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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   其实在沈星星说出是她举报的时候,这个猜测就在他心里呼之欲出,只是他还不敢确认,抱着侥幸的心理,期望是自己自作多情。

      那些步步为营的经历,其中凶险被她刻意模糊,轻描淡写地寥寥数句,计划仿佛绝对的周密安全,万无一失。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前段时间,沈星星找尽各种理由赖着要送他下班的事情,再后来他们遇袭,她又突然转变态度,说晚间不再来酒吧。

      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着手谋划了。

      原来那些看似轻浮孟浪的行径,背后实则是她良苦用心,未雨绸缪,亏他还口口声声骂人家市侩狡诈。

      许燃没来由地笑了下,探究打量着她,仿佛突然不认识了般的问:“沈星星,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承认,他好像的确对付不了沈星星这样的女人,实力悬殊,几个回合下来,就快狼狈地丢盔弃甲。

      “啊?”

      沈星星被他问得一愣,忽又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好笑,站起来没个正形地摆出S形,‘搔首弄姿’地答:“一个集美貌才华智慧于一身的女人,你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许燃说。

      沈星星刚要骂他,一回头,发现这人依旧是那副仰头专注盯着她的姿势,似若有所思,又仿佛是入迷。

      “看不出来?”她眸色一转,心念微动,唇角立刻轻轻翘起来。

      “可能是夜色太暗?”
      她背手站在许燃对面,而后慢慢弯下腰,将脸凑到许燃面前:“那姐姐靠近一点,你再仔细看看?”

      她说话的嗓音轻飘飘的,有股撩人心魂的魔力,那股魔力还带着软乎乎的绒毛,不知道挠在了哪里,让许燃后背莫名泛起一阵酥痒。

      月光从她身后过来,在许燃脸上投下一片黑色阴影,许燃的眼睛就藏在那片阴影里,眸光变得幽深明灭,却让人无从发觉。

      他喉结不动声色地轻微滚了下,居然也不想就此躲开。

      连身体和心理上都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突然靠近,仿佛不会再有原来那种不适的病理反应。

      许燃很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沦陷。
      是那种自我提醒警告过千百次,最后还是眼睁睁一步一步弥足深陷的无能为力。

      所以——

      就此打住吧,他想。
      再继续下去,就真的没办法收场了!

      “……沈星星。”

      他终于垂下眼,决意不再看她,脸上的神情也一点点寡淡下来:“我记得跟你说过的,要感动我,赚够了钱再来。”

      两人聊天向来喜欢你调侃我,我戏弄你,无形之中都卯着一股‘我不能先输’的劲儿,所以他的话,沈星星并未当真。

      此时不知哪里又有新的警情,大厅那边,几辆警车呼啸着警笛又匆匆出发。

      沈星星蓦地直起身,朝那边看了看,很快又回头,笑着说:“我也没忘啊,待会我就去问问孙警官,看看警民合作立了大功的,上面会不会给奖励,兴许真能给我凑个包年……”

      “我没跟你开玩笑。”
      许燃仿佛耐心耗尽,烦躁地‘啧’了声,态度恶劣地打断她。

      即便刚认识那会儿,他再冷漠,再阴阳怪气,也从未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沈星星被震得面色一僵,立时敛了笑,迟疑道:“我……说错什么话了?”

      许燃不答,默默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弹出一根,偏头背风点燃。

      黑夜里,那一豆猩红忽明忽暗,他狠狠吸了一口,借此纾解心里那股烦闷与涩然。
      二人静默相对,周遭陷入窒息般的静谧,几乎落针可闻。

      沈星星似乎有了某种预感,雀跃的心情开始往下沉。但她也没因此催促,仿佛耐心无穷无尽,就那么安静地耗着。

      直到香烟燃烧过半,许燃才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低低说了句:“没用的,你感动不了我。”

      沈星星刚要反驳什么,他又及时撂出更狠的一句:“我所有的情感都毫无保留地给了秦素云,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

      再多的辩驳,再多参杂在玩笑里或真或假的话,都被他这句给彻底堵死了,沈星星终于卡壳。

      他衔着半截烟在嘴角,懒懒散散地靠在身后的铁栏杆上,仿若卸下伪装似的坦白道:“老实说,我之所以跟你来往,很大一部分是看在你是我老板朋友这点上,我还想要酒吧那份工作,所以不敢得罪她。再有就是我还欠你一个纹身椅的钱,怎么着,也得给债主一点面子。”

      他耸耸肩,吊儿郎当的样子随性又散漫,继续说:“本来看你也不是那么走心,大家各取所需也不是不可以,结果今晚你整出举报吴良这档子事,让我有点懵。”

      “玩玩可以,真情实感就没意思了。”
      他轻嗤一声,带着明显的不屑与嘲弄。

      沈星星始终眸色沉定地听他说这些,平时嬉皮笑脸的一个人,这时候,反倒没半点表情,看不出喜怒。

      只在许燃说完后,淡定的问他:“你说这些,是真觉得没意思,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有人跟你说了什么话?”

      许燃眸光些微凝滞,稍纵即逝,随即好笑道:“就我这性格,想要什么不要什么,别人几句话干涉得了?”

      酒吧里成天要他微信请他喝酒的人有多少,他何曾为谁委曲求全过?沈星星想想也对,这下子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该做的争取她都一一尝试努力过,还是不行,那她也没什么好意难平的。

      她这人固执是固执,但如果人家确实不乐意,她也完全看得开,没说一定要去强扭人家不甜的瓜。

      “那你现在是要我怎样?”
      她弯弯唇,笑容到底流露出几分落寞:“咱俩也没开始,总不能说是分手吧?”

      许燃眉眼低敛,轻拨着指间的烟头,用力抿了下唇,才说:“我就想咱俩以后保持距离,最好就当普通的陌生人,最好就当从没认识过。”

      “……这么狠啊?”
      沈星星自嘲地笑笑,又沉默着看他。

      很久很久以后,才猛吸一口气,强作潇洒道:“行啊,都听弟弟的!”

      …

      两人就此闹掰,沈星星为了考虑他,这晚之后又借口说忙,拖了一个多星期没去酒吧露面。

      不过之前她就有段时间没去,从前忙起来也是这种状态,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人实属正常,倒也没引起秦右岚的特别注意。

      吴良被抓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业城,孙为民几天后来找沈星星,把她当时提供的那段作为证据的录音还给了她。

      录音里显示的证据,其他同党录口供的时候基本交代的差不多,警方出于对她的保护,就不打算出示这份录音了。

      另外,孙为民还给她带来个消息,说吴良不仅非法放贷,暴力催债,更涉嫌诱.奸未成年少女。

      “那女孩父母昨晚连夜过来报案的,说那姑娘都怀孕四个多月了,瞒着不敢跟家里人说,自己偷偷去一个小诊所拿孩子,结果大出血,差点闹出人命。”

      孙为民一个劲儿摇头,痛心疾首道:“后来事情兜不住,她父母百般追问,那姑娘才说出实情,说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沈星星忽而想起吴良第一次来她店里,当时渣言渣语接过的那个电话,应该就是那姑娘打来的,只是她实在没想到,对方竟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孙警官,你们可一定一定要严惩这个人渣。”沈星星气得直咬牙。

      孙为民当即保证:“放心吧,就他犯的这些事儿,情节严重,没个十好几年铁定出不来。”

      “这都便宜他了!”沈星星忍不住啐了口。

      愤慨不甘的同时,越发觉得自己这次做的不要太正确,不仅为许燃处理掉一个危险障碍,更为业城清除掉一个社会毒.瘤。

      现在想想,她都恨不得给自己发个奖状,简直就是业城锄强扶弱的女英雄。

      可惜这事儿不能拿出去吹,唯一知道内情的许燃不仅没夸她,还因为这事儿跟她断了往来。

      一想到这儿,所有的骄傲自豪又变得索然无味。

      “还死心塌地呢,塌地个鬼,死心倒是真的,啧……”

      她烦躁地挠乱一头卷发,像个疯子似的坐在店门口无精打采,呆呆望着天空直发愣。

      这应该是她活了近二十六年来,头一次尝到失恋是个什么滋味吧。
      说出来挺丢人,虽然他俩连开始都不曾,但这丝毫不影响决裂带来的惆怅。

      连沈星星自己都没料到,这后劲儿居然这么猛,折磨得她连续几晚都没睡个囫囵觉。

      她成天把‘喜欢’挂嘴边,肉麻恶心的话对谁都说得出口,真心仿佛即掏即有,压根不值钱。
      许多人和事,结交得快,遗忘得更快,她其实本质上真算得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许燃相对特别,沈星星细想过,无非两点。

      第一,就是帅!

      许燃的帅不仅仅拘泥于五官身材上,更是可以具体到一个眼神,一个浅笑,甚至不屑讥诮的冷哼,都时刻透着那股劲儿劲儿的气质。

      说白了,就是勾着你去征服他,又偏偏征服不了,你想就此放弃吧,他再看你一眼,哦豁,瞬间又能让你不顾死活地往他跟前凑。

      真真是个要人命的祸害!

      再有,就是他和沈拓确实很像。

      从背影轮廓,到对事对人的态度,以及前半生的命运……

      也因此,沈星星极不希望看到他最后也如沈拓一样,被焦头烂额的琐碎和永远摆脱不了的责任慢慢熬干。

      熬干曾美好绚丽的梦想,熬干曾意气风发的激情,熬成一具为了生活苟延残喘的躯壳,少年最终走向腐朽。

      或许这才是她那晚‘潇洒说再见’之后,久久不能释怀的主要原因。

      沈星星在店里窝了十几天,忙起来还好,不忙的时候实在憋得发慌。

      好不容易熬到六月底,临近沈拓的忌日。

      去年这时候,她还未从失意中走出来。沈拓为她耗尽了一生,结果她就混成那么一个落魄样子,实在没脸回去面对他。

      那也是沈拓去世七年来,她第一次在他忌日的时候,没有回暨安老家祭拜。

      不过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看得开,经过一年多的调整,又能没皮没脸坚强茁壮地活着,所以今年,她打算去沈拓墓前给他赔个不是,然后在暨安多待一段日子,陪他说说话。

      于是某个天光微亮的早晨,她给秦右岚发了条微信,如当初来的时候一样,又扛着行李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业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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