当面嫌弃女孩子的起床气呢？！
哼！小心眼子！
哼！臭直男子！
置物架左侧摆着一个纸杯和一盒一次性洗漱套装，盒上还印着某宾馆的Logo。一瓶挤了大半的洗面奶被放在架子右侧，是屈臣氏自产的男士洗面奶。
傅姣姣哪敢嫌弃？她不仅不嫌弃，还感恩戴德地好好使用了。
臭直男应钦竟然能记得为她准备洗漱用品，真是谢天谢地！
“唰唰唰”，傅姣姣刷牙宛如农妇刷猪鬃，那狠劲儿，把牙龈都搞出血了。
卫生间的门中间嵌着一块磨砂玻璃，扭着脖颈，傅姣姣一个劲儿地往外望，却什么都看不清。
站立的应钦，真是几年未见了。应钦坐着轮椅时，傅姣姣总会忽略他的下半身，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脸上。今早一见，傅姣姣才终于仔细观察了他的身体。在客厅扶着助行器站起来的应钦和在中学塑胶跑道上驰骋赛场的应钦在她的大脑中渐渐浮现，又慢慢重叠。乐此不疲地玩着找不同游戏，耍着耍着，傅姣姣才后知后觉，原来，应钦变了这么多呀！
唔，变化好像也没有那么大。至少，至少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傅姣姣开始怀疑，小时候对应钦的针对是不是源于对他清爽外貌的嫉妒。
客厅内，折叠餐桌边。刻意赶走傅姣姣的应钦还杵在卧室门边，未移动分毫。这一早，他已经在客厅挪了两个半来回。虽然屋子不大，虽然距离不长，于腿脚瘫废的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运动量。
悬了一宿的腿本就僵硬，应钦的每一次迈步，都是咬牙坚持的甩蹭。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被傅姣姣这么一耽搁，训练暂停，他再想抬步时，竟是难上加难。
腰部以下几近全麻。双肘架着臂托，双手紧攥把手，练双杠般地，应钦臂肌发力，提起自己的下半身，双肩向右一摆，依靠惯性，拽直扭曲的右腿。双脚废用，脚跟总是后缩地凑近小腿的方向，根本踩不实地，他只能低头下探，利用视觉来确定站姿是否稳妥。
一阵调整过后，应钦已是气喘汗流。双臂微微发颤，肩部紧得发疼，双腿越来越沉，望着停在客厅对角的轮椅，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傅姣姣洗漱完毕前到达目的地了。
刷到牙龈浮肿，洗到唇部脱皮，傅姣姣才舍得停手。
无毛巾可用，此时，摘了鸭舌帽的傅姣姣下颌和额角碎发都在滴着水。边用手捋着发，她走到茶几旁，抽了几张纸巾擦脸。
“怎么不练了？”
看看卧室房门，再看看上身佝偻的应钦，傅姣姣这才确定，他一直没挪地儿。
屏息使劲，应钦仰了仰头，努力直起腰背，“练完了。”
“哦。”
点点头，傅姣姣右手攥拳，把湿透的纸巾团成一个小球，投进垃圾桶中。
“那我给你把轮椅推过来？”
关爱残障人士，人人有责。不等应钦回答，傅姣姣径自走到墙边，握着轮椅扶手就要往前推。
轮椅不动如山，用力过猛的傅姣姣一个趔趄，膝盖磕上铝合金车架，发出一声闷响。
“放手刹。”
被傅姣姣的蠢笨模样逗乐，应钦一成不变的神色有些松动。下颌一扬，右手食指一比，他示意傅姣姣注意轮圈上方的手刹。
“不早说。”
继脚腕之后，傅姣姣的膝盖又光荣负伤。
鼓着脸，她闷闷不乐地伸手压下手刹。刚刚怎么都推不动的轮椅顿时轻便，她只轻轻一推，轮圈就顺滑地启动了。绕过助行器和应钦，把轮椅在他身后停好，呆瓜傅姣姣还记得拉起手刹。
“要帮你吗？”
向前平移一步，傅姣姣面向应钦站在他右方，摊开双掌时刻准备扶一把。
没有直接应答，应钦略微低头，从上往下地把小丫头打量了一圈。深色的眸在小姑娘纤细的腕上停留，应钦开口，语气平淡。
“站远点，把外套穿上。”
不识好歹！暗骂一句，傅姣姣翻了个大白眼，却还是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伸手开始解锁骨前的衣袖结。
再气恼，傅姣姣的眼也还是管不住地往应钦身上瞟。
右肘先离开臂托，应钦右臂下沉，右肩下塌，缓慢放低右侧身体。左臂是全身的重要支撑点，他的左肘在臂撑上移动着，频繁地调整角度。
傅姣姣掌控不好位置，轮椅离应钦稍稍远了点。
回头看了看轮椅坐垫，应钦右臂一抬，压着臂托，拖起上半身，摇摇晃晃地再次站立。双掌向后一收，助行器被拉动，前方的铝合金横杆抵上了他的大腿。锁好手刹，他摆了下把手，确定助行器已被固定，才又一次移开右肘。
右掌离开把手，握上侧边支架，废弛的双腿立刻弯曲。与常人的曲膝动作不同，他的双膝前折，双小腿前倾，双脚后跟上缩，仅余脚尖还触着地。如两根风中摇曳的枯瘦树枝，他的腿在半空左右晃荡。比起下蹲，应钦现在的姿势更像是走了样的迈克尔杰克逊四十五度倾斜。
右臂后挥，掌心撑上轮椅坐垫。应钦的髋部吊在空中，更显瘦削。上身后仰，他又扫了眼距离。左肘也从臂托上移开了，应钦一手握着助行器把手，一手架着轮椅，缓慢向后挪动。瘫痪的下半身是限制活动力的累赘，动弹的一分一毫，都得靠双臂拖拽。
髋部终于在坐垫顺利降落，左手顺着支架下滑，迅速抓上轮椅扶手。似关节劳损的迟暮老人，应钦慢慢地在轮椅上坐下。手肘撑着两侧扶手，他向后耸肩，扯着酸麻的腰背靠近椅背。
暗自松了一口气，应钦窝在轮椅上喘了几秒，才伸着臂，一手捞一腘窝。套着鞋的脚掌是枯树枝上将坠未坠的叶，它们转着，荡着，被主人拖回，置在脚踏板上。
走动了几圈，又变换了姿势，不堪重负的腿脚始终被细微的痉挛折磨着。双手握着双膝，把双腿并拢着斜放，应钦腾出一只手，轻捶着震颤的腿肌。
几米外的傅姣姣正好松了结，正好套上西装，又正好迈步向前，把挡在轮椅前的助行器推到墙边。
这一次，小丫头没再犯傻，还知道要打开支架的手刹。应钦知道，傅姣姣一直在看着他。
宽大的西服一直罩到傅姣姣的膝盖上方，把她内里的豹纹裙都遮得严严实实。妆容被彻底洗净，凌乱的长卷发被团在脑后，随意打了个结。与昨晚截然不同，这时的傅姣姣单纯得像个初中生。
眼皮微阖，眼睫低垂，应钦轻喃一句，“谢谢。”
顺竿上爬可是傅姣姣的拿手绝活。感知到应钦对她的抗拒有所减弱，傅姣姣眨着眼，笑得一脸谄媚。
“我身上这件可太臭了。”
边说着，傅姣姣边苦大仇深地嗅了嗅西服衣袖。
“你要真想谢我...”
眼珠子一转，小算盘一打，傅姣姣笑得更加灿烂。
“那就借我件衣服穿吧？”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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