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阿飘》鲁予熙

44、阿飘——一个暴力的小女汉子

　　目光所及之处越来越阴沉，半空之中，一团乌云旋转着凝聚起来，越接近旋转中心，云层的颜色也就越黑，那其中，时不时还有一道道白色的尖锐的光闪过。
　　母子三人刚迈出一段距离，周遭已经刮起了呼啸的狂风，那风围绕着她们打着转儿扶摇直上，树木被刮得唰唰作响，一片又一片的树叶被迫上天，而且看这风的架势，好像不把地面上的所有东西卷上天就不罢休，眼看着就有演变成十级飓风的模式。
　　计伏清以为在这样的狂风摧残之下，要想前进，每一步都会难上加难，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三人连着串被卷走，然而，阿飘每迈出一步都十分稳当，她娇小的身板在这风中不见丝毫动摇，连带着计伏清和阿沉都能保持住身形。
　　阿飘不仅很稳，而且越走越快，这不是被风推动着往前，而是她逆风向前。头顶上，云团越聚越大，越聚越厚，阴沉沉地朝她们笼罩压迫过来，其中夹杂的闪光也越来越剧烈，甚至能听到轰隆轰隆的声音。
　　计伏清被女儿牵着走，心里头胡乱想着：天要是完全黑了怎么办？会不会猛然下起大暴雨？头顶上的是闪电吗？会不会朝着我们的天灵盖砸下来？
　　她正这么想着，一条手臂粗的闪电霎时就劈了下来！
　　计伏清和阿沉下意识地猛一哆嗦，往阿飘紧紧靠去，下一刻却发现那闪电劈到半路就消失不见了。紧接着，数道闪电朝着她们相继劈下，但无一例外都消失在半空中，真真是声势浩大，却不起半点作用。
　　仔细一看，计伏清发现她们周身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一样，将所有危险统统都挡住了。
　　闪电消失了没过多久，又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场熊熊烈火来，迅速蔓延，包围住了母子三人，阿沉惊叫出声：“我们过不去了！”
　　不，过得去。
　　阿飘每往前走一步，那强势的火焰就退一步，根本不敢沾染她分毫。阿飘淡定地说：“莫慌，有我。”
　　其实就算没她也可以，阿飘为家人所设置的功德保护罩能抵御一切危险，还能撑上一段不短的时间呢。
　　安稳渡过了火海，又来了一阵冰雹雨，照样被那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计伏清微微松了口气，照这样下去，她们一定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这个不知道什么的阵。
　　但这口气还没能松多久，一阵浓厚的腥风扑面而来，差一点就叫计伏清和阿沉断气，她们不约而同地用空着的手紧紧捂住了口鼻：“这回又是什么？”
　　回答他们的是一阵若有若无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飘荡着，好似从遥远的某一处而来，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们也就听得越来越清楚。那声音，像是恶鬼的哭泣，像是野狼的嚎叫，像是山崩地裂的响声，像是世界末日来临的前奏，阴恻恻的，绕耳不绝。
　　四周陆陆续续出现了一团团人形的影子，像是藏匿在不可说角落里的恶魔，缓缓地亮起两只赤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前行中的母子三人。
　　计伏清哆嗦着强迫自己不去看，把阿飘的手抓得紧紧的，唯有手心相交的那一点温度，才能抚慰她惊惶的心。
　　阿沉的反应比母亲好上那么一丢丢——得益于小时候阿飘多次拉着他半夜三更看鬼片才练出来的粗大的神经，他甚至还有空想：哇，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什么的。
　　阿飘对这些鬼影红眼无动于衷，一是因为她本身具有强大的能耐，无所畏惧，而是因为……这种场面，跟十八层地狱比起来，跟终焉界比起来，只能算毛毛雨啊！不过她还是皱了皱眉头：“好吵。”
　　而且吓到她身边这两位了。
　　她定了定神，周身金光大振，很快就震退了那些魑魅魍魉的影子，但是计伏清和阿沉看不见，她们只觉得不知为何身体突然轻盈了许多，心里不由自主地涌上了一股暖流。
　　不知道走了多久，母子三人的前方终于有了一丝亮光，像是什么东西被撕破了一条口子一样。很快地，这条口子越来越大，周遭也就越来越亮，她们总算将一切黑暗都甩在了身后，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计伏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浑身都已被汗水湿透。
　　阿飘提醒道：“电话。叫爸爸去找贺深端或者温瑕瑜。”
　　计伏清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拿出来，颤抖着拨打怀拾遗的号码，一开口，声音都是哆嗦不止的。阿飘望了她一眼，又望了望前方。
　　她们现在的位置在一个幽静的巷子里，每天都少有人来往，而且自从白明凡和郭艺扈在这里被杀之后，就更加没人走这条道了。
　　前方的阴影了，站着一个黑衣男子，常人所看不到的黑气一缕又一缕地包裹着他，凸显出他白得异常可怕的皮肤。如果你看他的身材，会觉得这是一个如日中天的壮年男子，如果你只看他的脸，会觉得他是个不久将撒手人寰的病患。
　　他对着阿飘咧嘴一笑，身旁还漂浮着两只厉鬼。
　　这两只厉鬼浑身都带着红得发黑的颜色，嘴唇边也都带着迷离的笑容，他们所彰显出来的气势，绝对压过全盛时期的枫衣。
　　阿飘笑了：“你觉得……召唤出两只半步鬼王的厉鬼，就能奈何得了我了？”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一定会站着不动，让他们发招，但现在，她身后有计伏清和阿沉。
　　阿飘估算了一下自己现有的实力，嗯……即便能力没有觉醒，那她也是游刃有余的。于是她朝那黑衣男和两只半步鬼王的厉鬼勾了勾食指：“放马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黑衣男又咧嘴一笑：“小孩，你的确很不错，不过做人也好，做鬼也罢，太狂妄自大了可不好，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个不慎，你就可能玩完。”
　　阿飘挺想说我就盼着玩完呢，但计伏清一个箭步挡在了她面前，气势汹汹地说：“你休想动我女儿！”
　　黑衣男继续笑道：“夫人，你应该知道自己女儿有多么奇异的天赋，为何不让她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呢？就算没有这一层，她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就应该承担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您说是也不是？”
　　计伏清想反驳她，阿飘在她背后拉了拉她的衣角：“不需要跟他说很多废话了。”阿飘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你跟墩墩就站一边去看着，待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计伏清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阿飘的眼神很是坚定，计伏清只好拉着阿沉往后退去。
　　那个壮一点的半步鬼王开始滴滴答答地淌口水，他看着阿飘的眼神越来越兴奋，只等黑衣男一声令下，他就可以一口吞了眼前这个有着厚厚一层功德的小丫头！
　　阿飘慢吞吞地松了松筋骨，开始释放嘲讽技能：“怎么，怕了？还要我走到你面前来？”
　　黑衣男含笑不语，往后退了一步，两只厉鬼当即兴奋地朝阿飘扑了过去！
　　计伏清和阿沉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担忧地望着阿飘。
　　阿飘却是迅猛出拳，抬腿一踹，其中一只鬼就嚎叫一声，被迫仰头看天，然后……阿飘利索地来了一套她在培训班上学的拳法，打得两只鬼哇哇大叫。
　　黑衣男赞许地道：“身手不错！”
　　只看到阿飘挥拳出腿原地跳的计伏清和阿沉：“……”无比诡异又带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如果不是气氛不对，都可以放肆笑了。
　　黑衣男笑着打了个响指，两只厉鬼顿时戾气大盛，霎那间变得恐怖至极，眼里无神且发出幽冷的红光，他们喘着粗气，露出尖锐的獠牙，黑色的长指甲弹了出来，皮肤像纸一样白，上面布满了青色的印记，嘴唇像碳一样黑，两边裂开得很深，都快到耳朵边上了，他们身形暴涨，两个呼吸间就涨成五六层楼房那样的高度。
　　这下连计伏清和阿沉都看得见他们了，母子俩不敢尖叫出声，都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使劲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在这样两只鬼面前，阿飘就像蝼蚁一样渺小。
　　下一刻，那黑衣男也动了，他飞快地做了几个手势，铺天盖地的剑光就冲着阿飘的天灵盖捅去！与此同时，两只高大的厉鬼握紧了双拳，也对着阿飘凶狠地砸下！
　　阿飘轻蔑一笑，她将双手举过头顶，硬生生地扛下了厉鬼们的拳头，同时缠绕在她身上的功德金光飞快地绕着她转动起来，无论多少剑光冲过来，都只有被弹飞的份。
　　黑衣男“啧”了一声，继续摆弄手势，猛然间，一柄泛着白色冷光的古剑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目标直指他眉心！
　　黑衣男急速后退，一甩手，也召唤出一柄长剑来招架。
　　温瑕瑜捏着一个手决赶来，挡在了计伏清和阿沉面前。
　　计伏清心中一喜：“温先生！”
　　阿飘顶着厉鬼们如狂风骤雨般的拳头攻击，还有闲情逸致转头对温瑕瑜说：“哟，你比预想中的来得要早啊！”
　　温瑕瑜一边控制着古剑与黑衣男打斗，一边抽空回答道：“我本来离这里不是很远。”
　　阿飘道：“我还以为你还得过一会儿才能来呢，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不收手了。”
　　黑衣男轻呵了一声。刚来的这个小子，要不是他这古剑是柄稀世好剑，杀伤力强，如今也不可能与他达成平手，而他养的鬼都已经是半步鬼王的势力，阿飘的功德再厚，还真能应付得了两只火力全开的半步鬼王？
　　事实证明，阿飘可以，完全莫得问题。
　　她目前的实力看似只有一个无敌防御的技能，但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攻击的小本事的，本来她准备以防守为主，拖到温瑕瑜或者贺深端带人来再做打算，但现在温瑕瑜已经到了，那还等什么？
　　阿飘右手虚握着，掌心中缓缓凝聚起一束金光，那金光逐渐变长，也越来越凝实。她对着两只朝她狂殴、试图一点点吞掉她功德的半步鬼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那条由功德金光凝聚而成的长鞭就狠狠地甩在了他们身上。
　　两只半步鬼王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嚎叫声！
　　金鞭之凝实、金鞭之闪耀，无论是谁看到，都觉得亮瞎了自己的眼睛。
　　黑衣男和温瑕瑜彼此都忘了继续打斗，而是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一鞭子下去，厉鬼们的气势就低迷一点，身形就虚弱上一点，修为又要散掉一点。
　　那可是两只只差一步就能修成鬼王的超级厉鬼啊！被阿飘用功德金鞭一抽，就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抽了几个来回后，两只厉鬼……萎了，他们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一直退，一直退，退到了黑衣男的脚边。
　　黑衣男看了看缩得只剩他半人高的鬼，又看了看阿飘，半晌，猛地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