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龙女》小月先先贝

3、第 3 章

　　就这么着，玲珑被禁了足，素漪成了那把锁。

　　她自可以挣脱这把锁和之前似地玩闹，素漪那边就不好和父亲交代了。

　　换边脸贴在桌子上，拈着颗晶莹剔透的灵果塞嘴里，玲珑琢磨着还是算了，等回到东留再说，有龟爷爷虾将军劝着，还能过回逍遥日子，不在乎这十天半月。

　　门吱呀一声，早上出去的素漪走进来，看到她摊在凳子上软绵绵的样子就好笑，坐到她旁边摘灵果，剥了果皮送到她嘴边。

　　玲珑啊呜一口吞了：“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回东留啊？”

　　“怎么，无聊啦？”

　　玲珑苦着脸：“天天呆在这儿，我都快憋死了。”

　　前来贺寿的各仙门世家都安置在九重天，玲珑和素漪住的叫碧云宫，宽敞明亮，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无边云海和云海中悠闲自得的仙鹤，不能说不美。

　　可再美的地儿看了两天也看不出什么花儿来，尤其是玲珑这皮实性子，那窗子外边就跟勾魂勾一样，时时刻刻在抓挠她的心肝。

　　素漪疼她，又不能违抗父亲的命令，脑子里动了动只能祭出杀手锏，手在桌上一拂，一玉壶出现。

　　玲珑背刷地直了，两只手捧着玉壶，眼睛直冒光。

　　这玉壶可不巡场，外面层镂空，刻着的是套法阵，里边儿的酒液仿佛是活物，时不时撞在壶壁上，荡起层层艳光。

　　“这酒……竟已生了灵？”

　　“我可不懂酒里的弯弯绕，下面的人献上来时只说是好物，便给你留着了。”素漪说这话心里有点虚，哪里是什么下面人献的，分明是父亲巴巴地叫人四处搜罗来的。

　　交给她时问了又问，叮嘱了又叮嘱，让她不可多给，怕玲珑年纪小受不住酒力，伤了身体。

　　跟着酒的还有好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叫她一天给一样。

　　从玲珑出生到如今，素漪早习惯了，在宠玲珑这件事上她可是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姜还是老的辣。

　　得了酒的玲珑已经迫不及待地揪开盖子，瞬间，一股霸道的酒香窜得满宫殿都是，连窗子口的那颗花树似乎也被熏晕了，缤纷的花朵开得愈发绚烂，枝叶颓颓。

　　玲珑正把酒壶凑到嘴边，三只只有拇指大的五彩雀鸟从壶嘴里飞出来，叫声清越，浑身带着幽兰焰火，端是不凡。

　　玲珑得了趣味，精致的小脸带着笑，咻地变成只有手臂长的纤纤的小龙，威武神气地追着几只小雀。

　　胭脂红的龙鳞光滑温润，小小的龙角可可爱爱。

　　几只小灵物自然逃不过她的手掌心，没几下就被她吃进肚子里，然后咕咚一声栽进玉壶，喝了个痛快才把龙头搭在壶口，满足又高兴地问：“姐姐你今早去哪儿来，我醒来没见你，问仙娥也说不知道。”

　　“还不是异魔那件事，叫各仙门出几个人去询问来九重天路上的饮食起居，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我原以为去一会儿就好，就没有告知仙娥，没想到耽搁到现在。”

　　“查出什么来了吗？”

　　素漪摇头：“爻暄殿下并未明示。”

　　玲珑：“那位殿下可真倒霉。”

　　天帝寿诞近在咫尺，出了这档子事儿九重天面子里子都不好看，不管查没查出苗头此刻都不是大肆宣扬的时候。

　　可样子还得做，那日异魔当着各仙门世家的面儿堂而皇之地出现，完全压下也不成。

　　不过这些跟她们没什么干系，给天帝贺完寿她们就回东留了，下一次来不知道是数千年还是数万年后。

　　把尾巴从玉壶里抽出来，不经意地，玲珑就看到素漪又是皱眉又是脸颊红红的。

　　她关心地飞到姐姐面前，短短的肉肉的爪子贴在她脸颊上：“姐姐，你不舒服吗？”

　　素漪疑惑地望着她：“？”

　　玲珑另一只爪子也贴上去：“你的脸烫呼呼的，跟龟爷爷的炼丹炉一样。”

　　素漪心里有块地方被戳中，本就泛着红晕的脸颊比窗外的霞光更艳。

　　她和平时无二地摸着自己脸颊，扬着袖子扇风：“是你那酒太烈，闻着味儿我都有点醉了。”

　　玲珑当了真，尾巴卷着壶盖塞紧，一把推到桌子边缘，还撅着嘴给她呼气：“好些了吗？”

　　她嘴里的酒气可比屋里的酒气还重，呼在脸上带着灵酒特有的清冽和冷香，不仅不难闻还好闻极了。

　　本就是随便找个理由的素漪被她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得软软的，还有点不好意思，一手抓着她修长的龙身，一手抚摸她只比米粒大的龙角：“这点酒劲，被你的龙息一吹就散了，剩下那点酒你也喝了吧，搁在那儿变了味。 ”

　　“真的没事了吗？”玲珑还有些疑虑。

　　素漪摇头。

　　玲珑飞到桌子上，两只小爪子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盘又一盘灵果推到素漪手边，才卷着玉壶坐到窗栏边。

　　风吹拂起她的鬃毛，神采飞扬，酒味刚散发便被风吹得干干净净。

　　短短几日，转眼即逝。

　　天帝寿诞来临，九天十境的各仙门世家带着贺礼朝贺。

　　仿佛被关了小半辈子的玲珑刚一得知今天就是天帝寿诞，高兴得差点窜破天际，冲碧云宫就是一顿溜达，让素漪快一些再快一些。

　　好在她还记着自己这段时间不能再给明炎眼里揉沙子，远远看着明炎在前头便放慢了脚步：“父亲。”

　　虽然不算规规矩矩，但好歹也不像一只猴儿了。

　　明炎心里宽慰不少，还琢磨这些时日自己这只猴儿好像瘦了点，下巴都没以往圆乎，也不知是不是九重天的吃食不合胃口。

　　想着想着，就心疼上了，语气也就软了：“跑这么快做什么，后头有东西追你不成。”

　　“我忙着见父亲嘛，”玲珑一听到他的语气顿时活泛起来，微皱着眉委屈巴巴地抱住明炎胳膊，“您不在身边我吃不好睡不好，您看，这眼圈，乌漆麻黑的，这角都起了一层皮，还有这手，肉都消了一圈。”

　　明炎跟着她的手看看眼看看角，再看看戴着灵宝手钏的手腕，心疼得直抽抽。

　　顿时也顾不得之前禁足她的气势，低着头父女俩说悄悄话。

　　东留上上下下早就看多了这样的情景，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耽误做事，向着蓬莱殿而去。

　　忽然，一行人从旁边道路上岔过来，硬生生把走在前头的两个东留族人挤到一边，领头的鼻孔几乎朝到天上去，目光在东留一族上扫过，轻蔑地哼了声。

　　玲珑对这种人没什么感觉，只是悄悄跟明炎说：“好家伙，刚才那个生下来就是朝天吼的面相？雨天可怎么过？”

　　“怎么讲？”明炎跟不上闺女的脑回路。

　　玲珑解释道：“鼻孔那么大，下雨不跟冲水沟一样吗？”

　　“噗。”

　　“噗呲。”

　　东留族人此起彼伏地笑出声，明炎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走吧，天帝寿诞不可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