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有名的河》胡淼淼

9、第九章 南方的闲云野鹤

　　01
　　比起小青，其实我更担心老板娘。
　　原因很简单，远近亲疏不同罢了。
　　不过要真论起自保的能力，老板娘其实更胜一筹。再加上老齐又在现场，肯定也不会让老板娘出事的。
　　我看了一眼身边老齐皱着眉头的表情，心里头微微有点觉得不太好意思。
　　啊，我有个自私自利的灵魂！

　　02
　　“为什么？”老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仿佛隐隐约约都能在他现在的脸上看到他的原型，我一瞬间有点走神，只听他又加重了语气，问，“你是在为那些人类说话吗？”
　　我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听不得我这一副要为那些道士开脱似的话。但是我不得不实话实说：“确实不是那些道士干的，那个点的时候，我还在和他们磨嘴皮子呢！”说着我抬起胳膊举起三根手指头，像所有渣男一样发誓道：“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骗你。”说完立刻放下胳膊，注意到老齐虽然在看着前方，但不信任的目光依旧闪烁。
　　我有点着急了，这个时候如果不能被老齐信任，那接下来我们不仅不好处理现在已有的问题，还要心怀芥蒂的合作，很可能会落入了有心人的圈套。
　　路灯杆的影子一道一道的从车窗上滑过，一辆又一辆的车超过了我们的车，老齐的注意力重心看起来终于转移到了认真开车上面去了。
　　我突然觉得心里头踏实多了。
　　只不过就踏实了两秒钟。

　　03
　　“所以说，这事背后还有其他人？”老齐冷不丁开口。
　　我点头，心里头不知怎的飘过一团乌云，堵在胸口。
　　车厢里淡淡的车载香水味道混合车内的皮革味，不知怎的让我有点儿犯恶心。
　　我咽了咽喉头，压下不适感，问：“老齐，你还没说老板娘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老齐翻了个白眼，说：“明知故问，你的阵法你还不清楚吗？”

　　04
　　我当然清楚。
　　这个阵法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它的名称“固本还原”。
　　听起来怎么都像一种有助修炼的阵法。
　　但是只要是通过修炼而拥有人形的妖精踏进阵里，立刻就会打回原因，比那道士的什么劳什子照妖镜好用一万倍，还自带3D可视化效果。
　　自从我第一次用这个阵法打败了我当时的一个对头之后，这个阵法就在圈内小有名气了。
　　那段时间，所有的人形妖怪看到我，都要绕出十丈外。
　　固本还原阵也一时名声大噪。
　　只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为什么我要给这种阵取这个名字。
　　实际上，这个阵法确实是固本还原。
　　老道士说这是折损我们修为的阵法，他也确实没说错。
　　只是，这个阵法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确实会折损修为，但是会控制在一个安全值，既能在极其短的时间内，让入阵的妖怪显露原形，压制其精力与精气；又不至于将妖怪的修为损耗太多而致使当场灰飞烟灭。
　　总而言之，这个阵法的视觉效果远大于实际效果。但是入阵的妖怪一旦现出原形，往往心慌意乱，以为自己的修为全都没了，我就可以趁机下手，赢下一局。而我一旦赢了一局，对方更加忐忑，早无心恋战，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修为，要么认输，要么溜了。所以我才能用这个阵法轻易打败比我修为高上许多的对手。
　　只不过这事，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
　　那些道士我自然不会说。
　　甚至连老齐和老板娘都不知道。
　　倒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我只不过是为了保留我在他们心目中强大的形象罢了——简单说就俩字“装逼”。

　　05
　　“她说她感觉还行，让我送她回去休息了。”老齐终于还是直截了当的告诉我结果，没吊我胃口。
　　和我心里想的差不多，老板娘可不是一般人，以她的判断反应能力，应该很快就能发现自己只是暂时性变回了原形。又没有外部威胁的话，也不至于惊慌失措而受到威胁。
　　老齐顿了顿，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既然老板娘没事，那我就要关心正事了。
　　“那究竟还有谁，在那些道士之前就得到了这个阵法图？”我摸着下巴，不自觉的也皱起眉头，感觉自己和老齐有时候的表情还挺像。
　　老齐车速慢了下来，他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觉得后面那辆车上的人就很可疑。”
　　我立刻去看后视镜，一辆黑色奔驰正在不远不近的后方，车里的人戴着墨镜，看不清再去看后视镜，只见老齐又是打起了转向灯，一个变道，转到了另一个车道上，接着车速慢了下来。
　　我看着大货车从旁边的车道上再次超过我们，又去看后视镜，那辆黑色奔驰早已不见踪影。
　　“哎？车呢？”我盯着后视镜疑惑。
　　老齐却只是稳稳地开着车，给了一个往前看的眼神给我。
　　我往前面一看，老齐已经把车又开到大货车后面的车道上。只见那辆黑色奔驰已经变道开到了我们前头。
　　“他们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不会再跟了。”老齐说，他抽出手来推了一下眼镜，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06
　　“你还有什么仇家吗？”老齐问我。
　　我一听就来气，说：“你怎么那么肯定是我的仇家，也有可能是你的仇家。”
　　老齐却哼了一声，说：“我的仇家早就死光了。”
　　我：“……”

　　07
　　我挠了挠头，想了想，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的仇家那么多，我哪里记得请啊！”
　　“那你有没有什么能窥探记忆的仇家？”老齐又问。
　　“你是怀疑，是有人窥探了我的记忆，盗取了阵法图？”我听老齐的意思，立刻开始回忆，“但是我之前遇到的对手里，没有有这个本身的。窥探记忆这种能力也不是说只要修为高就能获取的本身，这得有天赋才行。”
　　老齐点头认同，说：“我知道的，这么多年，也就那么一个会。”
　　我摸了摸鼻子，看向老齐：“你怀疑他？”
　　“他还挺值得怀疑的，不是吗？”
　　“可是他没有动机啊！他搞我做什么？我和他从来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我纳闷。
　　老齐又推了一下眼镜，寒光反射，他笑了一下，说：“那是你觉得，他可从来都把你当做对手。你们几乎同时闻名，论修为，他还高你许多；论天赋，他也是有名的天赋异禀；论战力，他也不弱你分毫；甚至论长相，他也是有名的美貌。”
　　“老齐，你这是在夸他还是夸我啊？”我无语，“但是我和他没有交集，他一向在南边闲云野鹤过得潇洒自在，何必为了和我一争高下来我们北边折腾。更何况，这么多年都一直相安无事，怎么会突然来这手呢？”

　　08
　　南方的闲云野鹤——吴云出。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自从我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之后，就一直听到的一个名字。
　　圈子里当时常说的两个天才，南吴北白，说的就是他和我。
　　很多人一直想看我和他比试比试，能够一较高下，看看究竟是哪方更厉害一些。
　　可惜，我一向对满足别人的好奇心没啥兴趣，我打架一般都是为了自保。
　　而吴云出似乎也是个没兴趣非要分出个高下的人，中间多少人喊话，各种传播谣言，说我志气高昂想要和他一决高下，他都没有理会——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兴趣，还是单纯看不上我。毕竟在南边，我就是个臭名远扬的小痞子。就像他在北方，也不过是个没出息的怂蛋。
　　虽然怂蛋吧，但他的绝活——窥探记忆能力，还是很让人忌惮。毕竟无论是谁，都会有自己的弱点软肋，即使不和任何人说道，也无法从记忆里随意抹去。如果被吴云出从记忆里找到弱点，那么毫无疑问，他迟早会赢的。
　　只是我这人记性不太好，自从太平了多年之后，慢慢的也就没人在我耳边叨叨这个人，我也渐渐不在意他了。

　　09
　　“你怕是不知道，他家前段时间出了些变故，听说他因此性情大变，连续干翻了好几个大佬。”老齐又开始给我介绍情况。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家也被灭了门，只剩下他一个。

　　10
　　“好奇怪啊，为什么也是灭门，而且只剩一个呢？”我的目光投向老齐放在他腿上的那个手提包，里面是正在沉睡修养的小青。
　　老齐的嘴角顿时拉了下去，眼中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