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拉普拉斯信条》Arrack

49、Chapter.49（补完）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琴酒和贝尔摩德都没有深刻印象，但“野座”这个姓氏却让琴酒产生了条件反射：“布鲁奈罗？”

　　“是野座前辈的继母。”她托着下巴：“之前贝尔摩德把野座夫人的照片拿给我，要我找到她，杀死她，要是你们忘了那可就太好了，请务必当我没提过。”

　　他听明白了，她是说她找伊原纱织是冲着伊原纱织的男友的上司。贝尔摩德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件事，在Lupin，你被黑麦威士忌呛得不轻。”

　　“托你的福。”

　　“你是说你找伊原是冲着他男友的上司去的，我听明白了。不过你不会以为我们这么天真，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吧。”

　　“我哪有办法决定你的脑袋相信还是不相信。”她低低笑了两声，扬起下巴，背光的双眼直直的望着前边，不往别处看，空洞和狰狞是这条麻袋里仅有的东西。

　　“真像是人渣才能说出来的话。”

　　伊原只是个外勤，他们这么紧张，甚至在她们接触后第一时间来搜查，是因为她身上还有什么其它秘密么？

　　让她来仔细想想。

　　琴酒翻遍了伊原家的每个角落，现在也把她家翻的差不多了。

　　他在找东西。

　　他在找什么？

　　她看向琴酒，他发现她跟她养的那条咬住自己的裤腿不撒口的狗很像：“你要找什么？”

　　“啧……”不好的回忆又刺痛了贝尔摩德，她想起她们第一次相见时，她用惊艳的——绝非她经常在男人眼中常看到的那种惊艳，好奇的，狎弄的眼神扫视着自己，问：“你是妖怪吗？”顿时令她如坠冰窟。她耸起肩膀，把烂摊子丢给琴酒，勾起嘴唇回到观众席上：“你看，我说过，这家伙聪明的很。”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一直爬到沙发背顶上才重新坐下，毫无生气的小腿晃悠着：“除了为我跟伊原私下见面的事来质问我之外，你们还想让我帮你们找东西，是吗？”

　　琴酒刚要开口，她立刻指着碎茶碗打断他，目光从倚着墙的贝尔摩德转到扶手沙发上的安室透，最后落在正前方的琴酒身上：“你最好先别说话，我现在听见你的声音就想把你剃成秃驴——听着，这些被你们打碎的茶碗，在你们找到一模一样的赔给我之前，我是说一个都不能差的赔给我，我是不会帮你们干活的。”

　　“我赔你钱。”安室透说。

　　她斜了他一眼：“我缺你那点钱？”

　　贝尔摩德觉得她简直天真的可爱：“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宝贝。”

　　她挑起眉，娇艳的嘴唇一歪，打算让她尝点苦头，倒是琴酒阻止了她，把烟屁股怼进垃圾桶里，他警告秋间澪：“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我拿我自己当人，可不像你，拿我当狗。

　　“祝你们早日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她指向大门：“在我消气之前请不要让我见到你。”

　　她的表情过于平静，以至于外表无法和话语里的“生气”这种情绪相匹配，琴酒完全没看出来她在愤怒，他站起身，高大的身体加上帽子让客厅缩小了几尺：“野座由莉奈的事办快点。”

　　“我知道。”她朝倒在脚边的落地灯蹬了一脚，这个动作才一不小心泄露她的情绪。

　　琴酒对着天花板咬紧后槽牙，一瞬间他连把她埋哪儿都想好了，就丢进公海喂鱼，不到三天她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不过他不会让她死的太轻松，他给她准备了不少礼物——好几种痛不欲生的法子，他得一一让她拆开，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险恶。

　　一阵丁零当啷的带着怨气的关门声过后，安室透站起身，叉着腰环视着一片狼藉的秋间家，叹了口气：“我帮你收拾收拾。”

　　她没有阻拦他，因为这是他应该做的。

　　“在来这儿之前，你们是不是已经去过了本家？”

　　“对。”他承认了。

　　“有谁发现你们吗？”

　　可别让秋间澈逮住——说不准她已经发现家里有什么难以言说的怪异之处了。

　　“没有这么放肆，很小心。”他挽起袖子。

　　秋间澪若有所思，纤细的手指在残砖败瓦上打了个圈，戏谑道：“你们对我家倒是很不客气，这是欺软怕硬。”

　　系好围裙，他拿起扫帚开始清理碎片，以防她划伤脚，他嘱咐她穿好鞋：“因为依照你的生活习惯，把东西放在秋间本家的可能性比较小。”

　　“你知道琴酒他们到底要找什么吗？”她从沙发背上翻回去，一屁股坐进沙发里，蜷缩着一条腿，另外一条腿翘在膝盖上有频率的晃悠着。

　　安室透手里的动作产生了短促的卡顿，他在告诉她和不告诉她之间纠结了刹那，抿起嘴唇：“你最好别知道。”

　　她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的意思，从口袋里掏出铜钱开始摇卦，在安室透将被翻的杂乱无章的屋子复原前——除了被打碎的茶碗和被损害的画框无法修复，最后一卦尘埃落定，她捏着其中一枚铜钱，只见她手指灵活抖动，铜钱便在她的指缝之间来回穿梭，跟耍杂技似的，她斜斜的仰起头，目光随动作流转，落在立在背后的安室透身上，夕阳让他的头发出现柔软蓬松的质感，得意洋洋的问：“是不是很厉害？”

　　“是，超厉害。”他拉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带着深深地刻意感，这种刻意感本不是他的本意，但随着岁月变迁，他已经麻木了，只会用“适当”的表情来应对“适当”的场合。他承认，从某个夜晚开始，他的每个微笑都不是发自真心的，只有面对赤井秀一时的愤怒是切实的，案件能刺激他的神经，让他陷入忽略一切的高度紧张，那会儿他才能全身心的感受自身的存在。

　　看到他的表情，她身上的得意顿时跟碰壁似的灰头土脸的退回去——假惺惺的奉承无趣至极，面无表情的捏着铜钱，眯起一只眼，借着中间的方孔端详着落地窗外一道流云：“你知道我刚刚算出来了什么么？”

　　“嗯？”

　　“伊原在回日本前不久邂逅了一个自遥远的西方某个既不算邪恶也绝不能称之为正义的组织里而来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委托会让她走上绝路。”她复又斜睨着安室透：“怎么了，波本？你现在的眼神真可怕，跟野兽一样，跟琴酒一样。”

　　她说的没错，一点都没错。

　　是因为心理暗示么？

　　在此之前他内心深处被暗示过了她的特殊职业，她之前总能猜中别人的秘密，她有诡异的幸运加持……

　　借着地上玻璃碎片的反光，安室透看清了自己的表情，瞋目切齿，横眉冷对，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他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撑着沙发背，垂下脑袋，委顿的侧脸贴近了秋间澪，她得以看清他金色绒毛般的睫毛和颤抖的眼皮。

　　“你说的对。”

　　什么？

　　她哪儿说得对？

　　是伊源纱织还是他？

　　“组织策划这次行动，让库拉索窃取情报，起因是代号司陶特的组织成员，一个MI6的卧底可能拿到了组织高层的人员名单，现在他还什么都没招，一个没照看好自杀了，线索断了之后，我们怀疑到了所有可能拿到这份名单的人，包括伊原，因为她在司陶特遭受拷问的时候曾经负责照顾他。”

　　她歪着脑袋，身为警察的安室透没有向伊源纱织施以援手，可见他确实没有在她手里发现这份名单，从她嘴里说不出什么值得一听的消息，她不重要，他可以见死不救，这样更划算，他应该牺牲她。

　　除了保密之外，警察学校的课程里另外教授的两个重要诀窍是怀疑和铁石心肠。

　　对于一个搜查官来说，保住自己的小命够困难了，特别是现在，他的焦虑肉眼可见，恐怕他每天都在悬崖边散步，倒数着距离自己暴露的时间还有多久，他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可以用，何况对方还是个组织成员，她是个帮凶。可是她同时也是无辜的，假如她想要活着，就不能对现有的压迫做出反抗，她必须遵循命运的指引，因为她生下来性命便属于组织，是帮凶的同时她还是个受害者——不论她曾无知的助长了什么恶行，这是他必须击垮组织的原因之一。

　　今天这份成绩是许多人用性命换来的，“安室透”这个名字不属于他自己，它属于一个团体，他的失败意味着一群人的失败，意味着死去的人的失败。

　　他的指甲在皮质沙发上留下了几道痕迹，秋间澪想，他那点良知真是多余。

　　好了，现在她的注意力得回到和野座士一郎之间的较量身上了——在他的生命里至关重要的两个拐点，两只从小养到大的狗的死亡诱出了他内心深处的破坏本能，而这本能是人人都有的，当我们无意识的捏死一只蚂蚁时，当我们无情的诅咒一个人去死时，当我们毫无理由的打破邻居的窗户时……野座口中的“两只狗”只是两个契机的具象化，通过他自己的死亡，他企图启发她大仇得报的畅快，这种畅快即是杀戮的畅快，很快，在野座士一郎为她量身定制的心理游戏中，第二个能让她的人格发生重大转变的契机要到来了。

　　她要等不及了。

　　快来吧。

　　伊原纱织的求救电话在秋间澪停下跑步机喝水的空档里打来了，她的声音颤抖的连一句话都说不清，她用毛巾擦去脖颈里的汗，问她在哪儿，她按耐住哽咽和喘息，用气声回答道：“我……我在警视厅……我本来打算溜进服务器室拷贝资料，但我还没行动，警报就响了。”

　　秋间澪微皱起眉，几道混乱的脚步和呐喊之后，听筒里传来了她急促的喘息声，好像在奔跑。

　　“我该怎么办！秋间小姐……”

　　这大概就是琴酒最厌恶也是最想在自己身上看到的表情吧，那副跪地求饶的表情。是她吗？野座士一郎为她安排的第二个契机，是伊源纱织的死亡吗？

　　她对她来说不重要。

　　但按照卦象上的预言，她会是她命运发生转变过程中的重要一环。

　　很多年前她在寓言故事书上读到过一句话，翻译过来大致意思是：不要用语言劝一个聋子。秋间澪缓缓踱了几步，落地窗上映出她修长的身体。她早就说了，她长了一张短命的脸，会不得好死。

　　这段时间她忙于和政府部门核算下一季度花费在修缮秋间大社古迹上的预算，应付管理部门的检查，加上斋戒，她绝大多数时间就像被晒干的玫瑰，这导致她格外珍稀能够胡吃海喝的日子。记忆里这台冰箱自从买来从没空过，最顶层的角落里，她扒开各种大小的保鲜袋和保鲜盒，看到了一罐被挤在墙根的酱菜，那好像是伊原纱织的母亲的遗物。她把手机夹在脑袋与肩膀之间，把玻璃罐头从冰箱里抱出来。

　　“你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可是凭什么死的人是我呢？我本质上是个坏人吗，为什么一定得是我呢？”

　　手上有水渍和冰凉的触感，她敲了敲玻璃罐头顶上的金属盖子。

　　小时候家里人从来不允许她吃外面的食物，高中时期她才在白鸟信玄的盛情邀邀请下在夏日祭上吃到了人生第一口巧克力香蕉，廉价的代可可脂的味道在口腔融化，为她无趣的饮食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她是在那之后爱上甜食的。

　　她拧开盖子，拎出一截水淋淋的腌黄瓜，前前后后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真的可以吃吗？

　　看起来好恶心。

　　试探着咬了一小口。

　　口感意外的不错。

　　为了一个母亲的答谢，她想她会拉她一把，但她能做的不多。

　　“伊原，也许比起我来，你更需要警方的帮助。”

　　“他们不会当真的！”尽管压抑着，但她甚至叫的有些歇斯底里。

　　“你试过吗？”

　　“我没有……可有人试了，背叛组织的罪人不得好死，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坐牢……”

　　她叹了口气：“这是我唯一能为你提的建议，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伊原，再见。”

　　若是落到警方手里那她真是命大，但倘若落到琴酒手里，恐怕连全尸都不一定能留下。她本来就是他拿来为库拉索的行动做掩护的诱饵，是个一个早该迈向黄泉的人。

　　失去自由和失去生命对于普通人来说总归是后者更可怕些。

　　她托举着罐子仔细打量着已经泡变色了的素材，依稀能辨认出黄瓜和莴苣的形状……以及……等等……那是……

　　她垂下眼睫，歪着脑袋冲着冰箱上的倒影思忖了半分钟，空旷的房间静谧无比，甚至能听见管道突如其来的受热张弛的呼吸声，寂静像水似的没过她的头顶，世界只剩下她和镜子里的自己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恍然大悟的表情一闪而过，她放下玻璃罐行动起来。

　　粉红色的跑车在偏僻的山路上盘旋，后视镜里倒映着一辆福特，虽然车牌号不相符，但那辆车越看越眼熟，秋间澪不紧不慢的敲着方向盘，很快，坐在红色福特副驾驶上的眩晕感比当天的事件先一步涌入脑海，紧接着，她想到冲矢昴就是开着这辆车把她从血泊里捞出来，送她去医院的。她猛打方向盘，车尾在半夜空旷的马路上滑了半圈，稳稳的横在路中央，把它给截停了。

　　赤井秀一当然认出了那辆车，如果有时间的话他倒是可以停下来问问她打算做什么，可惜他现在很忙。

　　在对方飞速后撤另辟蹊径前，她拉开车门，毫不客气的喊：“顺路，带我一程。”

　　赤井秀一预备掉头的手松动了，耳机里传来对面的卡迈尔的质询：“怎么了？”

　　“没什么，你继续盯着。”他朝秋间澪勾了勾手，显出几分少见的焦急。

　　她把车停到路边紧急停车带上，一阵风似的刮进副驾驶——原来她也可以不像一只懒洋洋的水獭。引擎发动了，她紧紧拽着没来得及系上的安全带抱怨：“能不能注意安全，我安全带还没系好。”

　　“放心吧，不会让你出事的。”

　　“赤井先生，您在跟谁讲话？身边有人吗？”

　　“别担心。”他不知道是在安慰卡迈尔，还是在安慰低头鼓捣安全带卡扣的秋间澪。

　　“是库拉索行动了吗？”

　　“是，在警视厅附近蹲点的同事传来消息，服务器室被入侵了，不过日本警察应该提前做好了埋伏。”

　　“刚刚伊原给我打了电话，她本来打算溜进服务器室拷贝资料，但警报先她行动一步响了，在她进去警视厅之前库拉索已经得手了，你们可别追错人。”

　　“我知道，真正的库拉索易容成了警视厅内部人员。”

　　前方是个拐弯，秋间澪紧紧握住把手，皱紧眉打算开口央求他开慢点，想到此刻的特殊性，她只好一脸苍白的咬紧牙关。

　　距离警视厅不远，赤井秀一便听到了一记枪声，夹杂着破碎的玻璃屑，一道黑影从六层楼高的半空一跃而下，借住树枝和草地做缓冲，没多久一辆桑塔纳一路横冲直撞的冲破大门，直直往高速公路的方向驶去。

　　尾随其后的马自达引起了秋间澪的注意。

　　负责抓捕行动的是安室透吗？

　　“方便停车吗？把我放在警视厅门口。”

　　“现在恐怕不行。”他快要把油门踩到底了，颇有穷追不舍的架势。

　　“啧……”她戴上卫衣帽子，从储物盒里翻翻找找，直到赤井秀一问她找什么，她回答：“墨镜。”

　　“大晚上，要戴墨镜吗？”

　　“你管我。”

　　“在档位旁边的盒子里。”

　　“多谢。”

　　“你是怕有谁认出你来么？让我猜猜，那个人是不是安室？如果你对我足够了解，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个之间有些过节。”

　　是的，他这一生情感淡薄，为数不多的好友都会成为仇敌。

　　秋间澪看了一眼转速表，惊诧的勾下大了一圈的墨镜，直勾勾望着赤井秀一，虽然在一百八十码的车速上把车开的四平八稳是个技术活，但她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堪：“你的驾照为什么还没被吊销。”

　　“特殊情况。”他得赶在库拉索前面截下她。

　　“刚刚你提到安室了吧。”她几乎把座椅调成了平行，嘱咐他把车开稳当点，解开安全带，艰难的小心翼翼的在狭窄的车厢里从副驾驶爬到后座上，一系列行动让她气喘吁吁，瘫倒着捂着被撞了好几下的脑袋一动不动。

　　赤井秀一不习惯有人坐在自己的正后方，仿佛自己随时随地都有遭暗算的可能：“对。”

　　她婆娑着下巴：“你觉得我害怕被安室看见，是因为怕他发现我跟一个FBI狼狈为奸，向琴酒举报我吗？”

　　“为什么要用疑问句。”他往后视镜扫了一眼：“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种怀疑，你期待从我这里得到的答案是对你所提疑问的肯定，而你没有说出口的另一种怀疑正是害怕我知道的，比如，我认为你害怕被安室看见，是因为你担心他发现你早就知道他是卧底，这会引起他对你的忌惮。”

　　“没错，他是我哥哥的学生，我以前见过他。”她索性坦白了：“我这个人虽然不擅长记名字，但很擅长记脸，只要我见过一次的脸，我都能认出来。”

　　“澪，坐稳。”他打死方向盘，一个急刹车将车身横在中线上，秋间澪敲着玻璃朝他喊：“这是在高架上！”

　　他从后备箱取出一把狙击枪，以车身做掩体，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回应秋间澪敲玻璃的动作，湖面刚劲的风吹的她脸颊发红，眼泪挤满了眼眶，从帽子里掉出来的秀发在她眼前缭乱的飞舞，在那张无动于衷的脸上捕捉到的一丝焦急会给他带来百发百中的好运气，他把她探出车窗的脑袋按回去：“趴下。”

　　秋间澪缩在后座上，她想自己真没见识，他手里的超级马格南她只在游戏里见过。

　　好吧。

　　她承认。

　　有一刻，他闲适的扛着枪，勾着手朝她敲敲玻璃做回应的时候，她觉得这个男人帅爆了。

　　枪声震的她的耳膜发痛，漫长的轮胎摩擦声让她捂紧耳朵，爆炸产生的热浪和激波晃动着车身，带来地震似的体验感，灰尘顺着半敞的车窗飘进来，她倚靠着车门咳嗽着，抬眼看到被防窥膜渲染成灰黑色的公路，拨开眼前凌乱的发线，她注意到在掉落的瓦砾中穿梭的渺小身影，正迅速从高架桥上俯冲下去，是个灰白色头发的女人，和记忆中几天前，她载着琴酒去迎接的女人的形象完全重合。

　　她就是库拉索么？

　　是错觉吗？

　　她们仿佛对视了。

　　久违的，秋间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抬头借着一溜窗缝凝视着赤井秀一的背影，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用的太久起了皱的腰带。他挡在自己身前，把车内的景象遮的严严实实，阻隔了迟来的安室透的视线。

　　她忍住喉咙里绒毛轻扫般的瘙痒感，捂着嘴，闭上眼承受着短暂的耳鸣。

　　绝不能让安室透发现自己。

　　他的用处还在后头。

　　结束意气用事的眼神之间的较劲——每次和安室透碰面都不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赤井秀一有些麻木了，他转过身，背后马自达的引擎声逐渐远去，他撑着窗棂，借着同一溜窗缝，一边等电话接通一边问：“你还好吗，澪？”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咳嗽声，借着这个空档，他简短的向同事汇报：“被她跑掉了，麻烦你善后了。”

　　“赤井……咳咳……”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她的平静几乎和平时吃饭时的平静没有任何区别，似乎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生死攸关的追逐，而是一桩类似车抛锚的倒霉事。等他挂断电话，她问：“库拉索认识你吗？”

　　他重新启动福特，迅速从战场撤离：“我在组织卧底三年，失败后一直遭到组织暗杀，我想只要是组织里有一定级别的人应该都收到过我的信息。”

　　“是么……”卦象上说她的好运只能暂时维持一星期，现在时间到了。她摘下墨镜，若有所思的拨弄着眼镜腿：“库拉索认出我来了，她知道我就是那天载着琴酒去接她的人。”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一旦库拉索和琴酒取的联系，不仅各个警察组织的卧底会暴露，秋间澪和本该死去的黑麦有牵扯的事也会暴露。

　　她不慌不忙的闭上眼，寒风将晕车导致的苍白脸色吹出了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