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阶自杀笔记》江酒与行

1、【偷生】1

　　——你害怕死吗？你害怕人性吗？你真的敢尝试自杀吗？一个人的死亡是悲剧，100万人死亡只是个数据。

　　莫长河打开手机，一眼看到营销号的推送新闻。令他讶然的是，现在的营销号越来越喜欢胡说八道了。不管是一个人的死亡，还是无数人的死亡，都是这个社会造成的悲剧。冰冷的数据，永远体会不到死亡的感觉。
　　所有人都是该惧怕死亡的，如果他连死都不怕了，你就该害怕他了。
　　莫长河捏了捏眉心，思绪万千。
　　就像宿稀，像宿稀那样，不怕死的人。
　　莫长河合上手中的文件。江州首富陈鸿杰的案子，家里死了保姆，陈鸿杰作为嫌疑人被拘押了。下面还放着一份文件，是雇工合同。刺眼的数字用粗体字写在上面，每月5万。
　　这是一个普通保姆该有的工资吗。或者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江州市局几乎每天人满为患，各种大小案件，小到邻居纠纷，都要闹到市局来。市局门口的看门大爷认得他，毕竟是江州市有名的律师，来市局的次数一定不会少。
　　“哎，莫律师，今儿个不巧，你平时用的停车位，今天有人占了。”
　　“没事，李大爷，我去附近找个停车场。”
　　“不好意思啊，浪费你时间了。”
　　“没事，李大爷，这车位平时也没人用，这是，局里来新人了？”
　　“啊，是，听说从缉毒总队调来一个小伙子……”
　　缉毒总队……萧燕然？
　　莫长河定了定神，又想了一下，不会的，他的伤没有重到那种程度，到这种退居二线的后果。
　　莫长河跟着看守进去，陈鸿杰坐在桌子对面，被关了几天的陈鸿杰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陈先生，我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个案子的具体情况，好为您做辩护。”
　　“我……”
　　陈鸿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什么声音。似乎在他自己的认知里，姜成秀的死就是和他有关的。
　　“陈先生，我想详细了解一下您和这位保姆的关系，我想，你们并不是素不相识，对吗？”
　　“莫律师你别再问我这个问题了，这是家丑，不可言。”
　　“陈先生，我想，你可能并不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
　　莫长河稍微往前欠了一下身子，放轻声音。
　　“公诉方的目的，是死刑。”
　　陈鸿杰愣了一愣，脸色煞白。
　　“听说前些日子，警方抓到的那个毒贩头子，是您的弟弟？”
　　“我都说了，是家丑，没什么好说的。”
　　“那好，陈先生，我这里有一份财务报表。”
　　莫长河从文件夹中抽出一沓文件递了过去，陈鸿杰还没接到手里，就看到了上面尤为瞩目的字眼，税务报表。
　　陈鸿杰嘴角扯出一抹笑，看都没看就又把文件推回去。
　　“莫律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长河同样回了他一个丝毫不友善的笑容，摘下了眼镜，漫不经心的擦了起来。
　　“陈先生，恕我直言，想要你死的人很多，只是就这件事而言，我明确的知道凶手不是你，否则你觉得就你做的那些事，我怎么可能为你辩护？”
　　“莫律师这么相信自己能胜诉吗？”
　　“这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还望陈先生配合一点。”
　　莫长河招了招手，身后的顾澄递上了手里的文件夹。
　　“这是姜成秀的尸检报告，陈先生你看一眼。”
　　“安定成分摄入过量？她，她不是被扎了好几刀吗？”
　　“对，但刀伤是死亡后形成的。”
　　“那她是，自杀？”
　　“不一定，警察在你家仔细找过了，没有发现安眠药的存在，当然不排除其他意外因素。但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陈先生，在这儿我得先跟你道个歉，我擅自查了你所有的人际关系。你是不是还认识一个叫姜敏的人？”
　　陈鸿杰听到姜敏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眼神里充满了慌乱。莫长河瞥了一眼，他在不停的搓手，他很紧张，也很纠结。
　　大概过了几分钟，陈鸿杰像认了命一样，深深叹了口气。
　　“我知道，成秀的妹妹。同时也是，我的弟媳。”
　　莫长河皱了皱眉，很明显，跟他的想法不一样，他以为姜敏是陈鸿杰的情妇。
　　“既然你知道，那又为什么要雇姜成秀为保姆？”
　　“成秀她不知道，她甚至还以为她的妹妹未婚。至于为什么雇她，这也是我弟弟的意愿。”
　　“什么意愿？”
　　陈鸿杰好像很无奈，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肯说。”
　　“你是不是有个侄子叫陈正，在意大利留学？”
　　“是，过两天应该就回来了。毕竟我和他爸爸接连出了事……”
　　“陈正，是陈思宇领养的？”
　　“是……”
　　陈鸿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紧咬着牙。
　　“其实，是亲生的，至于他的母亲，我不知道，所以对外界也说的是收养。”
　　“姜敏不知道他有个孩子？”
　　“知道，她也以为是收养的。”
　　莫长河皱起了眉头，右手肘撑在桌子上，扶了扶眼镜。
　　“真是搞不懂，你们兄弟俩到底是怎么把事情藏的严严实实的。”
　　“所以莫律师你在怀疑什么？你觉得凶手是我弟弟，又或者是他买凶杀人？他没有理由。”
　　“没有，我只是觉得，姜成秀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她妹妹的事。就算你们隐瞒得再严实，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一点风吹草动。”
　　“成秀太单纯了，在来到我家之前，她一直在老家没有出过远门。”
　　“你能给我提供一下姜成秀的详细资料吗？包括生平经历，家庭关系。当然，我指的是警局查不到的东西。”
　　陈鸿杰顿了一下，眼神在莫长河跟顾澄之间瞟来瞟去。
　　“莫律师，恕我不能答应，我这么做对不起我弟弟。”
　　“这么说吧，我觉得如果你弟弟是你，他就不会拒绝。姜成秀的生死对你而言，真的不重要吗？还是说，你怕我查出什么东西？”
　　陈鸿杰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
　　“你可以联系一下我的助理林清，就说是我让他办的，他会帮你调查一切的。”
　　“谢谢陈先生配合，下次开放探视的时候我会带着我的想法来跟你商量。”
　　莫长河目送陈鸿杰离开，用力地捏了捏眉心，他相信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一个大毒枭，为什么要这么为一个农村妇女费心费力地安排生活起居。
　　“顾澄，去联系一下那个叫林清的助理。对了，注意一下有没有被跟踪。”
　　“知道。”
　　顾澄头也不回地走了，莫长河靠坐着，如释重负一般哈了口气，手里的铜框眼镜瞬间蒙上了一层白雾。他戴上眼镜，起身推开探视间的门，被一面巨大的镜子挡住了去路。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姑娘的大喊大叫，吵得莫长河不禁皱了眉头。
　　“啊，对，往那边搬，是，就那间新的办公室。”
　　虽然挺吵的，但还是阻挡不了莫长河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他正了正领带，抓了两下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丝毫没有注意到镜子对面有个人，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
　　镜子被搬走了，莫长河抬脚要走，却被拦下了，他抬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请问有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住了口。拦下他的是，萧燕然。
　　“先生，请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莫长河毫无疑问地愣住了，他的大脑快速运转，理智告诉他的结论是，萧燕然可能失忆了，他指了指自己。
　　“你，你不认识我吗？”
　　一瞬间的心悸让他突然呼吸急促起来，抓捕现场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自己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讲，就这么被忘记了吗，他不甘心……
　　萧燕然和煦地笑着，跟他印象里的男孩判若两人。
　　“我们果然见过吗？怪不得我说你看起来那么眼熟。不好意思啊，我前段时间出了事，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萧燕然低下头，像是在表达他的歉意。
　　向来处变不惊的莫律师突然变得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实话还是瞒着他。其实如果可以，这也是一个契机，他一直想改变萧燕然对他的刻板印象。
　　谁也不会知道，莫长河的手藏在身后，攥着拳头，青筋暴起。萧燕然于他而言，一直都是希望。
　　莫长河轻推了下眼镜，笑得温文尔雅。
　　“咳，没有，我们不认识，只是我觉得自己足够有名，警官您竟然不认识我。”
　　“啊，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请问您是？”
　　莫长河觉得不可思议，曾经那么强硬的一个男孩突然变得很有礼貌，这不像他了。
　　“你好，我叫莫长河，是个律师。”
　　萧燕然一瞬间的反应，“噗”一下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很喜欢看名侦探柯南？”
　　莫长河顿了几秒，很明显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哈？”
　　“你好，我叫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你没听过吗？”
　　萧燕然看着莫长河眼里的迷茫，突然反应过来，脸一下子涨红了，急忙解释。
　　“我比较喜欢看这类东西，所以印象很深刻，顺口就说出来了，都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喜欢看……”
　　“没有，我看过，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莫长河笑得越发温柔，他好像变得更可爱了，这么看来，失忆也不是一件坏事。

作者有话说

　　可能有错别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