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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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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哥,没有发现。”
钱生将这一消息带给车里的顾昭时,后者已经瞧不出情绪,他正闭目将头倚在后座上。钱生心说顾哥是不是趁我们找人自己偷偷睡觉……然后就见他提起了眼眸。
顾昭下了车,黑发还是整整齐齐的,呢子大衣穿在身上,既不抽烟也不喝酒,有点官家气质。
他走出巷口几步,抬起眼望着那一栋栋的建筑,最终视线落在了那座不算很气派的歌厅上。
顾昭径直朝那边走去。
顾昭记得在倒车镜里瞧见她时,陆文手里是有一大袋东西的,虽然没看清是什么,但听闻这条街上没有向外租的居民楼或旅馆,她多半是工作在这儿。会半夜出来采购一大堆东西的工作,最有可能就是在歌厅或酒吧了。
顾昭走进歌厅大堂,海直正在那摆弄手机呢,就见个西装革履,瞧模样就特尊贵的男人走进来,他怔愣了下随后开口:“您好,欢迎光临。”
顾昭没有搭理他,眼带过身后的钱生:“每个房间都查过了?”
“嗯,顾哥。没有看到陆小姐。”钱生也不是傻子,他觉得陆文有可能落脚的地方,都是亲自去搜的。他是挨个房间都找过了,陆文再能耐还能躲到地底下去?
顾昭沉默着走到收银台,抬颌望着海直:“你是自己值班?”
海直警惕地看着他:“您是……”
地头蛇冯哥上前:“顾少问你话,你直接回答就是了。我记得你们老板娘之前在招收银员吧,还没找到吗?”
冯哥管着挺大一区呢,能记住老板娘吴丽丽就不错了,再细节的他哪里知道。
海直点点头:“这月初就找到收银员了。”
顾昭心窝发紧:“她什么人?”
“你说赵大哥啊,三十多岁,本地人。”海直不假思索地道:“他现在应该是在楼上包厢呢,用帮您叫出来吗?”
顾昭脸重新冷下去:“不用。”
他最后望了眼店内,转身就离开。
其实说来可惜,顾昭对陆文的了解仅限于某方面,知晓她的娇态和喘息。他与陆文短暂的相处,基本都是在床上。顾昭不怎么了解她的生活喜好和家庭背景。
假如换了陈岚来,会是另一番景象。陆文虽然谨慎地没在能够被搜查到的地方留下自己的姓名和照片,但陈岚多了解她啊,只凭她拖鞋和睡衣的颜色,收银台上物品的摆放方式,都能轻易判断出来。
陆文的隐藏并不高明,破绽很多,她只是仗着顾昭和她到底还是陌生些。
漫长的一夜过去,陆文推开井盖时,就瞧到破晓时依稀的晨光间,有个身影站在她前面。
陆文心扑通一下,结果却看到那人分明是海直,他朝陆文伸出手:“陆姐……”
陆文被他拉起来,她身上单薄的衣服被下水道里的脏水浸透,脸颊上也有泥,模样真是狼狈不堪。海直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她。
“你都知道了?”陆文估摸着顾昭应该是离开很久了。
“嗯,我听到有人提了句陆小姐,我猜他们找的可能是你。”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收银台,歌厅虽还没到打烊时间,但被这一晚的搜查影响,店里少数的顾客也已经离开,只有海直和陆文在。
大堂难得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到,窗间清冷的光透进来,陆文还是有些后怕,站在窗帘的阴影里,因为寒冷而抱着肩膀:“是你帮我瞒过去的吗?”
“嗯……”
“谢谢你,海直。”
“陆姐,你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海直看到冯哥对那些人卑躬屈膝的模样,就知道那是自己很难想象的大人物。
“我欠了他高利贷。”
“不可能。”海直垂着头,盯着脚上那双刷的刷得特干净的运动鞋:“我觉得那个人,他好像喜欢你。”
顾昭没有表现出这种情绪,但或许是因为海直也有些喜欢陆文,他才能感受到某种特殊的细微的地方。
“你也想太多了,我是真的欠了他高利贷。”
“是吗。”陆文说的太自然了,海直原本也不是很自信于自己的推测,被她这样一反驳,又下意识去接受她的说法。
“嗯,总之这次真的多亏你帮我。”
陆文跟他说完了话,便回到房间里收拾洗漱用品,准备去冲个澡。随后看到自己的房间明显也进去过日本鬼子,床底柜子能藏人的地方都被翻找过。还好她将某些东西藏得很隐秘。
海直望着她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
同日中午,吴丽丽就来歌厅了,显然是听人提及这场闹剧,就连忙过来瞧一眼。
陆文在心底组织过语言,把她拉到一旁,简单地对她坦白,并且为自己惹来的麻烦向她说对不起:“老板娘,我不能在这待了,他们说不定还会找过来。我想辞职。”
“你说你欠他们高利贷?小陆,我可不是第一天在这街上待,欠高利贷的我见得多。钱爷是什么人,能让他们亲自来找……”
“就是欠钱,老板娘,您知道是这样就行了。”陆文总不能让人知道她还保留着顾昭的秘密文件,那是真把掉脑袋的事儿往别人身上推。
“嗯……”其实吴丽丽是真的挺喜欢陆文的,她见不能再留陆文,也觉得惋惜。于是临了对她说:“要不这样吧,小陆,我给你介绍份别的工作。”
最终吴丽丽是把她介绍去了自己朋友开的饭馆,是这座城市无数小饭馆中很不起眼的一个,他们正在招洗碗工。吴丽丽说在后厨洗碗,总不会那么容易遇到那些社会青年。
陆文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又得到了工作,心下也是无比感激老板娘,想着将来金钱方面宽裕了,要常带些礼物去看她,
这一个月添置的各种生活用品,她正好整理出一背包。陆文拎着包离开时,海直从歌厅里气喘吁吁地出来。
他跑过去用力地抱了一下陆文。
陆文跟他摆摆手,转身踏上了自己的道路。
陆文当洗碗工的饭馆不提供食宿,她从老板娘那得知这件事,不过刚好现在手头有一个月的薪水,她开始在开工前找能租的房子。
现在租房信息大都是网上登记,城市要净化,取缔了很多牛皮癣小广告。
陆文找了家网吧,用提供的假身份信息上网,花了一天时间,终于是找到了几间不错的房子。
她打电话跟房东预约好时间,在网吧里睡了一夜,次日一早去看。
翌日一早,陆文和其中最便宜的一间房的房东见面,跟她一同看房。
房东约摸五十岁,模样有些富态,擦着偏白的粉底液,怀里抱着满百日的外孙,领陆文在屋里走:“墙面是刚刷的,用的都是环保漆……你拎包进来就能住,多好啊。”
出租屋四十多平,一室一厅,厨房和浴室都很规整,没有那种小户型的拥挤感。陆文真挺喜欢这儿,而且租金也不高。
“这价格就是最低了,可不能再给你让了。”房东瞧见她欲言又止的,疑心她是要砍价,连忙先提醒她一声。
这边虽然比不得之前那座城市,但繁荣的经济到底在那摆着,租房价格不会便宜到哪去。这出租屋地处偏远的老城区,交通不便,又是没电梯的旧楼,七层的高度都得靠人腿走。所以才特别优惠,每年租金只要一万块。
陆文其实已经觉得是捡到了,但她还是跟房东打起商量:“姐,我是刚来这,兜里真没啥钱。您看能不能让我按月付?这样,我每个月付您九百。”
房东倒是不少见这种穷姑娘,毕竟稍微富裕点的谁来这地段租房。她很习惯地道:“你要是论月付房租,咱就得按每月一千付。你也知道,现在不愁租。”
“是是是。”陆文掏兜,吴丽丽给她的工资还装在信封里。
“再交一千押金。”
陆文把两千块数给她。房东也熟练,把着娃数钱,不用唾沫就能一张张捻开:“水电费另算,你加一下我微信吧,到时候有事儿微信找我。”
“我……我没有手机。”
陆文说完,房东瞧怪物似的地瞧她一眼,半天说:“那我把我电话号写给你,你有事再想法联系我吧……你昨儿是借的电话?”
“嗯嗯。”陆文是跟网吧老板借的公用电话。
“带没带纸?”
“带了。”
两人随后也把租房合同签了,陆文看到她名字舒展在白纸的一角,忽然间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刚出来闯荡时。她终于有了在偌大城市安身立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