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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 ...

  •   将‘自己’之前的折子统统看一遍,喻长安对原身又高看了一眼。

      这位皇长子倒是身……

      喻长安觉得这么说自己有些奇怪,但这位皇长子确实颇有……身残志坚之味。

      哪怕身体不好,缠绵病榻,也不受重视,但他依旧关心朝政大事,关心黎民百姓。

      就好像蜀川水患一事。

      这本不是他的工作,不是他的分内事,但发现百姓受苦,他还是在朝堂上参了宁光宗一本。

      哪怕孤立无援,也把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倒是不知道,这位病秧子也是一个性情中人。

      那奏折写的,几乎就是指着宁光宗的鼻子在骂他忘本负民,只图眼前利益,不顾深陷水火的黎民百姓。

      骂得喻长安看得……很爽。

      但爽归爽,看完了自己之前的折子之后,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抱着小黑,陷入了沉思。

      情感上是舒坦了,把大奸臣里里外外骂了一通。

      但现在要怎么收场?

      宁光宗为人阴险,报复心极强,自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么不留情地骂了他,他现在应该恨死自己了。

      难怪直接送阴亲大礼包。

      就是不知道他后面还要怎样报复自己。

      ——

      倒也不用喻长安自己继续猜测,第二天一上朝,宁光宗就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了。

      喻长安也没客气,借着用袖口掩面咳嗽,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大奸臣。

      宁大人倒是和传统奸臣的形象不太一样。

      他比赵奉先小上十几岁,此时穿着藏蓝的朝服,站姿挺拔;灰白的头发被整齐地束在发冠里,五官端正,眉眼间隐隐还有一股久居高位的傲气。

      他报复的方式也很直接,最近在朝上的大事就是蜀川雨灾,他干脆向齐幽王建议,反正喻长安自弱冠就一直留在朝中,从未出去历练过,倒不如借此机会,让心系百姓的殿下去蜀川治水。

      “臣以为,皇长子殿下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喻长安心说我去你妈的合适不过。

      还出去历练。

      宁光宗这个老东西分明就是想直接弄死他。

      眼下就快入冬了,蜀川之地的冬天虽然没有京城冷,但实在湿寒。

      带着水汽的冷风往人脸上一拍啊,那真真就是刀子割脸。

      这是独属于南方的冬日魔法攻击。

      皇长子自幼身体多病,心肺孱弱,最怕的就是这样潮湿而阴冷的环境。

      而且让他一个一直在御史台工作的文员去治水?

      多少有点小材大用了。

      而且这里面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就算自己是个健康人,虽然没做过但完全知道怎么治理雨灾,这一路上可以动手脚的地方也太多了。

      赈灾的银两与粮食都由户部一手负责。

      这两样,哪个出了差错,那都是杀头的大罪。

      可偏偏,喻长安现在无法开口拒绝。

      他刚刚才骂完宁光宗弃黎民百姓于不顾,此时若是自己也拒绝了这差事,那可显得他太小人了。

      更何况,喻长安也没想拒绝这个差事。

      在救人的事情上,小喻同学一向喜欢多管闲事。

      更何况现在朝中只知雨灾,还不知那山谷上游多处的堰塞湖。

      如果自己去可以提前疏散百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喻长安觉得,和那么多条人命比,朝堂上的辩论胜负实在是不值一提。

      根本没有可比性。

      加上宁光宗应该是事先和齐幽王说好了,两个人一唱一和,几乎没给喻长安开口的机会,这件差事就这样荒唐而随意地落在了他头上。

      散朝的时候,喻长安借着跪拜之礼,遥遥地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便宜爹。

      齐幽王倒是和史书记载的形象差不多。

      他大腹便便,将原本威严神武的龙袍撑得有些滑稽,酗酒成性,就连上早朝,一边的小太监都端着酒壶,时不时帮他满上一两杯。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喻长安的错觉,在和自己对视的时候,流珠冕冠下的那双眼睛似是不敢和他对视,扫了他一眼便移开。

      很像是在惧怕什么。

      当然,也有少数明事理者,看出来了宁光宗这是想公报私仇,逼死那位病恹恹的皇子。

      赵奉先就是其中一位。

      一下朝,这位老先生就疾步来到喻长安面前。

      “殿下糊涂。”他皱着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殿下并不适合去做此类差事。”

      刚刚在朝上,唯一提出了异议的也是这位赵大人。

      喻长安笑着和他拱拱手:“倒是多谢赵大人刚刚替我说话了。”

      赵奉先眉头皱得更紧:“所以殿下为何不替自己辩解一二?”

      “辩解?”喻长安乐了,“您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宁光宗如此大胆,就是仗着齐幽王站在他身后。

      连自己亲爹都由着宁大人提出这般建议,那他自己辩解再多也是无用的。

      赵奉先不傻,听了喻长安的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人表情一凝,严肃道:“殿下不可自轻自贱。”

      喻长安一愣,随即笑道:“没有自轻自贱,只是认清了局势罢了。”

      “……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理眼前的局势。”

      说实话,喻长安真没想好。

      大抵是看出了他的为难,赵奉先也没有再逼问,只是说,如果需要他的帮助,喻长安随时可以找他。

      皇长子要去治雨灾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多时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而下朝后,喻长安就自己钻进了书房。

      他翻出了一块蜀川的地图,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李朝生端着蜜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主子眉头紧锁,一脸严肃地盯着桌上的地图,手里捏着猫。

      没错,李朝生又看了一眼,主子确实是两只手捏着小黑猫的脸颊,像是无意识一样来回搓扁揉圆。

      小黑被搓得直龇牙咧嘴,但主子的注意力全在地图上了,压根没看到。

      李朝生心里一紧,几步走过去,将蜜水放到一旁,又检查了烧着的炭盆,才返回了桌边。

      “……怎么了?”

      这么个大活人在自己身边晃悠,喻长安还是感觉到了的。

      小太监抿了抿嘴,小声道:“您真的要去蜀川吗?”

      “……不去也不行啊,”喻长安的视线转回了地图上,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在意,“过两天圣旨应该就到了,到时候如果不去,那不就是抗旨不遵了?”

      李朝生有些急了:“那……那……”

      但他大抵知道自己不能僭越,所以那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喻长安听出了他的担心,腾出一只蹂.躏小黑猫的手,拍了拍小李同学的后背:“没事,在黎民百姓前,这点龃龉不算什么。人民才是国家的根本,我接这个活儿,也是去拯救人民了。”

      小李同学还是有些忿忿不平:“那也不能叫殿下生着病去……”

      “哎——”喻长安打断他,笑眯眯道,“都说臣子应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点小病也不碍事……”

      他忙着安抚李朝生,却没发现怀里的小猫不知道何时抬起了头,一双绿瞳盯着他的下巴看。

      “……真不碍事。”喻长安再次拍了拍小李同学的后背,“先不说这个了,我有正事要问你。”

      李朝生明显还想再劝,但他张了张嘴,一听有正事,说出来的就是:“……殿下您说。”

      喻长安指了指地图上被自己画的几个圈:“我记得你是蜀川人,你过来看看,这几处都是什么地方?”

      李朝生得令,凑过来看了一眼。

      他虽然不识字,但图案还是看得懂,加上喻长安在一旁又指出了几个小镇的位置,所以李朝生很快认了出来。

      “这块是文明山,这块是松山,这块是绵山。”李朝生顿了顿,“奴才小时候就住在绵山附近,还经常和村里的小孩上绵山玩呢。”

      “那边的地势怎么样?”

      李朝生回忆了一下,道:“那边山多,不过地势并不陡峭,六七岁的小童也可以顺利爬到山顶……越过了绵山,就是一大片小山包了。”

      嘶,一处高,其他地方低。

      听起来好像确实会形成堰塞湖。

      想着,他又指了指地图上另外两处地方:“这里呢?你熟悉吗?”

      李朝生面上露出嗯了为难之色:“殿下,奴才七岁就被送进宫里来了,对家乡之外的地方实属没什么印象。”

      喻长安哦了一声,也没继续为难他:“咱永安宫还有其他了解蜀川地势的人吗?”

      李朝生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永安宫没有了,不过藏书阁的孙公公同我是老乡,回头我可以问问他。”

      说道这里,李朝生摸了摸头:“孙公公人确实挺好的,他早上特意过来找我,提醒说贵妃娘娘不知又发……不知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说她极其不喜艾条的味道,而且……”

      说着,李朝生看了一眼趴在喻长安腿上的小黑,压低了声音:“贵妃娘娘正派人里里外外找一只黑猫,说是之前在藏书阁有黑猫冲撞了娘娘。这说的不会是……”

      喻长安揉弄小猫脸的手一顿,睨了李朝生一眼:“别瞎说昂,小黑可以一天到晚都乖乖在这永安宫,一步也没出去过,有专门的人看着。”

      被这么一点,小李同学福至心灵,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呀您瞧奴才这记性,确实,下头的小宫女照顾着它,照看了一天,可是寸步不离。”

      喻长安满意地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小黑,继而抬头,与小李同学道:“你寻个机会,把孙公公叫到跟前来,我有话想问他。”

      说这话的功夫,小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轻巧地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我怀疑连月的雨灾已经在这山里形成了堰塞湖,不过不了解具体的地势,我也不好推测究竟是哪片地区。”喻长安一反如常的没拦它,继续对李朝生道,“事关重大,你俩莫要让旁人瞧见。”

      李朝生不知道堰塞湖是什么,只知道自家主子吩咐了他一件要紧的事情,于是赶紧正色道:“是,殿下。”

      小李退了出去,喻长安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地图上。

      ——

      也不知道当初打造园林的人是怎么想的,永安宫里竟种了不少槐树。

      槐树招阴,所以即便此时正是青天白日,陆珩倚在树上,却分毫不受影响。

      连带着他肩上的那只乌鸦也是。

      “大王。”未化成人形的耳鸦说起话来总有一种难听的嘶哑,像是有人扯着破风箱来回压;此时他的语气里还带着点藏不住的疲惫,“这大白天的,您不睡觉,召属下过来干啥啊?”

      陆珩啧了一声,道:“别睡了,有正事。”

      乌鸦打了个哈欠,黑色的鸟喙几乎被扯成了两半:“什么正事?”

      “蜀川近几月有雨灾。”

      耳鸦打着瞌睡,答道:“是啊,雨灾刚开始的时候甲乙他们就察觉了,说是西南的怨气日益深重,实在是难以忽视。”

      “你今晚带着甲乙去一趟蜀川。”

      闻言,耳鸦第四个哈欠打到一半卡住了。

      “……为啥啊?”好不容易把鸟喙合起来,耳鸦咂咂嘴,醒了醒瞌睡,“是要找什么东西?”

      陆珩嗯了一声:“你们去看看,蜀川的山里是不是有堰塞湖了。”

      耳鸦听了他们大王的话,豆大的黑眼睛里流露出了清澈的不解:“……堰塞湖是什么?”

      陆珩:“……”

      陆珩:“所谓堰塞湖,就是疏水不通的地方积水过多,多半是因为地势而形成的……”

      瞥见那双豆大的眼睛里依旧是清澈的不解后,陆珩止住了话头:“你只管带甲乙两个小鬼过去,到了那边捉一只大头鬼问问就是了。”

      这次耳鸦终于听懂了。

      他拍了拍翅膀,嘎嘎叫了两声:“知道了大王,入夜我就带甲乙过去,保证天亮之前回来。”

      拍完了翅膀,耳鸦又道:“不过大王,您打听这个干啥啊?”

      他们大王一顿,接着颇为不耐烦地睨了他一眼,抬手将他从肩头上拍了下去。

      “话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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