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栖良木》雪涯

4、05.

　　那天饭桌上我听着春野樱与漩涡鸣人说了好些话，除了分享近几日彼此身边的见闻，还有一些例会上的公事。据说旗木卡卡西已经开始逐渐让三个学生接触高层事务，当然那些过于机密的内容他们不会在餐桌上透露。

　　“对了樱酱，你上次要保修医院损毁器材的提案通过了没有？”漩涡鸣人夹起炸的金灿灿的虾仁，停在嘴边：“我记得被水户门和转寝长老驳回来好几次了。”

　　春野樱本来正欢快地啃着一只鸡腿，听见这话就露出阴恻恻的表情：“你觉得呢？”

　　“那臭老头回回都以资金紧张为由枪毙我的提案，转身就拿着大把钞票去招待大名派遣来的使臣……要不是……要不是……”

　　“咔”地一声，牙签骨在她的贝齿下断成了两截。

　　春野芽吹眼见女儿额角有青筋若隐若现，连忙打岔：“好端端的饭不吃，说这些做什么。来，鸣人，小苍，尝尝我今天新买的牡蛎！”

　　她有些懊悔为什么非得是今天春野兆有事出去了，否则凭他插科打诨的本事，根本不难把这事先糊弄过去。

　　“我就是生气！”

　　春野樱把筷子一撂，对母亲青白相交的脸色熟视无睹，眼圈都气红了。

　　“你们不知道，医院还有多少人等着新的物资救命。半月前就说要下发的几种药物迟迟不来，昨天就有一个小女孩活生生在病床上疼死了……”

　　在坐的人都吃了一惊。

　　“好几个医患家属联合闹到了我办公室，质问战后大名拨下来的抚恤金都去了哪里……我能说什么？全都流回了他们的钱袋子？这岂不是要寒了乡亲们的心啊！”

　　原来这几天山中井野一直耿耿于怀、又不能宣之于口的还有这件事。

　　我默默扒着自己碗里的饭，听得有点心不在焉。

　　战后本来就人心疲惫，火之国大名在应当安抚民心的时候还搞这种小动作……不，也许他自己是不知道的，然而官官相护，底层人的水深火热可能大都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坏事，他们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木叶高层的椅子上。”春野樱抽了下鼻子，接过漩涡鸣人递过来的纸巾。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他们本身也无可奈何。

　　激怒了使臣，稍微往大名那里吹吹风就能让木叶陷入更艰难的处境里——他们不敢，也赌不起。

　　有时候站的越高越高，背负的骂名和非议就越多……我到不是在为那几位长老开脱，而是身陷权利的漩涡里的人本就如此，大多数人都没有强大到能够无视这些灰色地带的能力，只好以牵制的方式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

　　等到春野樱他们以后触碰到木叶的核心，这些事自然就会懂了。而卡卡西不急于把这些肮脏的规则告诉他们，也不过是为了这一腔腔的热血不会太早冷却罢了。

　　也许宇智波佐助比他们要了解更多，所以才坚定了要出去漂泊的决心。

　　下午我回到铺子里看店，今天人依旧不多，断断续续地卖了些货，我趁着空闲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外晒太阳。

　　这不是件容易的活，村民手头上都有点紧，买衣服砍价时自然比以往更狠，上来就对半砍已经是屡见不鲜。老板娘虽然说遇见胡搅蛮缠的人可以拉下脸赶走，但木叶就这么大块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得罪的人多了老板娘往后是举步维艰的。

　　是以虽然走货虽然不是很多，但我因为一直走来走去和顾客周旋，已经变得精疲力尽、喉咙干痛。

　　老板娘夸奖我已经做的很好了，生意比我来之前要红火了很多。

　　我只能报以疲惫的微笑。

　　我不喜欢这份差使，长此以往肯定会消耗掉许多不必要的精力，最后妥协地过一日算一日。

　　于是我不由自主地开盘算起换工作的事。

　　傍晚下班路过山中家的花店，看见井野在往店里收花，便过去打了个招呼。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她摘下橡胶手头，一边擦汗一边打量着我。

　　我胡乱点了点头，想起她之前说的集会事宜便问了一句。

　　她露出轻快愉悦的神情，笑着说：“非常顺利，老东西们没有找我麻烦，而且其间被好几个后过来辈搭话，把佐井给气坏了，直言以后不要穿这么招摇。”

　　“无伤大雅。”

　　我也笑了笑，盯着一把插在铁皮桶里的栀子花愣起了神。

　　“喜欢吗，这会儿要关门了，可以低价处理给你。”

　　这栀子花应该是他们早上刚剪下来卖的，栀子离了根就会以极快的速度枯萎，留在店里确实棘手。

　　“不了，”我摇头：“工资还没发下来，没钱。”

　　“哎呀，送你了真是的。”她翻了个白眼，捞起花进店里捆扎。

　　美人果然连翻白眼都是好看的。

　　“你要是有空，就来帮我看看店吧，工钱上绝对亏待不了你。”她抬手制止了我的道谢：“这段时间我都在医院和情报部，顾不上花店……我妈自己也忙不过来。”

　　其实是自从山中亥一，上一任山中族长战死，他的夫人就很少把精力放在打理花店上面了。

　　“好啊。”

　　我略一思索就答应下来。

　　寻个空来干两天试试，如果在这边适应的好，我就辞掉服装店的工作。

　　“你不怕老板娘对你不满传你闲话吗？”

　　“关我什么事。”

　　我想我的语气可能太过冷淡了，以至于让井野都愣了一下。

　　“我一没偷二没抢，给她干活时也尽心尽力，如今只不过是想找一份更合适的工作——连这也要看人脸色吗？”

　　“她要说就说去吧，反正别人怎么传我都不介意。”

　　更何况这几日相处下来，凭我对老板娘的理解，她不是那种会翻脸不认人的角色。

　　井野叹了口气：“你倒是比我以为的更洒脱。”

　　“人活着本来就很累了，犯不着再给自己套更多的枷锁。”

　　和她又聊了几句，我作别离去，一路上都在想今天中午饭桌上的事。

　　春野樱抱着那样黑白分明的想法来担任重要工作是很危险的——不管是对村子还是对她自己。

　　我拿着备用钥匙打开门，客厅一片漆黑，我摸索着墙壁按开了灯。

　　春野樱抱着双腿蜷坐在沙发上。

　　我吓了一跳。

　　她听见动静也没有任何反应，垂着眼皮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你没回宿舍吗？”

　　我隐约已经猜到了六七分，还是不动声色地坐下来换鞋，顺手把钥匙放在玄关的矮柜上。

　　她抬起头，露出的笑容十分勉强，而且苍白。

　　“暂时用不着回去了，今天晚上可以和你挤一张床吗？”

　　我一怔，接着“嗯”了一声。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毕竟是我借用了你的房间。”

　　她说春野夫妇去她外婆家做客了，晚上不回来。

　　我在房间隔壁的浴室冲了凉，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卧室，春野樱正拥着被子发呆，短发乱七八糟的应该是揉过。

　　我没有上前搭话，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异国游志靠在床头阅读。

　　隔了一会儿，有一道目光落犹犹豫豫地在了手里的书上，然后又移到我的脸上。

　　我假装没察觉到。

　　“阿苍姐，你来木叶以前，在外面流浪了多久？”

　　没想到她开口会是这个问题，我思索了一下才说：“两三年，之前生活的村子被战火毁掉了。”

　　“哪里？”

　　“铁之国边缘地带。”

　　她露出惋惜的表情：“难怪会……铁之国一直没有忍者村驻扎。”

　　我在异国志上看到铁之国虽然武装力量上没有其他国家雄厚，但胜在地理位置优异、矿产资源丰富、科技发达，除了边境偶尔被骚扰，几百年下来倒是也没遇到大风大浪。

　　然而铁之国的土壤不适合种植农作物，因此并没有很多国家对它虎视眈眈。

　　因为迄今为止，这片大陆上奉行的不过是农业和军队力量，对科技不甚重视。由此可见二代火影和大蛇丸是多么具有先见之明了。

　　神游了好久，我终于想起把话题引回正路。

　　我把书放在一边，侧身正对着沉默的春野樱，说：“那么，今天下午你为什么没有去上班呢？”

　　她抿了抿唇，面上透出一丝难堪：“因为我把上司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