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招惹我[校园]》禾花鲤

4、招惹

　　周望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家的时候，钟表已经敲过了零点。
　　书包仅被主人拎着一条撕裂的带子，划过地上狠狠地摩擦。

　　路过客厅，没有开灯，与窗外沉沉的黑衣融为一体，分不出差别。

　　“怎么回来这么晚？”

　　“哦，在学校多做了会儿作业。”周望的声音不冷不淡，说完便朝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并没有停下来与汤婕多聊几句的意思。

　　客厅里的夜灯骤然打开，双目突然被刺激到，周望眯了眯眼睛，止住了脚步。
　　夜灯昏黄不明，少年的背影显得更加颓败，与学校里的光芒少年完全是两个样子。

　　“你的身上怎么这么脏？”汤婕走过来，“让妈看看怎么回事儿？”

　　周望敛下眼睑，任由她细看着。

　　汤婕的声音带了心疼，语气软下来，“脸上怎么也有擦伤？你打架了？”

　　“阿姨，我的错，我骑车带着周望，不小心摔沟里了。”周御走进来，手里的头盔被他拿在手里来回旋转，“这不是着急嘛，这么晚了，总得赶着回来不是？”

　　汤婕略带惊讶，也没再问，对着周望说道，“妈给你找些药膏抹一下吧。”
　　“不用了。”周望撇开头上汤婕抚摸的手，清冷道了一句，便走回了房。

　　“周御，你…你以后开车还是小心一些，小孩子家家的，别开机车了。”
　　汤婕小心翼翼地吐露出口，双手放下衣角下摆，搓了几下。

　　“嗯。”周御点点头，不以为然，走进来周望的隔壁房。

　　“啪——”的两声，两扇门同时锁上。

　　周望很快洗漱好，镜子里显现出少年姣好的面容，只不过细看来，额头上有道不太明显的血痕。
　　他愣愣看了一眼桌上汤婕刚才送进来的药膏，随后把它放进了抽屉深处。

　　手机屏幕碎了两道痕迹，指纹解锁，弹出来一条消息，备注那栏正好被碎痕遮挡，名字有些模糊不清。

　　依稀看得出来：瑶瑶。
　　【瑶瑶：我到家啦，今天谢谢你，麻烦啦！】

　　屏幕中仿若显出女孩的笑脸，她对着自己招招手，笑颜如花。

　　八点半的一条消息。
　　周望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锁了屏没再回消息。

　　-

　　第二天楚瑶请了假，早上没有来上课，不过也没有什么大碍，今天是周三，为了彰显分科后第一次期中考试的重要性，学校破天荒的开了家长会，早上几乎都在做准备活动，没怎么上课。

　　尖子班自然是把课都上成了自习。

　　楚瑶没有来，周望有些失望，一早上刷题的效率不怎么高。
　　本该做题的手，反而不自觉地一直摸额头上的伤口。

　　周望挺想让楚瑶知道的，他想让楚瑶看见这个伤口，担忧地问他，“怎么了？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上药？”

　　可是楚瑶请了假，伤口不大，怕他愈合得快，周望做完没有涂药，现在倒好，手里拿的药依旧周望的想法，更是没了用处。

　　唐飞虽然是个男生，但也是个细致人儿，平时跟周望关系不好，算是周望周围比较少的好友了。

　　趁着外面巡查自习的老师刚刚走过，唐飞转过头来问，“周望，你昨晚干啥去了？那一道伤这一道伤的，野/战去了？不会吧？”

　　唐飞故作惊讶地半弯着手指捂住嘴巴，不等周望回答继续调侃，“你以后挑个草少的地儿，不然扎着肉，很疼的。”

　　周望不是个爱开腔的人，即使懂了唐飞话里的意味，也不接话头，“受点伤而已，很快就好了。”

　　“啧啧啧，是个正经人。”唐飞见他如此，也没再调笑，继而关心问，“你又跟你哥……？”

　　“专心自习吧。”
　　周望一句话止住唐飞试探性的提问。

　　关心的人没了，周望的目光再次停留在身边空荡的座位上。
　　她怎么还不来？楚瑶明明很少请假的。

　　失落且烦闷，是周望见不到楚瑶的心情，连最爱的物理也失了趣味。

　　-

　　楚瑶在医院待了一个上午，王玉珠昨晚突发高血压住了院，她爸又失踪在外不归家，楚瑶只能打了120跟着去了医院照顾。

　　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因为天气热了，忙碌过多导致的，楚瑶不放心，请了假在医院。

　　下午的家长会怕是去不了了，楚瑶也习惯了，毕竟从小到大家长会王玉珠因为忙碌没去过几次，总是她一个人，刚开始小，还有怨言，埋怨着为什么别人爸爸妈妈都开开心心参加家长会，自己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别人一家。

　　后来慢慢大了，也就习惯了，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就可以的。

　　最近王玉珠开了个小店，卖些针织品，刚开业，忙得不行。
　　正中午楚瑶去了店里，写了张“今天暂停营业”的牌子贴在门口，下午便去了学校。

　　一中往年也开过家长会，像楚瑶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出现过，学校给出的解决办法是家长不来，学生代替，总而言之，座位上必须做一个人，不能空着。

　　班主任知晓了楚瑶的家长不能来，便临时安排了楚瑶一个任务，让她写一份宣言代表高二一班学生在全班宣读。

　　这是班主任对她的信任，楚瑶知道，她没拒绝，乖乖地写了一份。

　　家长会开始时，楚瑶就坐在位置上，旁边是一个中年女性，身着深红色麻布长裙，宛然温柔女人姿态。

　　应该是周望的妈妈吧，楚瑶心想。

　　念完宣言，楚瑶从过道走下来，看清了身边女人的模样，跟周望很像，眉眼里尽是温柔。

　　“你就是楚瑶吧？”

　　楚瑶有些意味她会主动开口，有些惊讶地点点头，“阿姨好，我是楚瑶。”

　　“我知道你的，学习很不错，跟我们小望关系也好，改天来家里玩儿吧。”
　　汤婕兴致满满，向女孩提出邀约。

　　“好啊，我本来跟周望也商量着周末一起复习呢。”楚瑶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贸然去周望家会不会有些尴尬，这下看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家长会很快结束，楚瑶接了个电话知道了王玉珠已经出院了，在百般阻拦下楚瑶没再出校去店里见她。

　　太阳落了半面，呈下大片彩，楚瑶悠悠走向餐厅。
　　刚买了饭坐下，周望就跟着在对面落了座。

　　楚瑶：“哎？在教室外面看了一圈没见到你，还以为你跟你妈妈在一起呢。”

　　“没有，她回去了。”周望答。

　　“快快快，热乎的红烧肉，可难抢了，趁热吃啊。”唐飞紧跟着坐下，把红烧肉放到三人的正中间，“我来餐厅的时候没几个人，现在红烧肉已经是最后一份了，多恐怖啊。”

　　“前几条英语小测验，我听力错了一半，你敢信？”唐飞一个人自顾自地说，“我现在勉强混个重本线，英语真的太拉了。楚瑶，你考多少？”

　　“没多少，作文扣了一分。”楚瑶平静地说，面无波澜。
　　“其他的呢？”唐飞追着问。

　　“其他的…没扣分。”楚瑶本不想说的，是唐飞追着问的……

　　“？”唐飞脸扭曲起来，“这叫没多少？那套卷纸是往年高考最难的那一次了吧？全省平均分勉强及格啊。”

　　“一班平均分134。”周望冷不丁冒出一句。
　　“那我还差二十分。”唐飞眼冒黑线，嘴里嚼着的红烧肉都没了味道。

　　“对了周望，你下周是不是不在学校？”唐飞想起前几天班主任提出来的竞赛，希望班里有志向的同学都可以参加试一下，如果考得不错对自己未来的大学有很大的帮助。

　　“你要参加物理竞赛？”楚瑶不爱吃黄豆芽，她用筷子一根一根将黄豆芽拣了出来，放到碗沿上，瘫了半面。

　　“试试而已，不报什么希望，你呢？”周望勉强将话头转过去。
　　唐飞上钩，对着楚瑶问，“是啊楚瑶，你报个英语去啊。”

　　“我？我就不参加了。”楚瑶摇摇头，“我没太多时间，况且要离校，我不行。”

　　“看情况吧，不一定非要离校，每个带队老师的情况都不一样。”周望耐心给她解释，“高一的时候那个带英语竞赛的老师就是让学校单独开了一间自习室专门用来培养竞赛的学生。”

　　楚瑶盯着黄豆芽看了半晌，拒绝道，“还是算了。”

　　“没关系，反正看你自己的情况。”周望笑笑，低下头继续吃饭，速度有些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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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楚瑶应期如约，跟王玉珠说明了之后，周五放学就先去了。

　　周望家离学校不算近，周望拦了辆出租，两人坐上去。
　　楚瑶心里暗自惊叹，什么家庭啊，不做公交居然打滴滴。

　　出租开了二十分钟，周望下了车，楚瑶跟着他走进一个小区。
　　不同于居民楼，这里的房子都是独栋别墅。

　　楚瑶从来没见过这种房子，双手分开紧紧攥住书包两侧的带子，心跳加速起来。

　　拐了两个弯就到了，周望停下脚步，倏地抓住了楚瑶的手腕。
　　楚瑶心里一惊，有些想撤回，但还是贪恋的没有动作。

　　迎面从门口台阶下走下来一个男生，带着十足的轻笑和暗讽，从两人身边走过。

　　那个黑衣少年？他怎么会在这里？
　　楚瑶生疑，步子任由周望拉着走，可心思却变了。

　　她往后看了一眼，正巧与周御回望的眼神对上。
　　又是轻蔑的一笑，周御长腿跃上机车，飞快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