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树！甜瓜！》庶静的小城

6、母亲的心思

　　陶凤芝想等到明年晓春毕业，帮着家里一起给艾大鹏挣钱娶媳妇，晓春是大鹏的姐姐，弟弟娶媳妇，当姐姐的不管，谁管？
　　陶凤芝认为，姐姐帮弟弟，天经地义，能帮弟弟的姐姐才是好姐姐，能帮娘家的姑娘才是好姑娘。
　　村里，和晓春差不多大的姑娘，现在，差不多都已经结婚了，也差不多都拿了婆家的彩礼。有些人家，就是用姑娘的彩礼钱，给儿子娶的媳妇。
　　如果，晓春不上大学，那现在，应该是已经拿到彩礼了，那大鹏的媳妇，估计早就娶到家了。
　　可是，现在，也只能等明年再说了，想指望晓春的彩礼钱，估计是不太可能。村里村外，这些女大学生结婚，很少听说有要彩礼的。
　　村里村外，这些大学生结婚，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不管是家里穷的，还是富的，就很少听说有过彩礼的，高额的彩礼，更是没有。
　　这些大学生，家里条件好点的，儿子结婚，倒也是出钱，可那些钱，一般都是给儿子在城里买房用的，给儿媳妇的，顶多就是点衣服、首饰之类的，再就是结婚当天能给儿媳妇一个红包，一个红包能装多少钱？也不过就是图个吉利，图个热闹罢了。
　　而那些家里条件差的，就更别提了，有的那家里，几乎是一分钱都不出，就是两个年轻人，自己在城里租个小房，然后，两个人就结婚了。至于彩礼钱，更是想都别想。
　　陶凤芝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女大学生，比那些没念过大学的农村姑娘，那不强多了吗？女大学生毕业以后，又有工作又有工资的，而那些农村姑娘，又没工作，又没人给开资，可是，为什么这些农村的姑娘就能要高额的彩礼，而这些女大学生，却不要彩礼呢？她们应该要的更多才对呀？可是，这些女大学生，就是不要，就好像要彩礼有多丢人似的！
　　村里人，都夸这些大学生有骨气，有出息，年纪轻轻的，不要家里一分钱，居然自己就能把日子过起来，而且，据说，过的还都挺不错的。
　　每当听见村里人这么说，陶凤芝的心里都很不舒服。
　　敢情那女大学生不是你家姑娘？陶凤芝心想，自己养大的姑娘，又供着上了大学，一分钱不要就要嫁给别人，而自己的儿子，想要结婚，人家姑娘又非要彩礼不可，那自己岂不是太亏了？问题是，现在还不是自己亏了的问题，是自己根本就没有钱的问题。
　　如果，艾家的大学生是艾大鹏，不是晓春，那陶凤芝听见村里人这么说，肯定也能挺高兴。不花钱就能白得个媳妇，姑娘这边还能拿着彩礼，那陶凤芝还能不乐？可是，问题是，现在，事实跟她的愿望完全是相反的，她们家里，上大学的，是姑娘，不是儿子。
　　陶凤芝的心里很是不平，可她每次跟那些不要彩礼的娘家妈妈谈起这些，却发现那些妈妈不但没有怨气，还觉得这是为女儿好，这些妈妈，不但不觉得亏，有的居然还觉得挺骄傲的。
　　见大家都是这种态度，陶凤芝也就没再说啥，她是爱面子的。
　　儿子没考上大学，女儿考上了，陶凤芝虽觉得不称心，可她还是咬牙供女儿上了大学。
　　艾家所在的村子，位于城市近郊，村子里，还没听说过谁家的孩子考上大学不让上的，没钱，就是借钱，父母都会让孩子去上学，不管是男孩女孩。
　　前些年，村子里几年也出不了一个大学生，那时候，要是谁家的孩子能考上大学，包括大专，那在村人的眼里，就跟中了状元一样。
　　上不上大学，命运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是农村人。前些年，上大学几乎是离开农村的唯一途径，只要念完书能到城里工作，那在村里人看来，都是一样的，所以，哪怕是能考个中专，村里的人，也都是非常羡慕的。
　　这几年，考上大学的稍微多了点，不像前几年那么凤毛麟角了。虽然，晓春只是考了个大专，但是，晓春考的这个院校，是大家都认可的公立院校，村里的人，也都听说过，都知道不错，所以，村里的人，还是挺羡慕的。村子里，好多人家的孩子，可是连个普通高中都没考上呢，其中，就有艾大鹏一个。
　　女儿上了大学，确实让陶凤芝长了不少脸，她也挺高兴的，可是，女大学生很少有要彩礼的，这又让陶凤芝挺不痛快。
　　不过，经过陶凤芝的冷眼观察，她发现，那些不要彩礼的大学生，日子过得确实都不错，而且，家里面，还都能多多少少地跟着沾点光。
　　这让陶凤芝的心里安慰了许多，她觉得，长远考虑，还是家里有个大学生更能得力。
　　大学生可是月月都开工资的，而且，工资还不低，就这一点，那些没上过大学的姑娘，根本就没法比。那些没上过大学的农村姑娘，虽然结婚可能会有高额的彩礼，可是，结婚以后，爹妈再想跟她们要钱，那可就太难了。
　　再说了，自己的晓春还没结婚呢，等到结婚了，能不能有彩礼还不一定呢？别的女大学生没有彩礼，自己的女儿就未必，自己的姑娘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没有彩礼？
　　每逢这个时候，陶凤芝就会想到自己的女儿很出色，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想起，她的女儿，很优秀。女儿从小到大，如果不是为了她自己，陶凤芝是从来都不会夸赞女儿的。
　　不管是用姐姐的彩礼钱给弟弟娶媳妇，还是让姐姐毕业后帮弟弟攒彩礼钱，那都得等姐姐明年毕业以后再说。
　　所以，陶凤芝并没有跟晓春明确地说出她的想法，她只是经常地、不断地跟晓春念叨，说家里面供晓春读书太不容易了，晓春读书太费钱了，弟弟现在也该娶媳妇了，家里又没钱，现在，家里就盼着晓春快点毕业，快点结婚、快点帮衬家里，快点帮衬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