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染鬼》全深

40、对峙

　　过了几日，原宛走到一处长了一棵人参果树的地方。

　　这可是仙界的人参果树，但原宛吃不得。

　　万悦医官知晓她要出去，之前多次提醒她，什么东西吃不得，最为提到的就是人参果树。

　　吃了，她会爆体而亡。

　　于是，原宛瞧见那棵树的时候，看见上方结了不少果子，长得都似人，瞧着是人类婴孩，面上有笑，圆滚滚的面庞似一个小弥勒。

　　她对它有兴趣，摘下来可以送给万悦医官，迎芝她们。

　　据说可以增长仙力。

　　这种树不容易寻到。

　　原宛比划了一下树的高度，果子最矮的大概在两三丈左右，她试了试，准备爬上去。

　　在她跃跃欲试时，帝君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树旁不远处，他道：“需不需要本君帮你。”

　　原宛瞧见帝君，最近她对帝君偶尔出现已然习惯，他在这座山，前几日定是在除荒性，今日见到，原宛道：“帝君修炼，有进益吗？”她是在问荒性处理的情况。

　　帝君道：“可以不必担心。”

　　原宛明白是有进益。

　　那就很好。

　　她又道：“帝君，你是这两日又要……”原宛手抠在树干上，侧头问。

　　帝君道：“你多虑了。”

　　“喔。”原宛放松了。

　　她想到帝君方才的问题，道：“不用，我喜欢自己动手。”

　　帝君负手侧身看向那棵树。

　　原宛身旁的几只白毛团子已爬上去了。

　　它们速度可快，已在树上摘人参果，然后有的回头瞧原宛。

　　原宛道：“不要全摘完了，给我留几个。”

　　原宛今日穿的是一身干练的衣物，下身有袴，方便活动。

　　她爬到一丈多高的时候，见帝君未看向她，她忽然不知缘何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在接触到人参果时，原宛那种预感她没在意。

　　摘了几个人参果。

　　准备下去，小心翼翼往下行了一段，原宛那种不祥的预感又出现了，而也印证了，预感是偶尔会成真的，原宛脚滑，在大致一丈多高的时候，她往后摔了下去。

　　“啊——！”原宛尖叫，源自本能。

　　她闭眼，不敢想自己待会要被摔成什么，一定很疼。

　　就好似以往有一次，从枣树上摔下，把她后腚摔的够疼，那次祸不单行，还有恶犬，原宛被追了一路。

　　而这次，却有人接住了她，稳稳的，上方那些跟着下来的白毛团子也轱辘从树上跑下来，或者说“学”着原宛的模样摔下来，然后全都摔在原宛以及此时接住原宛的人身上。

　　原宛身上捧住好几个白毛团子，而她，被一人接住。

　　原宛手抓紧人的衣服，她过了会儿道：“帝君……”

　　又道：“你之前，没有接住我。”她也不知自己为何想说这句。

　　“我以为这次你也不会接住我呢。”原宛朝他“劫后余生”的笑。

　　有点尴尬，她捂捂自己的脸，多丢脸，不过被人接住，她心头要愉快多了，不然多疼。

　　吓人。

　　帝君将她放下，他道：“这次没狗。”

　　原宛回忆一下，她道：“是啊，这次没有狗。”不过是有几个小家伙，她环视一圈周遭。

　　上次被摔是在人界时，她瞧陵山庙宇外近处的一片野林中有棵枣树长得好，上去摘枣，当时只有大概半丈高，摘完后，被摔下，她刚揉了揉身子，却见树旁站着个人。

　　那人眼神只是这么轻微的落在她身上，仿佛是因她动静太大，不得不注意到她，或者是，因她做出的事，太令人不得不注意。

　　原宛当时见人，觉得有点眼熟，是她们那处才来不久的人。

　　他好像对什么事都不是很清楚，不说话，不与人交流，原宛当时见旁侧蹿出几只大狗，龇牙咧嘴，十分凶狠，是那种专用来守院的“大莽狗”，一身肌肉十分强健。

　　原宛下意识就跑，见那人不跑，她思量了几息，身体快过理智，将他衣袖拉着一起跑。

　　虽然他当时没接住她——

　　之后摆脱掉狗，他也没跟她言语，连句谢谢都没有。

　　顾自离开。

　　之后原宛会认为他是鬼，与他那夜身体所呈现出的与传闻一致的鬼的一些特征，以及他后来所为有关，不过如今再想，当初他们是有几次接触的，但他太孤漠，原宛只深刻记得那夜的模样。

　　如今再瞧帝君，可能是因承诺以及他之前对在人界时无奈行事的愧疚，如今倒是接她了。

　　原宛连忙道谢。

　　帝君道：“不用。”

　　之后几日，帝君也是偶尔出现，原宛想既然帝君在，她可以去更多更远的地方。

　　她便去了另一座山。

　　有帝君在，她是挺安心的。

　　在这段时间，大概一月，他们履行了四次承诺。

　　帝君亲她的时间，有点变短，他神色冷静的越来越快。

　　原宛思量，应该没有几次，便可以完全解决了。

　　在第二座山也差不多游览完毕后，原宛准备回太子宫。

　　太子闭关时间短，应也快出关了。

　　她与帝君走在山脚下，下方周遭都是略带粉的云。

　　阳光氤氲在云上。

　　原宛想，回太子宫，她不便与帝君一起回去，这般，此处便也可该差不多分道扬镳了。

　　她正要说，而帝君靠近她，他忽然搂住她的腰，手抚住她的脸，在夕阳与粉云下，吻她。

　　原宛怔住，想是又一次承诺，她便闭眼受着。

　　帝君离开，他道：“我送你回去。”

　　站的离她合宜距离。

　　原宛想言不用，而此时，她身后，一只巨大的黑绒怪出现，原宛离开时喂了“它们”一点酒。

　　它们是仙界的生灵，原宛没想过带它们回去，没想会追来了。

　　那只大“怪”物走到原宛面前，它每走一步，地都仿佛夸张的颤，它到原宛面前，手，爪子勾住原宛一侧衣角，身上的长毛摇啊摇的，似乎在挽留她。

　　原宛思量几息，将自己剩下的好吃的都给它，她道：“我不能留下来，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它似乎想变化，跟她走，原宛瞧出，她道：“你不能跟我走，你在这里生活更好。”

　　她道：“回去，乖。”摸了摸它的脸。

　　帝君看了它一眼，它注意到帝君视线，终于有点颤的放了手，然后身影缓缓往后，一步三回头的看她。

　　原宛朝倒玄兽挥手。

　　怪舍不得的，可惜她不能养“它们”。

　　日后也不会再见了。

　　帝君道：“若是你不下界，便可以养了。”他随口一说。

　　原宛道：“帝君说笑了，民女怎能不下界。”

　　她道：“民女不属于这处。”

　　“就好像帝君你能不吃饭，但民女不能不吃饭。”原宛说到这处也笑了，她觉得她说的很形象。

　　帝君：“……”这种事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凡民要与仙一样，并不是没有办法。

　　帝君道：“走吧。”

　　她们又往前行，原宛准备拿出自己的青舟，而仙山前方却有一道流光似乎往这处的方向而来。

　　帝君停住，原宛之后也注意到。

　　那道流光在他们几丈前停下，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黛青色的衣物，玉冠束发，他面上有着令人感到舒和的笑意。

　　原宛道：“……太子殿下？”

　　方才，他应是未看见的。

　　不过看见她也并不觉自己亏欠他什么，只是会担心她能不能日后方便下界而已。

　　帝君也静静站着，神情未有任何表情。

　　太子看见原宛与帝君，他走到原宛面前，道：“帝君怎的也在此处？”

　　“原娘你与帝君——”他是一种询问的语气，似是意外。

　　原宛道：“我到这处游闲，帝君碰巧经过此处，本想顺带送民女回去。”原宛轻柔答应，神情并无半点破绽。

　　太子道：“……原来这样。”

　　“那倒是不用本殿来接你了。”他笑。

　　太子轻柔揽过原宛，他道：“帝君，明暇今日刚出关，便不劳烦你了，不过明暇代原娘谢过帝君好意。”

　　帝君未言什么，只是视线扫过太子揽住原宛的手，他颔首，然后挥手，脚下一片云径自离开。

　　待帝君走后，太子的手自原宛身上缓慢离开，他那种“缓”令原宛一时未察觉到他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绪。

　　一直到他带着原宛往回赶时，原宛才渐渐发觉出不对。

　　他几乎没怎么说话，虽偶尔说话还是挺温和的。

　　在距太子宫还有一个时辰距离时，原宛看向身边并未揽着她的人道：“太子殿下，你……你在生气吗？”

　　太子手本是负着，此时听她言，他手慢慢放下，道：“原娘为何觉得我在生气？”

　　原宛道：“感觉……”

　　太子一时不言，原宛思量——果然是生气了。

　　不过这好像是太子第一次生气，他为什么生气？

　　莫不是他瞧见了方才在山脚——但应是没可能的，那是为何……

　　原宛思量不清楚。

　　她道：“殿下，为何在生气？”

　　太子手在袖中微动，他道：“就是有点生气原娘竟连鹤童也不带就这么出去了。”

　　原宛想：原来是因为这。

　　果然不是太子可能发现了什么。

　　原宛道：“你知道人出去玩儿，都是不想被人跟着的，且民女身上有太子你送的宝物，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有事。”

　　太子沉默不言，原宛心头不知为何又有点异处。

　　过了一会儿太子才终于轻轻将她揽过来，在云头上抱着她道：“有点想念你。”

　　他一只手单揽着她，头侧在原宛颈项间，瞧着又是在吸嗅她身上的味道。

　　原宛手轻抓住太子的衣物，之后手慢慢松开。

　　她觉得太子，今日好像有点不一样。

　　太子放开她，之后他们回太子宫。

　　在将原宛送回秉竹院后，太子视线不由投向岑华宫的方向，他眉眼沉。

　　而后又有一点讥诮。

　　太子的福利，嗐，他以后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