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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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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城沧楼。
贵妃塌上,锦衣男子慵懒地倚着,闭目养神,如玉雕琢的脸颊完美无瑕,眼角泪痣将那种美发挥得淋漓尽致,乌黑的青丝柔软地披在肩头,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右耳的猫眼石耳扣,如此情态,无不散发出毋庸置疑的淡雅。
沧楼楼主离瑾,以雅名誉天下。
一道黑影落在锦衣男子面前。
‘楼主。’
‘沧月,什么事?’薄唇轻启,双眼却为争。
‘扬州的紫钗坊被盗了。’
‘哦?’离瑾缓缓地睁开眼,一双眼眸深沉似海,却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是第几家了?’
‘秉楼主,这已是扬州第八家了,加上其它城镇的,第五十二家。’
‘火狐吗?’
‘是,就在场的侍卫们说,是火狐没错。’
又一道黑影落下。
‘楼主,这是江老庄主送来的英雄贴。’沧日恭敬地呈上一本红皮金字的小册子。
离瑾看也不看一眼就挥挥手,示意沧日收起册子,喃喃道:‘看来,我们要到扬州去逛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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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由五辆红木马车组成的车队在通往扬州的官道上不紧不慢地行使着。
突的,赶着最前面马车的车夫看见前方的路中央端端立着一人。
车夫连忙停住车,导致跟于其后的车队随之停了下来。
扬尘散去,车夫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青衣少年。脸庞清秀,白中透红,虽算不上标致,却也令人心旷神怡,再看那双眼眸,明若秋水,皓如半月,灵动而澄净。
正是季落。
见此人挡道,车夫也并不着急。片刻,就见沧月打马上前彬彬有礼地抱拳道:‘这位公子,何事挡道?’
季落冲沧月露齿一笑,回礼道:‘这位兄台,在下此行要去扬州,不料却丢失了宝贵的马匹,可否请您行行好允我搭乘您的便车?’
沧月犹豫了一下,显然不欢迎这个陌生人,但还是决定请示楼主。‘这敝人可做不了主,得问问我们主人。’
‘那就请劳烦带路。’
沧月带季落来到最后一辆马车前,谨慎地轻叩车门道:‘楼主。’然后把来龙去脉禀告了一番。
季落听着他叫楼主,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诧异。想看来这个车队并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而与江湖有所牵连。但不愧是季落,鄙夷虽鄙夷,却并不担心,毕竟他连名震天下的沧楼都不怕,还有什么楼能入他的眼。
车里的人沉默了好久,久得季落都以为他要开口拒绝,才听车内穿出淡雅的男声:‘让他进来吧。’
季落刚掀帘入内就被车中一片雍华惊呆了。软塌绒席,华案雅香,极尽奢华,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富贵可匹敌的。卧于塌上的男子身披锦袍,耳戴宝石,慵懒中透着淡雅,一双美目深邃如海,正静静地打量着季落。
季落阅人无数,准确地说是阅富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深沉却逼人的目光,他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回视,然后一屁股坐在离瑾对面的软塌上。
真乃不坐不知道一坐下一跳,舒服得季落想躺下好好睡一觉,虽不能如愿,却还是叹道:‘唉,好久不曾坐过这么舒服的塌了。’
见男子扬了扬眉,季落忙自我介绍。
‘季落?’离瑾眯起眼,似在咀嚼这个名字
‘兄台尊姓大名?’
‘离瑾。’
沧楼楼主离瑾!季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误打误撞进了离瑾的车马。离瑾常年在宁远,这次来扬州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而能让沧楼楼主感兴趣的,难道是…季落眼珠子一转,看来,计划要变动一下了。
‘原来是名满天下的离楼主,久仰久仰!’热情比之刚才更胜几分。
‘不敢。’离瑾淡道。
‘听闻沧楼在宁远,为何离楼主要亲往扬州?’
‘受明庄江老庄主所托,去赴英雄会。’离瑾目光锁在季落脸庞上。
‘原来如此,小弟也对那英雄会有所耳闻,敢问是七月初八那天吗?’
‘是。’
‘唉,好想去目睹天下英豪的雄姿啊。可惜啊可惜,江老庄主请的都是江湖名士,和我那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呢!’
离瑾看着季落,半晌,嘴角微微勾起:‘季兄,想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真的吗!离楼主有办法!’季落眼睛瞬间亮起的光芒看在离瑾眼中仿若流星。
‘跟在我身边,江老先生就会允你入席。’
‘如此实好矣!那还要请离楼主多加担待了!’
‘好说。’
路上,离瑾去某庄拜访相识,回车的时候发现季落竟躺离瑾的软塌上睡着了。沧月见状生气地想拽他起来,被离瑾挥手阻止了。
离瑾在季落原先的塌上坐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熟睡中的季落。不得不承认,此子的睡姿实在差劲极了,右臂伸出塌外,左臂搭上腹部,一只脚搭着圆枕,另一只微曲,全然不像达礼之人应有的睡姿。更可怕的是,季落还打着呼,虽不响,但已达离瑾承受极限。
‘呲…呲…’季落的磨牙声。
离瑾眉头微微拧起,撇过脸不再看季落。
‘嗯…还是…姓离那家伙的塌更舒服点…嗯…真舒服…’呓语声传来。
离瑾回神,瞪着面前这个还在熟睡的家伙,一向波澜不惊的美眸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即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如过眼烟云般转瞬即逝。
很久很久。
季落缓缓睁开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坐直身子,半晌才意识过来离瑾被自己挤到了偏塌上。
不好意思地做做掬:‘离楼主,实在抱歉,我刚刚...’
‘你要是喜欢我的塌就坐那儿。’
季落也不跟他客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咕噜...
季落捂住肚子,满是歉意地看向离瑾。
咕噜...
季落的表情已近乎僵硬。
离瑾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向车外唤道:‘沧月,端些茶点来。’
很快,沧月便送进来一盘溢满清香的水晶糕和一壶茶。
看着水晶糕,季落眼睛都直了,咽了咽口水,想伸手却又收住,抬头小心翼翼地问:‘离楼主,我可以吃吗?’
离瑾不语,只是伸出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掐起一块糕,然后送到因诧异而微张口的季落唇边,道:‘你的手太脏。’意思是让我来喂你。
季落愣愣地看着嘴边的糕,又看看自己的双手,再看看掐糕的手,只好把嘴张大,任由离瑾将糕送入。
糕入口即溶,一股甜滋滋的感觉在舌尖化开。
‘如何?’
‘一种陶醉的感觉。’季落舔着嘴唇,似小猫般,意犹未尽。
离瑾笑了,笑意在他眼角蔓延开来,将他原本无波的俊颜点得好亮。那一刻,季落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就如同那水晶糕似的,让人沉迷其中。
季落又就着离瑾的手吞下几颗糕。离瑾又为他倒了杯茶,递到他手里。
季落品了品道:‘好茶,浓而不苦,入口留香,难得的茶中上品。只可惜,小弟对茶并不钟爱,若是有美酒定更有一番风味。’
‘那倒是我的招待不周了。’离瑾似并不在意。‘只是我从不沾酒,所以只好以茶代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